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才不是废物》折梅手

35、第35章

　　舞会结束后，大家又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上课当中。

　　青葙依然早出晚归，以五行吐纳法感应灵气。但她也没忘记，自己与司若珏的三月之期。出身世间第一剑阁，可她连剑都从未拿过，自然根本没想过要赢。

　　只是，得学一些基本的剑法，到时候得能够保命。

　　青葙很快就打听到，学宫里能够学剑的地方。

　　“师兄，我能感纳灵气了。”

　　夏日最热的时候，小重山上却依然清凉宜人。
　　溪流撞击山崖，水雾飘洒而下，冰冰凉凉的。

　　葡萄架上，一颗颗黑色果实生得紧密，大小均匀，像一团团浓墨。

　　谢折悬正在修剪枝藤，顺手将一片碧绿的葡萄叶子盖在青葙头上。

　　青葙伸出手掌，学着那一日调动体内的灵力：“你看。”
　　灵力化炁，在她掌心慢慢汇聚。

　　头顶的叶子滑落下来，砸到手掌，炁一下就散了。

　　“……”青葙捧起厚厚的书，继续道，“师兄，符箓的书我也已经看完了。”

　　她眼睛瞥到扉页上浮现的归还日期，似乎该是三天前：……

　　谢折悬不紧不慢地察看葡萄的长势。忽而他眸光一冷，一颗小葡萄从指尖弹出去。速度之快，惊飞旁边树上一群伺机偷吃的鸟。

　　他这才放下剪刀：“有事就说。”

　　青葙：“师兄，我想去试炼阁。”

　　试炼阁，是千机学宫中以幻境闯关的形式，供弟子们实践学习、增强技能的地方。
　　十二学院，都有自己对应的术法试炼。

　　谢折悬坐下来，手背撑着脸：“想去就去，找我做什么？”

　　青葙凑过来，手中举着只葡萄叶子，给他扇风：“需要师兄的许可，我才能进去。”

　　每个新生第一次进试炼阁，都需要一位师兄或师姐打开许可，意即肯定这个新生的实力。避免太差的人进入试炼阁，造成性命之忧。

　　谢折悬：“有这项规定吗，我怎么不知道？”

　　废话。
　　青葙腹谤。她打听过，夷墨子师尊虽然肉身没了，下不来断山了。
　　但符鬼唯一弟子的身份，足够让所有学院都自动为谢折悬打开了许可。

　　眼前身影一闪而过，她回过神来：“师兄，你去哪？”

　　“试炼阁。”

　　“诶，师兄平时吊儿郎当的，没想到执行力这么强。”

　　“我听见了。”

　　“我是说师兄自由散漫，不是，自由浪漫——师兄，你别拿葡萄砸我——”

　　*

　　两人乘坐飞车，翻山过水，过了两刻钟后，到试练阁前。

　　路上途径弄影湖时，飞车师傅感叹：“这定风波阵终于给破了，之前每次过这湖都得绕行老远。听说破阵的只是个二境弟子，现在的小孩可真是不得了哇。”

　　“他在夸我的朋友。”青葙低声开心道。

　　“嗯。”谢折悬一边玩飞玉笺，一边敷衍道，“两个小孩。”
　　一个不得了小孩，一个臭屁小孩。

　　下了飞车，再行过一段山崖石阶。碧绿丰盛的爬山虎挂满崖壁。等及踏上崖顶，青葙仰头望去，但见一道巨大的乌头门。
　　门上充满了混沌灵气，看不见门后之景。

　　谢折悬径直走了进去。
　　青葙忙跟在其后。眼前豁然开朗，十二座高高的阁楼先后排列，写有各家学院名字。两人入了符修学院的阁楼，无数扇木门紧闭，密密麻麻，寂静无声。

　　“选吧。”

　　青葙：“？”

　　谢折悬：“每道门后都代表着不同的试炼。”

　　青葙试探地推开离得最近的一扇，周边之景瞬间尽皆不见。
　　空气中弥漫着火热的气息，两人已身处于幻境之中。

　　这是一座幽深山谷，四周微微亮。只有谷中生长着的一棵高树，树干与枝叶闪烁着火红的光亮，弯弯曲曲如盘旋巨龙，占地广阔。

　　“是火符。”亮光映在谢折悬的瞳孔中，星星点点，他说道，“古有遂明国不识四时昼夜，有火树名遂木，屈盘万顷。后世有圣人，游日月之外，至於其国，息此树下。有鸟若鴞，啄树则灿然火出。圣人感焉，因用小枝钻火，号燧人。”

　　“后人尊称为燧皇，位列三皇之首。”

　　青葙认真听着。

　　“看好了。”
　　“我只示范一遍。”

　　下一刻，谢折悬的身形已闪现到遂木树跟前。他一抬腿便迈了进去。

　　遂木树躯干骤然变得透明。
　　青葙惊讶而清楚地看到，树干内部正处处燃烧着火焰，释放出滚滚热浪。

　　随着师兄的进入，树干内部的火焰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召唤，跃动得更加猛烈。

　　谢折悬却只是微抬了抬眼皮，马尾一扬。他一边向前疾行，一边闪避火焰，同时食指如电，在虚空中勾勒出符文。

　　随着他食指动作，火焰像被驯服的野兽，尽皆被吸入到符文中，化为一点火光。

　　青葙来不及眨眼的功夫，谢折悬已经抵达遂木树的顶端。他脚下，遂木树内的火焰全部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的黑暗。

　　他纵身一跃，黑色的衣袍轻灵飘动。

　　一只体型庞大的朱雀从天而降，谢折悬轻巧地脚踏上朱雀的背脊，落到青葙的跟前。

　　青葙确定无误：师兄，你是来炫技的吧！

　　谢折悬伸出手掌，掌心悬浮着一张火红符箓。照亮着他漫不经心冷酷的脸。
　　他歪了歪头，示意：“该你了。”

