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他总想攻略我》丁珰

16、母子？

　　叫住她们的来人是个同样穿着宫人服饰的女性，只不过比起身边这个，对方的年纪看起来要大了许多，有种传统宫廷戏中上了年纪的“嬷嬷”的感觉。

　　但和檀悦印象中那些“嬷嬷”不同的是，她的神色间不见丝毫的苛刻和倨傲，平淡得像是没有任何情绪。

　　这次新NPC的出现和搭话并没有让檀悦自行发挥应对，和她一起的那个宫人一见对方就主动站了出来，代表两人回应了这位年长宫人的呼唤。

　　宫人：
　　[是，姑姑。]

　　宫人：
　　[（趁低头悄悄瞥了你一眼，眼神示意你跟上）]

　　随后，镜头就再次动了起来。

　　檀悦点击着屏幕，让“自己”在那个宫人同伴身后、跟随突然出现的这位宫人往不知道是哪的目的地走去，脑子却是转得飞快。

　　太后……

　　刚刚那位“姑姑”上来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就是太后有吩咐。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太后，是指秦庄襄王的妈妈辈，还是——嬴政的妈妈？

　　如果按照现在的时间节点，嬴政还只是太子，没正式登基，那他的妈妈应该还不能称为太后吧？

　　檀悦还没琢磨明白，画面就已经停了下来。

　　她的视角和身边的那位宫人一样，都是低着头的，牢牢遵守着一名“奴”的本分。

　　这让檀悦有点小小的无语。

　　NPC不能看是NPC不能，她是玩家，也用不着这么沉浸式吧……她想看啊！

　　此时，一道女声从稍远一点的上方传来，音色柔婉，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未知）
　　[我殿中缺人，你们便留下吧。]

　　这一声入耳，檀悦都顾不上感慨配音老师嗓子的绝妙了，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诸多想法。

　　这是那位“太后”吗？
　　好年轻……

　　而且，这位太后，是自称“我”的啊？

　　春秋战国时候，好像就已经有“哀家”的说法了吧，寡居的太后大多数是自称哀家的——她看过一些据说有专业历史老师配备的剧组出品的相关影视剧，那时候好像还有的太后会自称“孤”或者“朕”呢。
　　眼下这位还不知道是谁的太后，竟然自称我，是随性地无意，还是特地避开哀家等称呼的有意？

　　还有，她这里缺人，先不说为什么缺人，就……这么直接让自己的人出去在路上拉人……？
　　好像是不管看到谁都直接伸手一拉：你们跟我走，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太随意了吧！
　　这种事，难道不应该叫人去“人事部”调人来吗？质量上也有保证啊。

　　这样随意地来，她一个外行人都觉得不合适了，完全不懂她的套路是什么——是不懂宫里的规矩，还是根本不在意，还是什么其他？

　　按理来说，这几种好像都有可能。

　　怎么说也是个太后，不可能不懂规矩，那身为太后，宫里除了君主以外地位最高的人，不在意规矩也很正常……但还是那个问题，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想着想着，檀悦猛地回神，难免有些汗颜。
　　人家就这一句话，她在这儿发散地想了这么多……果然是被现代那些宫斗剧荼毒太深了。
　　万一这就是很单纯的，编剧没想那么多随便安排的呢？

　　收回乱七八糟的想法，檀悦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剧情上来。

　　宫人：
　　[（一愣，连忙又把头埋得更低）回太后，奴是……]

　　檀悦知道，她是想解释自己的部门的，毕竟手头现在的事是为了之后的登基大典，还是很重要的，容不得一点岔子。

　　但这次，那位太后倒是没有再开口，先前那个带她们过来的女性就已经出了声。
　　她没有给这个小宫人说完的机会，依旧是那股冷漠的平淡的表情和语气，径直打断道：

　　[无论你们在哪里做事，从今以后都归属这里了。]

　　不愉已经显而易见。

　　檀悦视角的余光中可以看到，身边的宫人伙伴吓得立时一个哆嗦，就差要跪下了。

　　而那位声音温柔的太后，始终都没有再出声。

　　哇塞……好霸道。
　　檀悦幽幽地想，不愧是太后和太后的人。

　　听起来这么年轻，应该不是庄襄王的母亲辈……那，嬴政的母亲辈吗？

　　不确定是不是刚刚信息上看到的赵姬，还是庄襄王其他的妻辈，但，嬴政还没登基呢就开始称太后了，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好吧，也不是第一件不合适的事了。

　　檀悦自然是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的，连她的伙伴都已经认下了，她肯定也不能说什么。

　　于是乎，在新剧情的一开场，所谓的“嫪毐之乱”到底是什么还没露苗头时，檀悦便成为了秦国太后宫中的一员侍女。

　　接下来的剧情里，她被安排了一堆杂七杂八的琐碎事，包括但不限于给太后准备衣服、准备发饰、领餐食等等，就好像真的专心致志做起了太后宫中一名宫女一样。

　　“这是要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吗……”
　　不太了解秦国历史的檀悦对这个发展有点莫名，基本是满头雾水，但还是老老实实继续往下过剧情。

　　在进行“把太后下午没吃完的‘下午茶’送回”的小任务时，檀悦突然被叫住了。

　　秋雎：
　　[太后有命，想与太子共同用暮食。]

