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监狱]Blue Night》兔子币

31、第三十一夜

　　时间回到Y队对战X队的当天。
　　Y队输掉两场比赛，已经完全失去出现的希望，消极的赛风或是第一战各自为营的局面几乎浮现在眼前；X队以5:1的华丽首战装点了战绩，但面对传跑默契的鳄间兄弟立刻显出颓势，一胜一败，再输一局就会落入和Y队相同的地狱。
　　帝襟杏里和绘心甚八依然守在监控前，实时观战，但他们对实际上坠入谷底的Y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反倒是医生兴致勃勃地抱着一桶爆米花，一边观战一边吃。原味的到底味道寡淡了些。医生舔掉手指上的碎末。所以很期待洒下的调味料会是怎样的滋味。
　　杏里不清楚医生在背后做的手脚，只是结合日常训练的影像如实汇报：“赛前的作战会议，X队的队员已经决定撇下马狼照英，由X队的3号作为新的攻击核心组织体系。所以大概他们的首球就会越过马狼。”
　　话音刚落，X队开球，3号带球一路高歌猛进，过了两个人被夹击在了中央，要么突破要么配合队友二过一的时刻，球路一偏，竟然回传给了马狼照英。
　　“传球给马狼，为什么？”杏里脑子一团混乱。“这样不是和以前一样，还是依靠马狼得分吗，马狼不愿意打配合，这样肯定会被对方封死的。”
　　果然，战术被看透了，三个人来堵马狼，传球彻底被断死在对方手里。
　　“不，等等。”
　　两人牵制，马狼动作停下的瞬间球立刻被旁边伺机而动的第三人夺走，但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X队早已料到这种结果——他们在蓝色监狱的比赛中看过太多太多针对马狼的战术，积累属于失败者的经验，拦停马狼的路线极为有限，他们只需要等待，瞄准对手刚从马狼脚下夺球的时机，然后如一根飞出的绣花针从中间的空隙穿过，掠走胜利的果实。
　　“是把马狼照英当作诱饵的战术！”杏里惊叹。
　　Y队的防线被马狼照英吸引来太多的人数，撕开了一个口子，既然孤高的王只想单人作战、独占进球，那他们不从他脚下夺走球权，而是瞄准对手得手的一瞬就好了。
　　第一球由X队边锋7号打入，1：0。
　　然而国王显然不是能将全队的胜利当作自己的成功的人。他的杀气像阴云一般笼罩周身，怒目圆瞪，青筋暴起浮现在额角，恨不得将这些人生吞活剥：“居然把本大爷当作诱饵，叛乱的家伙一律死刑。”
　　王的尊严不可动摇。然而他的威慑已经对X队的人不再起效。
　　“随便你。”
　　“反正都是一死，至少我们会按照自己的意志死的。”
　　“没有臣民追随的王不是王，是小丑。”
　　他们毅然决然回到阵型，对马狼的话语视而不见。他们是什么人，是将“死”之人。求生欲比恐惧化为更强烈的旋律响彻心底。
　　Restart，比赛继续。
　　故技重施，还是X队的3号率先冲入Y队内部，与此同时较劲一般，马狼以骇人的气势侧面突围，甚至比3号的速度更胜一筹。
　　Y队的反应也很快：“马狼是诱饵，不要管他，让他冲！”
　　哦，真的吗？
　　强劲的风擦过耳际，带着一秒的擦热和耳鸣，随即恐惧错过一秒缓上心头。Y队的后卫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站在场上。
　　被马狼撞飞的那一刻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防的不是人，是一头嗜血的猛兽。
　　仿佛是被这强烈的阴影吸引一般，球从另一端飞来了马狼的脚下。
　　“X队的叛变者居然把球传回给了马狼！”
　　“糟糕，被耍了，射门只是假动作。立刻回防！！！”
　　可惜为时已晚。王者的射门宛如利剑，开膛破肚，直取Y队心脏。球入网门，那一瞬挥洒的汗水和兴奋恰似泵涌的血液。
　　“2：0，X队领先。”
