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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2章 ...


  •   如果说炎热退去,像炽热的战火稍歇,秋季开始的凉意就是野心家对计谋的遮掩,直至寒冬降临,归于寂灭。

      小林玲奈被她的老师救走后,回到属于她的过去,她不敢奢求未来,但是她早已触犯禁忌。她终于杀死了那个人,她不敢确信自己的成功,她和她的本丸这次可以逃过一劫吗?

      她坐在院落里,手里拿着一个并不那么精致的御守翻来覆去的看,她一直按照老师对她的教导前进着,除了目标,还有对刀剑的使用,比如“执行重要的任务时,一对关系很好的刀剑只要带上其中一把,另一把要留在本丸。”

      一开始她以为这是为了防止他们在战场上感情用事,可后来她知道他们是最纯粹的刀剑,为战场而生的刀剑,甚至是渴望饮血的刀剑,他们不会犹豫,而老师的用意是防止他们“背叛”,这是上位者惯用的手段。

      手中樱色的御守守护着平安健康的心愿,她第一次从御手杵手中得到它时,狼狈不堪倒在泥泞里,因为灵力而能看见妖怪的她从小被认为性格怪异,与他人格格不入,父母不解而忧伤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鞭笞着她。

      她倒在泥地里大哭却不敢出声,只敢紧紧咬牙努力吞下狼狈的呜咽。在这无尽的黑夜里,想要找审神者却没有找到人的御手杵恰好路过,他抱起年幼的她,被她的哀伤打中。她还是个孩子,可是她身体里的忧愁却如巨人。

      御手杵抱起她,被泥水糊了满身也毫不介意的笑着,宛如一道光穿透乌云落下。小林玲奈愣住,仿佛渴死前得到了一滴水,枯萎的灵魂自救般的靠近这一滴善意,这让她的存在仿佛并不是毫无意义,只是这存在未免显得可怜而卑微。

      后来御手杵与她交朋友,他鼓励她变得强大,还把手中的御守送给了她,那段时间是她最开心的时候,风吹动着樱色的御守,记忆中的笑容渐渐变得模糊,可他倒在自己眼前的血色却那样清晰,夜夜噩梦。

      她曾努力改变过,她惊愕的锻出御手杵,喜悦又恐惧。她阻拦他离开本丸,禁止他出阵,可她发现御手杵的不开心,于是又不惜将他从刀账上划除,以试图将他的存在消抹,让“会死亡的御守杵”一开始就不存在。但“存在”又怎么可能因此就不存在了,只要御手杵坚信自己的存在,他便永远存在。

      无论如何小林玲奈不会想到,最后御手杵是为了找她而遇见了年幼的她,命运的齿轮转动,仿佛一个圆环紧紧闭合,到头来她什么都没有改变,历史的洪流会淹没每一个渺小的她,时之政府的存在根本毫无意义。

      小林玲奈努力抛去这些过往,是老师给了她目标,无论如何她会为了这个目标和老师一起走下去直到死亡,而现在她终于有了改变的契机,她只要不再带着那些刀剑奔赴那场必死的战役。

      本丸里。

      钟离跟着温迪去万屋走了一圈回来,现在正和三日月宗近一起坐着喝茶,他们在等时之政府的人来。

      “虽然长相帅气,但看着却是老爷爷气场,”不远处的乱和厚偷偷嘀咕,“说起来,主人一直喊钟离先生老爷子,所以说这位钟离先生是年纪也很大了吗?我都没听说过有这振刀剑,或许是隔壁家的不小心走错了。”

      “唔……难道这就是老年痴呆吗?”

      “嘘!厚太不礼貌了,被钟离先生听见了怎么办?”

      “哦?什么被我听见?”

      小短刀们抬头看见钟离正好站在他们面前慈祥的笑着……见鬼的慈祥!他们摇摇头,把老爷爷形象抛出去,“没什么,钟离先生,您是准备明早和主人去现世吗?”

