《残歌游纪》画瑶台

15、回忆（一）

　　“皇姑，怎么了？”
　　艾加意识到伊莉丝脸上的神态很糟糕，想发问却被明恩打断了，“抱歉，艾加，能请你详细说一下关于明晚赴约的事吗？”
　　“嗯，好。”
　　艾加愣了一下，然后从阿斯纳手中接过那张已经被捏得皱巴巴的纸条递给了明恩。
　　明恩沉默地仔细读着，然后交给伊莉丝，对后者摇了摇头。
　　“····皇姑，明恩首相，你们是在判断字迹是否是布德森皇兄吗？”
　　见伊莉丝也沉默下来，艾加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伊莉丝皱眉，紫色的眼睛看向艾加，但是她没有回答艾加的问题，而是疲惫地问她：“你来告诉我们这件事，是已经打算明晚去赴约了吧？”
　　艾加点头。
　　她也没再问什么，伸手扶住明恩，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然后转身走向办公楼。
　　“那你就先回去吧，艾加，明晚11：30集合，我和明恩会在后面跟着你的。”
　　声音也是软绵绵的。
　　“····好。”
　　艾加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殿下，我们也要有心理准备才行，有时候现实往往是很残酷的。”
　　“怎么，果然是那个假笑的偏执狂吗？哎呀，人家就觉得他不是好人！”
　　阿斯纳以认真的语气提醒我，而库洛可则一脸的毫不意外。
　　我只是勉强点点头。
　　“我知道的，阿斯纳，库洛可，我只是真的不愿怀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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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
　　“哎，原来是布德森吗，你怎么跑这么急，没摔伤吧？”
　　十几年前的一个下午，那会阳光正好，空气中都弥漫着宁静温和的气息。
　　比现在年轻很多的伊莉丝正沿着长廊漫步，一边欣赏左右葱茏的树木，一边想着待会去拜访一下她的大哥布纳。
　　却突然被一个急冲过来的小家伙撞到肚子。
　　她倒没事，就是肚子痛了点，那个小家伙却直接往后摔在了地上。
　　她定睛一看，就认出了是布纳的儿子布德森。
　　那时的布德森还顶着鸡窝头，没有现在这么长而顺滑的黑发，身上穿着的也仅是普通的黑衣黑裤。
　　这黑衣黑裤看上去不旧，但对于他而言却宽大的离谱，而且还把他遮的严严实实，活像一个麻袋。
　　“哎呀，快起来吧，孩子，我帮你禅禅灰。”
　　她见眼前这孩子瘦弱得吓人，细胳膊细腿的，半天缓不过劲，就上前蹲下来要扶他。
　　可她刚触及他的手，却奇怪地发现他的手腕上有极其怪异的痕迹，像是用粗麻绳勒出来的。
　　他瞬间甩开了她的手，在看清她是谁后，又吓了一跳，立马惊恐地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甚至还在哭，脸上带着很痛苦很难过的表情，身上有一种他这个年龄不该拥有的沉重。
　　这是怎么了？
　　伊莉丝连忙安慰他，“没事的，孩子，我没有责怪你，你先起来吧。”
　　布德森这才一脸畏惧地从地上站起来，迅速扯下长袖挡住腕上的勒痕朝她鞠躬，“好的，好的，皇姑……”
　　“孩子，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怕你摔伤了。”她没有忽视他的小动作，很想追问，但在看见他的眼泪后，还是决定先安抚他。
　　“来，你先过来，我帮你看看吧。”
　　她保持着蹲下的支持朝他温柔招手，眼神里也带着鼓励，小家伙先是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慢慢地挪了过去。
　　他低着头，不安地绞着双手，偶尔抬头眼神躲闪地瞄她两眼，肩膀和小腿肚还在打颤。
　　正常孩子会这么怕生吗？
　　伊莉丝试着拉住他的胳膊，他吓得抖了一下，条件反射般的把脑袋往回缩，他楞了一下，然后又迅速道歉。
　　“对不起，皇姑，对不起，我没有，我不是故意要躲的。”
　　他迅速鞠着躬，生怕接下来会有拳头和巴掌呼在他身上。
　　“你没有做错什么，怎么道歉呢孩子？
　　伊莉丝诧异的看着他的反应，心里猛的有了猜测，难道布纳对他做了什么？