　　简单的战术，就像猜鬼牌的游戏，非黑即白，不是诱饵那便是进攻的主力，但其中的变化令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
　　X队队员于襁褓中醒来，走出了舒适的乐土。他们不会再白白等待机会降临，也不会乞求国王施舍的剩饭。
　　如果马狼照英是头狼，他们便是狼群，厮杀啃咬、狡猾多变，即使是怪物也得被撕下一口肉来。
　　Y队的副手抱怨道：“X队不是只有马狼一人吗，为什么今天变了样，难缠死了。”
　　“医生跟他们说了什么吧，真是坏心眼的人。”二子这么说着，唇边却浮现出笑意。“没问题，目前的展开都在剧本之内，不出所料。”
　　连进两球，开局的势头很好，对手是输了两局的弱队，心理承受不住压力，接下来的比赛就如探囊取物般简单。本应该如此的。
　　可X队此后再也无法靠近球门，只有体力和时间在不断流失。
　　他们焦躁地发现：“为什么这些家伙，完全没有绝望的样子。”
　　不过和他们一样，也是败者，是悬崖边摇摇欲坠的车。
　　为什么——他们还能打出如此流畅的连接。
　　“二子——！”
　　只要射门就会被封杀，只要传去就会被截断，一旦球权被夺，Y队这个二子就像幽灵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瞬间反攻回去。
　　不过是两次就已经看透了他们的进攻模式和防御部署，找出链条中最薄弱的环节，重点打击。X队外强中干，避开锋利的刀尖，缠上强度不足的刀腹，就像一条灵巧的蛇，以柔克刚。
　　马狼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谁是诡计的主导者，这点球商和洞察力他还是有的。国王毫不犹豫朝二子一挥冲去。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就让我教会你策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是有多么无力吧，球渣。”
　　连接似乎又要在二子这里断裂。和洁世一的做法如出一辙。
　　但二子一挥已经脱胎换骨、今非昔比。
　　他看着马狼，眼底没有一丝光亮，似乎黑暗寄居其中，将所有的光亮吞没。
　　“马狼照英，在身体能力方面我确实不如你。”
　　“柿子还是软的好捏。和狮子徒手搏斗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狮子吧。”
　　二子只是象征性地被拦一下，在他拖延住马狼的片刻，边路的大川响鬼已经冲了上来。
　　“大川？可是他身体能力也突破不了马狼啊。”杏里心脏七上八下的。
　　二子脚尖一挑，嘲讽马狼：“突破你，根本不需要身体能力。”
　　那是瞄准马狼背后死角的传球，大川在越过马狼的一瞬间立刻射门，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
　　仅仅两球算什么优势？
　　颠覆这场比赛，易如反掌。
　　X队的队员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好快。
　　比赛的节奏逐渐加速，但Y队却毫无停下来的迹象。
　　“必须把这股不好的趋势斩断。”所有X队的队员都意识到了，更加奋力地攻击。
　　只可惜，在二子的眼里，就像蛛网里不停挣扎的虫豸一样可笑。
　　“你，射门和盘带还算优秀，但是防御真是差劲啊。”
　　二子对着X队新生的核心3号轻声说道，一句话，踩过他们重新建立的自尊，摧毁了心理防线。
　　足球入网，2:3。
　　接下来的比赛便完全是Y队的主场了。
　　杏里逐渐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是我的错觉吗绘心先生，Y队每次射门的人都不一样。”
　　这是Z队初期曾经采用过的战术，发挥每人的武器的策略，但是不是每个人的武器都有效，以及换位频繁、防御薄弱等种种缺点，在化学反应被推崇的中后期淘汰了。