      钟离点头,他在知道温迪打算在这儿再呆三个月后,便打算自己先提前离开,总归知道了位置温迪想回去就能回去,况且还有那振“摩拉克斯”在。

      刀剑们打算让一振短刀跟随温迪一起去现世,好保护温迪,这个人选最后落在性格比较沉稳可靠的药研藤四郎身上。

      “说起来主人的名字即是’风‘,以往因为审神者们取得…咳…五花八门的名字,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想主人应当和风存在联系。”加州清光认真猜想。

      “应该是风精灵吧,我们也看过大将另一个样子。”药研回答。

      石切丸赞同:“应该是的,总不会是风神吧。”

      “真有风神,那风神大人应该古老而崇高是个沉稳又智慧的老人家吧,不过……或许大将是风神他老人家的孩子也说不准呢。”髭切开玩笑道。

      他们对于猜猜大将是谁这个游戏真是百玩不厌。

      江雪左文字在边上一言不发,他忽然好奇他们知道主公的身份后的反应。

      “说起来,大将已经将是否锻造新的刀剑的决定权交给我们。”药研说道。

      “总归这三个月的任务其实并不多,我也想知道主人最后是不是可能会留下来,若是离开,何必让新来的伙伴也经历离别。”石切丸叹气。

      于是他们选择暂时放弃锻刀。

      到了下午,桂抽空独自来到本丸见温迪。

      他的来意自然是探探钟离的底,时之政府的存在虽然不是秘密,但“时空”永远值得关注和探索,以及谨慎对待。

      三人坐在会客室。

      桂开门见山:“这位钟离先生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是的。”温迪也不隐瞒。

      “你可别说他也是听了谁的声音,莫名其妙过来的。”

      “欸嘿,还真是这样,桂真聪明!”

      “……那我谢谢你的夸奖呢。”桂无语。他看向钟离:“钟离先生要不要也来当审神者?想必你从温迪那里已经了解情况。”

      “呵呵,阁下不如再给我两天,到时候予你答复。”

      “这……好吧,希望先生的回答不要让我失望。”

      桂还不至于将人抓起来严刑逼供,但监视是必不可少的,本丸有狐之助看着,以此维持表面的和谐,等出了本丸还得另外派遣式神跟随监视。

      温迪他们自然也发现了,他们抓住一个小剪纸人,小剪纸人在温迪手上挣扎了几下,发现挣脱不得,于是选择摆烂放弃。

      如此有灵性的样子,倒是让温迪不太想毁去,那就打个结放口袋里吧,嘿嘿。

      明明是没有意识的小纸片人好似发出无声的呐喊:绑架啦,有风神绑架式神啦——

      “哈哈哈,它真得没有意识吗?”

      “一些本能反应,倒像是有灵之物原初的本性。”

      他们来到了现世,还未来得及找个方向离开,就看见远处一个惊惶的少年奔跑而来。

      这是夏目贵志。

      夏目奔跑在田野间,风吹起他粟色的头发,今天的天空很蓝,可是他却疲于奔跑逃窜,已经有些寒凉的风扑面而来,他却顾不得自己的温暖。

      “夏目——这是着急回家呢?”路过一位务农的奶奶,夏目听见她这样问。

      夏目苦笑一声,然后不好意思喊道:“是啊,里纱婆婆,我有点事得先走了——”他当然不能停下来,身后跟着一只形状奇特的妖怪,万一伤害到别人就糟了,他必须把他引到没有人的地方才行。

      就在夏目往林间逃窜之时,他撞上了温迪,他惊讶于少年看着瘦小,竟然能一步未退拦住他。

      “快跑!有妖怪!”夏目拉着温迪着急道,转头却看见方才紧追不舍的妖怪被人困在一个奇怪的棕色光盾中。

      “没事了,别害怕。”温迪安慰这个少年。

      夏目看到妖怪被控制住放松下来,转头见这两个气质神秘的人,一个绿衣少年腰间带着把短刀灵动活泼,另一个青年不怒自威的姿仪与祥和雅致的气质揉杂在一起,很难不令人注意。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他们救了他,他感激地鞠躬道谢,“我叫夏目贵志,非常感谢你们救了我。”

      “不用客气啦。”

      温迪和钟离说了自己的名字。

      “所以你们也能看见妖怪吗?”夏目怀着期待和开心还有诸多其他情绪,这是从小格格不入的人终于找到了同类的激动,但出于礼貌,他又克制着自己过于外放的情绪,明明真相如此明了,却还是小心翼翼怕万一失望。

      所以在这里妖怪不是谁都能看见的吗?