　　青葙咽了口口水，“师兄，你说我进去，会不会变成一块烤肉？”

　　“这是低阶试练。”谢折悬瞥了她一眼，“不会死人的，顶多残废。”

　　青葙站在遂木树前，漆黑的树干又重新燃烧起火光。

　　火光照着她单薄的身体，照着她的心怦怦直跳。

　　青葙闭眼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地调动周身为数不多的灵力。再睁眼时，目光变凛。她没有犹豫地走了进去。

　　刚才在树外看时，只见师兄的身形不断闪现在树体，一路往上，到达树顶。
　　此刻身在树内，青葙才发现，遂木树像是横了过来，在眼前化成一条长长看不到尽头的路。

　　路上，火海四起，热得几乎无法呼吸。

　　少女发力跑起来。随着她的脚步，火焰仿佛有意识般向她聚拢逼近，几度几乎要吞噬她的身影。
　　汗水密密麻麻地从肌肤沁出来，瓢泼似地滴落在地，又蒸腾成几缕白汽。

　　青葙根本顾不上其它，她伸出手指，颤抖着在空中写下火符的敕令。

　　算不上过目不忘，只是刚才她看师兄示范时，有用心牢牢记住。

　　敕令在半空中歪歪扭扭，周边的火焰并没有被吸纳进去，反而更盛。灼得她眼角如血般通红。

　　而且很快，青葙遇到了新的问题。一缕火苗燎上她的衣角，前方是一条三岔路。

　　她犹豫片刻，选了中间的道路。

　　遂木树的树枝极多，每多一条分枝，便是一条岔路。

　　到最后，青葙已经被烤得晕头转向，好像再热也察觉不出来了。前方的道路更是有几百条之多，看都看不过来。

　　她在心中点兵点将，随便选了一条，向左。
　　再选一条，向右……

　　她的大脑知道自己已经承受不住了，身体却仍在孤注一掷地向前奔跑。
　　直到终于从一条道出来。不是树顶，而是遂木的一条小树枝。

　　青葙往下一栽。被火凤稳稳接住，送到谢折悬面前的地上。

　　泥土冰冰凉凉的，她蜷缩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舒展开，想贴着地面更近一些，更凉一些。

　　未成的半张火符飘落下来，谢折悬伸手接住。

　　“还是那句话，”他蹲下身子，“这不是你的字。”

　　青葙还是不明白这句话。她喘着气，脸色通红。

　　“能走吗？”谢折悬的脸上没有半分心疼，他只是端详着手中歪七竖八的符箓敕文，边说，“我带你去打开其他十一家学院的许可。”

　　青葙红着眼仰头看师兄。

　　她最初的打算，就是想着能不能进剑修学院的试练阁，学一学剑术保命。
　　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跟师兄说起来，师兄就主动提出要帮她打开所有学院的许可。

　　师兄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谢折悬道：“打开许可后，你看看哪家合适，趁早转学院吧。”

　　青葙：……

　　*

　　从试练阁出来时，刚走出乌头门，青葙就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和谈笑声。

　　是剑修学院的弟子们乌泱泱地出来了。看起来刚经过一轮试练。

　　她心念一动：“师兄你先走吧，我等个人。”

　　“好。”谢折悬正在看钱圜发过来的消息。
　　钱圜说，天虞神女的蛟龙近来食欲不振、郁郁寡欢。他和欧阳肃师尊焦头烂额，弄不清楚原因。

　　剑修学院的弟子们脚步匆匆，人人手中一把长剑。
　　青葙在人群左右张望，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扬起笑脸，踮脚招手道：“司师姐！”

　　几个剑修男弟子从她身边走过，笑嘻嘻道，

　　“这小师妹几境，就敢跟司师姐打招呼？”
　　“看这一脸黑乎乎汗涔涔的。原来司师姐不喜欢白雪，喜欢黑焦炭。”

　　前几年大雪，有个师弟没日没夜雕刻了一座两人高的白雪观音像，向司若珏情真意切地告白。
　　人群涌动，争先恐后地凑热闹。

　　司若珏到场之后，没问姓名，也没问缘由。只问了一句话：“你几境？”

　　周围爆发出哄堂大笑。
　　那师弟脸色通红，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

　　千机学宫里，即使是怪人谢折悬，越桑和钱圜，也能三人作伴，臭味相投。

　　只有司若珏是独来独往的高冷之花，绝情寡义的石观音。

　　终于，在青葙的翘首期盼中，司若珏走到她身边。

　　“我没记错的话，”她没有停留，只是冷冷道，“我们的约定是在三个月后。”

　　“我又不是来找师姐的。”青葙小碎步跟在她身边，弟子服被烧得左缺一角、右破一块，实在狼狈。
　　她脸被烤得黑漆漆的，依然煞有其事道，“师姐，我是来观察你们剑修的。悄悄地告诉你，我发现一个惊天秘密，很多剑修弟子都不愿意御剑飞行，我猜一定是因为大家怕鞋子将剑踩脏了。”

　　“所以，我准备到你们剑修学院门口卖鞋套。”

　　“怎么样，师姐，我是不是商业天才？”她越说越眉飞色舞。

　　“他们不飞，是因为学宫里面禁飞。”司若珏说，“况且难道你不会除尘咒？”

　　青葙愣了愣，一拍脑袋：“对哦。除尘咒。”

　　片刻后，司若珏：“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青葙终于肯说出实话：“我想跟师姐多套套近乎。也许师姐你就不舍得杀我了。”

　　“那你想多了。”司若珏坐上飞车，“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剑修学院和符修学院的方向是相反的。
　　青葙只好独自等下一趟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