　　可Y队不同。
　　Y队的凝聚力更强，防御阵型更加熟练，攻击出类拔萃的球员少，但是换而言之，擅长衔接、传跑、防御的球员非常多。他们可能个人能力不起眼，在蓝色监狱中泯然众人，但只要聚集起来就会成为令人畏惧的力量。并且他们不是单纯地以时间划分，唯一的指挥塔操纵着其他的十名球员，熟知他们的长处弱处，该在怎样的时机运用哪种技术，就像是手拿十种武器的百臂巨人。
　　二子一挥真的率领队伍证明了医生所说的理论，并且想要朝医生的理想靠近。
　　【把每个自我的力量发挥到极致，那就是我认为最好的队伍】
　　“我可是要斩杀怪物BOSS，匕首、长剑、大锤、弓箭、魔法、暗器和陷阱，能用的武器都用上，才是凡人击败天才应有的姿态。”
　　二子一挥迎上马狼照英的眼神，毫无畏惧。
　　此战二子一挥的战术非常简单。共同防御，伺机反攻。比起战术，他更加倾注心力的地方是在队员的心理调度上。
　　首先，他必须说服跌入谷底的队员振作起来，团结起来。回到最初各自为营的混沌状态只能是思路一条。
　　“对面是组织得当的队伍，有明确的战术分工和攻击核心，如果我们分散的话，那就不是22人的混战，是1人对战21人。进球会更为苦难，你们第一战也体会到了个人对团队是有多么无力吧。”
　　8：0，那是可以刻到耻辱柱上的惨败。没有比他们更能切身体会那份无力感和耻辱感的人。但他们不能被击倒，他们要从谷底爬上去。
　　现在唯一的出路是成为得分王晋级，团结又有什么好处，这里可是蓝色监狱。队友的质疑理所应当，二子早已预料。
　　所以他也准备了绝佳的“诱饵”，可以从这个地狱攀上天堂的“蛛丝”。
　　“就是因为这里是蓝色监狱，我们才更要团结。”
　　二子环视聚在自己周围的队友，注意到他们的震惊，肾上腺素激增，心率加快迫使瞳孔紧缩。他很满意他人的反应，继续说下去。
　　“大家一定很好奇为什么这次作战会议大川君不在吧。因为我是故意支开他的。”
　　“接下来要说的是得到的机密情报，虽然还没有验证，但十有八九是真的。——蓝色监狱有败者复活战。”
　　二子在队友大叫之前便捂住了其中一人的嘴，适时将手指放在唇前。
　　“请小声点。”
　　“这是机密的情报。”
　　“仔细想想会发现这不是空穴来风，比如那个日本国宝吉良凉介选手，全国大赛第一的队伍的王牌前锋，已经入选国家青训队的天才，怎么可能因为三分钟的小测试就失去选手生涯的全部呢，这是不是过于荒谬了？”
　　“你们想想Z队的阵容，那些货色都能留下来，为什么反而最优秀的选手被淘汰了。就算要我们相互厮杀，吉良凉介留下来的价值也应该大很多。”
　　“就算不提选手实力层面的话题，蓝色监狱是由国家足球协会主办的，吉良已经接拍了许多广告，备受世人瞩目，如果淘汰掉吉良不仅会带来经济损失，还会遭受世人的非议。单单的绘心甚八真的有这么大的能力承担责任吗？”
　　队友嘀咕道：“但事实就是吉良被淘汰了。”
　　二子娓娓道来：“所以说才需要败者复活战啊。”
　　“把好的选手再聚集起来展开厮杀，不是团队形式而是个人战形式，决出只有一位的复活者，彻底的[自我主义者]。”
　　听起来很有绘心甚八的风格。
　　“所以我们的足球生涯并没有结束。但是我们接下来的两场必须要赢。”二子神情严肃。
　　“败者复活赛的条件肯定和我们现在的成绩挂钩，所以即使不是得分王，我们也要赢下比赛，每个人积累一定的射门数，不然梦想就要彻底破裂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情报。”
　　二子深深叹气。“你们再靠近一些。”
　　众人将大圆缩成小圆，把二子团团包围，每个人都严阵以待。这个动作并没有实际的意义，没有阻断声波的传递，没有防止情报外泄的功能，只是让秘密更有秘密的感觉。
　　“是医生告诉我的可靠情报。”
　　“医生？！”
　　“你们可以查询我的点数记录。今天我去找医生，扣除的就是交换情报的点数。说明这是在蓝色监狱规则默认下的。只有特殊的队伍才会从医生那里得到消息，其他队伍还不知道。”