      温迪可爱的笑着:“我们能看见哦,是个长得像河马的不太好看的妖怪。”

      “你说谁丑呢!”妖怪发现挣脱不出岩盾,看向夏目贵志,出口的竟然是求救,“夏目大人,救救我啊,我就是想送你个东西而已。”

      “送东西?给我?”夏目惊讶极了,这妖怪凶狠地追了他一路,最后竟然是为了送东西给他。

      “是的,夏目大人,你看。”他说着连忙松开一直紧握的粗糙的手掌,那手掌笨拙却吐露出一个剔透的冰晶,只可惜已经被妖怪的体温融化看不出模样,只大概猜出是朵冰晶制成的花朵。

      妖怪一看自己精心雕出来的花成了这个样子,凶恶的长相竟然急得要落泪,“不是,夏目大人,我重新做一个吧,这个不算。”

      钟离在妖怪说话时就把岩盾撤了,他看得出这是个善良的妖怪。

      “不,这个很好看,我还从来没见过呢,”夏目不忍心看到善意受到伤害,于是伸手从妖怪粗糙黝黑的手中接过这朵小小的脆弱冰花,“谢谢你,我很喜欢。”

      “不过……你为什么要送它给我。”

      “夏目大人不记得了吗?”妖怪见礼物送出去了高兴得不行,开心之余困惑地问。

      他这问题让夏目都怀疑起自己的记忆了。

      “就是十年前,我被鱼骨头卡住,是夏目大人路过帮我取了出来。”

      “……”夏目一时无语,那会儿他才多大,而且被鱼刺卡住,这缘由……他无奈一笑。“那你怎么过了十年忽然想起来要送我礼物?”

      “我就是睡了一觉,才十年而已,也不是很长吧。”妖怪摸摸脑袋。

      夏目忽然一愣,他骤然意识到时间这两字的重量,原来对妖怪来说十年很短,对人来说却已经足够漫长,或者说不是漫长,而是人生本就短瞬即逝,正如蜉蝣朝生暮死,须臾一生,人类之于妖怪亦如是。

      夏目好笑道:“这对人类来说已经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为了这么一个原因让他被追了一路,感觉好笑的同时又觉得这妖怪这样可爱,手上的花儿也如此美丽。

      人与妖怪或许和人与人之间一样,互相注视,互相雕琢,这种雕琢不是改变,不是主观或客观,而更像自我意识的投射。

      妖怪在人类的眼中可怕、神秘、不可接近,是危险的叹号,同时妖怪确认自己强大于人类的自我意识与这种雕琢相合,便有了“妖怪”这一存在。

      “人类”对于妖怪也是,弱小又强大,一成不变却充满了想象力,短暂而永恒,是意外性第一的矛盾集合体。

      夏目贵志能看见妖怪,他与妖怪的故事一开始充满了挣扎的悲伤,他无法理解妖怪,甚至无法理解人类,他看见他们的恶意,无人知晓的夜里恐惧和无助几乎将他淹没,或许他也曾发出过无数次的呐喊,但没有人会听见,他仿佛不被任何人接纳,连世界也要拒绝他。

      所幸藤原夫妻的到来填补上了他干涸的心灵,没有任何的灵魂禁得起无爱的考验,而夏目并不贪心,他需求的爱本来就只需要一点点就够了,只要得到一点,他的温柔就会令世界也沉醉。

      以后他也会遇到更多更多的爱,他会感受到自己与世界的连结,仿佛灵魂终于落地,于是他选择自己也化身为温柔,与温柔相拥。少年为他人举伞,以笑容回望过去,每当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身边,感知到源于大自然最本真的温暖,他便觉得能原谅一切,于是喜爱着一切。

      这个世界如果失去夏目贵志这样的人,大概连世界也会哀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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