　　但她还是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来，而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轻柔帮他拍着民股上的灰尘。
　　“····我，我只是害怕·····”
　　感受到她的动作，他全身一僵，瞬间恐惧成了一动不动的雕像。
　　僵了很久，久到他发现她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他的动作，他才开口小声地说。
　　活像把脑袋偷偷探出洞穴的可怜小动物。
　　“布德森为什么要害怕呢？在害怕什么呢？可以告诉皇姑吗？皇姑可以保护你的。是布纳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伊莉丝楞了一下，然后很认真的问。
　　她感到愤怒。
　　她知道迪娅去世对布纳打击很大，但说到底这也是他自己不好，他做的那些事传出去都是在给王族蒙羞。
　　现在好不容易帮他把他那些破事压下去了，他又开始虐待自己儿子了？做点人做的事很难吗？孩子又没错。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错了，我刚刚才从那里跑出来，他和王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布德森纠结许久，很想说实话，可最后他还是说谎了。
　　他其实听懂了，全都听懂了。
　　他真真切切听见他的父亲对布达说——布德森……不是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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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啊，没事哦，那皇姑去找他聊聊吧。布德森不用再害怕了哦。”
　　伊莉丝越听越气，但是她不想让布德森发现，所以她揉了揉布德森的鸡窝头，站起身准备把这火撒在布纳身上。
　　真晦气啊……
　　她看了看仍然温暖明亮的阳光，本来心情很好的，可现在好心情都被布纳败光了……
　　从那场婚姻开始，从那场婚姻结束，她这大哥就越来越让不让她省心了。
　　做的事也越来越过分。
　　就像乱撒脾气的孩子。
　　她真恨不得给他几耳光让他清醒清醒。
　　但布德森却猛地拉住了她的裙摆，她疑惑地回头看，险些没收住自己脸上的怒火。
　　却发现这孩子又哭了，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角落下，划过他那张带着恐惧的稚嫩脸庞。
　　“皇姑，能不能不要去找父亲，他会打我的，我痛。”
　　她的心咯噔一下，然后慌张地翻找自己身上的手缉，连忙蹲下给他擦眼泪，急切担心的问，“他打你了？”
　　“····他用很烫的灯油泼我，还把我绑起来吊在房梁上，他总是对我不满意，皇姑，我真的好痛，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开心······”
　　“啊，皇姑，您别和父亲说这些，您，您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吧，我，我不想再挨打了。”
　　“真的，皇姑，我不想再被吊在房梁上……”
　　他哭诉着，又马上停止了哭诉，似乎觉得这很丢脸，便抬起双手努力抹着眼泪，过于肥大的袖管褪至肘部，手腕上的勒痕在雪白细嫩的皮肤上显得那么刺眼。
　　伊莉丝登时缩紧了瞳孔，脑中的理智瞬间炸了。
　　吊在房梁上打？用热灯油泼？他怎么干的出来？！
　　布德森还只是个小孩子！而且还是他的孩子！！
　　简直牲畜不如！！
　　“布德森，没事，我不和他说，我也不会再让他打你了。乖，这不是你的错，和你无关的。布德森不哭了，啊，皇姑给你拍拍。”
　　她紧紧抱住了他，一下又一下拍着他的背，从上往下抚着，但布德森哭得更凶了，泪水一滴滴落在伊莉丝的肩膀上。
　　过了很久很久，布德森才渐渐止住了哭泣，伊莉丝看着他逐渐平静下来，才对他说。
　　“布德森，没事了，你先去找艾加玩吧，我有点事先走开一下晚上我来做晚饭给你吃，好吗？”
　　“嗯。”布德森点头。
　　她这才怒气冲冲的冲向布纳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