　　二子亮出他的号码。真的有早上的记录。
　　这下队伍里的人信了有九分。
　　疑问依然存在：“但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二子十分坦然：“因为我个人能力太差了。我知道凭借现在的我肯定没办法当上得分王晋级，所以我把一切都赌在败者复活战伤，如果让队伍多赢几场，应该能获得某些优势。”
　　“战术很简单，由我配球，在合适的时机利用大家的武器，我能保证每个人都有射门机会。人人机会均等。”
　　“如果有败者复活战的事情，大家积累了分数，对自己有利，如果没有败者复活这件事，大家也因为团结协作，更容易取得进球数，取得了和大川君竞争的优势。”
　　相信二子的人很快就答应了。
　　“我加入。”
　　“那、我也加入！”
　　“听二子的总没错。”
　　但不谐和音总是存在的。
　　“一群蠢货，弱者的互舔伤口。二子，大家听你的话，一场都没有赢，反而是大川在第二场比赛积累了优势，让我们陷入了很不利的境地。我再也不会听你的摆布了，我要一个人战斗，一个人成为得分王然后晋级。”
　　刺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道理已经明明确确摆在了大家面前。但即使知道道理，还无法完全理性思考，愚蠢地想要把利益占为己有，盲目自信，交给感情一意孤行，就是人类。
　　二子抬起头，缓缓笑开，仅仅一句话就让对方停下了脚步。
　　“你不想让大川君沦为最后一位，将他踩在脚下吗？”
　　“你不想利用他、将他作为垫脚石让自己攀上顶点吗？”
　　“那个可恨的天才，那个让人嫉妒的射门能力，但是把天才的能力为自己所用，为自己的晋级出力，不是更加痛快，更加解气吗？”
　　那个人回头，看着二子，像在看什么常理无法解释的怪物。
　　不不，他是看见了自己内心最深处不可言说的欲望。
　　“现在，你愿意合作吗？”

　　二子没有告诉Y队的队员，他和大川响鬼还有一次单独的会面。
　　“你傻吗，我已经是得分王了，坐着什么都不做都能晋级，就算是队内的比拼，我也有不输给任何人的自信，为什么要我白白给你们打工，帮助你们得分，追上我的分数？”
　　大川异常激动，站起来没有继续谈下去的耐心，二子也坐在椅子上，他没有阻止大川的动作，因为他知道下一句话说出来，大川一定会留下。
　　“大川君，就在刚才我们的会议上，有人提议在比赛中让大川君受伤退场的方案。”
　　“什么？！”
　　大川直接抓起二子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是谁，说！”
　　这样愤怒的样子，还有几分恶鬼的样子。
　　二子岿然不动：“不要着急嘛，坐下来慢慢聊。”
　　“毕竟大川君很强，正常来比肯定比不过你，所以牺牲一个人，在比赛中犯规让大川君退场，其他人都可以公平竞争，也没有被追上的后顾之忧。”
　　“大川君的得分只有一进球，超过还是很简单的。”
　　“但是毕竟大川君是我们的队友，我个人是不希望大川君受伤的，所以我提议，先让全员都进球，让大家都处于同一起点，公平竞争，这样大川君没有优势却也不用受伤了，凭借个人能力继续当得分王也是有可能的。”
　　大川的脸色稍微缓和，他甩开二子，“你这是在威胁我？不合作就启用另一个方案毁掉我？”
　　“不不，怎么敢。”
　　“毕竟我是离得分王最远的人。进球讲究的是个人能力，我个人怎么都努力，都无法到达的。”他做派一向温和，将表情藏在笑容后，显示出自己最无害的样子。
　　大川思索片刻，突然一笑，将二子从地上拉了起来。
　　“成交。”
　　大川响鬼真的接受合作了吗？不是。
　　他作为熊本县的进球记录保持者，一直过着顺风顺水、高人一等的生活，怎么可能沉默着接受这样的屈辱。
　　他要假意合作，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粉碎他们的梦想。晋级的会是他。
　　二子一挥微笑着，那双眼睛仿佛能将人看透一般，清澈、冰冷。
　　他心想，大川响鬼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算计他人的时候，就是最容易落入圈套的时候。
　　二子知道，大川响鬼会在赛点背叛大家，抢回得分王的宝座。因为他就是如此引导的。
　　而他的机会，就在其中。
　　Y队对战W队，双方实质性的最后一场比赛，一方被恐惧驱使着不断进攻，一方因为代表希望的谎言士气提高到了恐怖的境地。
　　Y队的传球自然而然来到二子身边，就像地心引力一般理所当然。因为二子一挥一直以来是那么的忠诚、利他、不起眼，所有人都忽略了燃烧在他眼底的野心。
　　他起球，直接射门。
　　露出了属于他的利爪。
　　后卫本应该立刻回防，却以奇怪的姿势反射性地躲闪，飞速旋转的球穿过草地，与守门员的手错开。
　　进门。
　　帝襟杏里的情绪出离愤怒，到达了一种恐怖的冷静。
　　“这不是可以被允许的行为，绘心先生，老师。”
　　“败者复活赛是最高机密，五号楼策略是我们商定好的培养选手[自私心]的手段，如果大家认为输了也没关系，那么我们的根本就会被动摇。”
　　绘心蹲在办公椅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和助手沉重到极点的情绪相比，他的态度显示出一种丝毫不在意的轻巧。“这是选手凭借自己手中的信息推测出来的，你检查过监控应该也知道，你亲爱的老师对二子一挥自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你可以利用我]”
　　也就是说，二子一挥利用[医生]的名义发布的谎言完完全全是他的个人行为。
　　“很有可能二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个只是为了凝聚团队的彻头彻尾的谎言，居然歪打正着，恰恰是真相。”当然，比赛结果会影响败者复活赛优势的部分是完完全全的伪造。
　　“和御影玲王是一个情况，只要知情的是少数、不继续扩散，只要是选手自己推测出的结论而非受外立借助，那么就不构成违规。为巩固团队而说出的谎言，也在我们当时的预测模型之中。”
　　杏里还是不服：“我们是为了选拔自我主义者而开办的蓝色监狱，巩固团队而荒废个人的觉醒和进化，岂不是和主旨背道而驰？”
　　我适时提醒：“统筹力也是个人能力的一部分，小杏里。”我知道她为这个计划付出了很多，所以心有恐惧，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所以拍拍她的肩膀宽慰她：“选手敏锐、警觉是我们的幸事而非不幸。我们的策略也并非无懈可击，你我都知道为了预算，我们的计划原案和各方妥协了多少、修改了多少，尽力就好。”
　　绘心用餐叉切开我带来的草莓蛋糕，叉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细细品味。他不算嗜甜的人，但偶尔吃一次甜品还是很不错的。
　　“比起这种事情，你看见刚才的射门了吗小杏里。”绘心问道。
　　“穿过防守缝隙的一脚，显然是故意而为之。他一开始就是冲着7号去的。7号在早训时左大腿拉伤，所以当对方从斜右方起脚射门，会造成他一瞬间的重心偏移，回防晚了一秒。二子就是抓住了这一点。”
　　杏里太过惊讶，一时间忘记了之前的话题连忙追问：“难道二子通过某种渠道取得了W队内部的消息？”
　　“7号拉伤可是在今天早上的事情，根本没有传递消息到外部的时间，并且看队友的情形，可能没有一人得知。唯一能得到信息的只有比赛开始前各自阵营的热身。当时二子特意在场外观察了很久对面的活动，估计是那个时候发现的。”
　　绘心甚八像死鱼一样僵死的脸部肌肉，在讨论足球时会格外活跃一些，他看着场内的画面，忘我地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
　　“二子不仅拥有空间能力，还具有团队的统筹力，先一步对情况的测算所获得的优势可以扩散到全队，促进全队策略的升级。为了发挥全部的能力，他选择的最后一片拼图是细致入微的观察和临场应变的身体素质。他与洁世一性质相同，却搭建出了完全不同的公式。”
　　那份笑意渐渐扩散，蔓延，扭曲——“我想在蓝色监狱看见的就是这个啊。”
　　生死关头的觉醒，支配球场的逼近熔点的热情。
　　“果然，你总是能超越我的想象。”绘心又沉浸入了足球的世界，他眼中那团焚烧尽他的青色的火焰，向我蔓延。
　　我对他回以微笑。
　　二子一挥不断奔跑着。心脏不断泵涌出血液，提供全身的氧气，肺部并没有不适感，因为他的体力增强了。他能感受到早饭在胃里消化完，汗滴顺着皮肤滴下，双脚结实踢开地面不断加速。
　　就快结束了，还有一球，他们完胜W队的一球，他超过大川君成为得分王的一球。
　　但鳄间兄弟就如冤魂一样紧随其后，拖住他进球的脚步。
　　比赛结束三分钟前。
　　“二子，你真不应该在比赛结束前就露出狐狸尾巴的，现在没有人配合的你根本不可怕。”大川响鬼在侧翼探头，完美的传球路线，但二子不想传。
　　“传吧，二子，你突破不了他们，你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高傲愚蠢的大川响鬼。
　　【最后的最后，没有选择射门的你，不配做前锋。】可恨可憎的洁世一。
　　脑内最为清晰的声音，是医生的声音。
　　“——”
　　啊，医生，您希望传达给他什么。
　　“——”
　　他的灵魂好像一瞬间飞出了躯壳，用超出想象的宽阔视野俯瞰赛场，球场大小，球速，各人员跑动的速度、模式，尽收眼底。无限的未来如画卷般缓缓展开，化成信息涌入脑内。
　　最后的丝线，联系起来了。
　　二子前进的脚步一顿，当机立断传向大川的方向。
　　“嘴上那么说，身体还真是诚实啊，二子。”大川响鬼空中停球：“没关系，粉碎你的梦想的同时，我会顺便成为世界第一的前锋的。”
　　鳄间计助：“笨蛋，我们早就研究透你们的战术了——”W队对大川早有防备，一左一右立刻限制了大川的球路。
　　可恶，好难打。
　　但是没关系，即使同分他也比二子的排名高。所以晋级的依然是他。没有疏漏。
　　大川抱着绝对进不了的觉悟，朝印象中距离二子更远的一端射门。
　　球并未穿过防守，被W队的后卫拦停——后面伸出一双脚。
　　“二子，为什么在这里？！”
　　二子的世界只剩下清晰的路线、可以到达的未来，还有医生的声音。
　　医生告诉二子：我相信你。
　　等所有人回神时，球已经冲进网内，回弹出了球门。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二子缓缓走到大川的面前，轻飘飘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连那个距离都踢不进，大川君真是不适合当前锋。”
　　赛场炽热，队友在欢呼，敌人的哀嚎，机器发出宣告，他却无法忘记医生冰冷的气息渗入皮肤的战栗感。
　　自从将灵魂都双手奉上的那日起，活动这具躯壳里的人真的是他自己吗？他欺骗、他操纵、他摧毁。此刻一切尘埃落定，他的双手依然颤抖，不断冒出冷汗。
　　他回想那个没有光的房间，感官被剥夺，思想被控制。女人的气息侵入十指之间，将他禁锢，饮尽他的呼吸。
　　那个吻与其说是祝福，更像是混着毒/液与鲜血的
　　魔女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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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四合一大肥章。
终于从乡下回来了，连滚带爬回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