　　秋雎，就是那个年长的女性宫人。

　　这是终于要有点不一样的事了啊！

　　——这意思，是让她去见嬴政，跟嬴政那边的人说“你妈妈想和你一起吃晚饭”这件事吗？

　　从开始进行任务到现在，总归得有十来分钟了，檀悦一直都是在什么后宫厨房其他的前朝妃子们殿里转悠，完全没个其他支线。
　　虽然这些任务里她摸清楚了这位太后就是嬴政的亲生妈妈——赵姬。
　　也对这位赵太后的性格有了大致的了解，但总是一样的任务，她都快疲劳了。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个和嬴政谈恋爱的游戏吧？
　　人呢！嬴政呢！
　　她怎么来当宫女了！！

　　终于，现在出现了其他的任务，让她去嬴政那边。

　　檀悦精神一振，点屏幕的手指都用力多了。

　　简短的应答，她没有再开麦克风，而是直接调出键盘打了个“好”上去。

　　秋雎：
　　[等等。]

　　年长的女性走近几步，或许是古早老秦人的缘故，她身高完全不比檀悦矮，甚至比檀悦还要高一点，这会儿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过来，眼中却不见初时的冰冷，或许是这段任务中檀悦的老实让她有了些放心。

　　檀悦老老实实打字：
　　还有什么事吗？

　　——游戏系统会自动翻译，哪怕她的用词不太恭敬，NPC也察觉不到。

　　秋雎：
　　[太后对太子的一片慈母心意，你当有体会。]

　　她的声音里略略带了一丝循循善诱的教导之意。

　　檀悦愣了愣：啊？
　　她能有什么体会……

　　她跟太后连话都没怎么说过，见太后的时候永远都是低着头。
　　快二十分钟了，她连太后的脸都没见过，除了偶尔能够瞧见一半点的裙角——她对这个太后的印象，也就只是个声音温柔，表现温柔，在生活上稍微讲究一点物欲的青年寡居女性而已。

　　概括地说：她一个小小宫女，连听她提起嬴政的机会都没有……知道个毛毛球的慈母心意啊！

　　不过话说回来，秋雎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檀悦摸不着头脑。

　　好在，这说到底只是玩游戏，不是真的在沉浸式演戏，NPC不会催她回话，有的是时间让她思考。

　　斟酌再三，檀悦按住麦克风标识，试探性地接话。

　　“是，太后待太子一片慈母心意。”

　　复读机.JPG

　　秋雎：
　　[（满意）若有机会见到太子……——好了，你去吧。]

　　檀悦：“……”
　　就单纯复读了一下，你就满意了？

　　你满意啥了啊？
　　你们这些人，说话怎么比她这边娱乐圈里那些勾心斗角的都要复杂呢？

　　还有，哪家好人会在“如果你有机会见到太子”之后接“好了你去吧”？！
　　话说一半是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屏幕中，第一视角的视角变换，自动朝向着“太子宫殿”转移，檀悦却仍然在思考。

　　这游戏现在为了代入感，大多数时候的应对都得她自己来，所以像这种NPC“点拨”一样的话，她还是觉得得想清楚比较好。

　　她先是说太后一片慈母心……

　　太后慈母不慈母她不知道，但是现在秋雎说告诉她，太后是慈母。

　　然后，秋雎又提到她见到嬴政……

　　啊——
　　檀悦恍然。
　　难道秋雎的意思是，让她在太子面前多提提太后对太子的“慈母心”？

　　“不是，这到底是我有问题还是她们有问题啊？”
　　想通了关窍，檀悦却更疑惑了，“我一个太后身边的宫女，跑去未来的皇帝面前说小话？？我几个胆子几条命，我凭什么啊？”

　　那可是嬴政啊！
　　她们到底为什么觉得她能在嬴政面前胡咧咧？
　　而且像是母子关系这种事，难道不是母亲亲自去沟通会更有效果吗？

　　让一个小宫女去当他们母子的桥梁……真的假的啊？
　　她吗？

　　难道嬴政会听她说的废话而对自己的妈妈产生什么情感上或好或坏的偏转？
　　她脸这么小，也没那么大面子啊。

　　难道说她在这游戏里有“主角光环”，这些人知道她是未来的大秦始皇后？
　　……咳，开个玩笑！

　　总之，大约知道了这些NPC的意思，檀悦心里稍微有了点底，也没那么纠结了。

　　她约莫察觉到了，这对母子关系可能不像传统母子那样亲昵。
　　这位也可能根本没指望她能起什么作用，大概就只是随意一招，能有一点点效果就是赚到，没有也无所谓。

　　她和嬴政，他们母子之间，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点“相敬如宾”的疏离吧？……哎，也正常，现代都有好多这样的家庭呢，放到古代，尤其是帝王家，更正常了。

　　大概关系也不能说不好，但可能就是没那么好吧。
　　最起码，应该是做不到无话不谈彼此无二的那种。

　　想到这儿，檀悦突然想叹气了。

　　这么看的话，嬴政其实也蛮不容易的。

　　小时候流落在外国，回来后这又没了老爸——她虽然不知道嬴政现在几岁，刚刚看到的资料上也没有嬴政登基的年龄，但他妈妈都那么年轻，他应该也大不到哪去，反正绝对是没成年。

　　老爸没了，自己身上挑着秦国的未来，跟赵国出身的妈妈天然隔着一层，想亲也亲不到哪去——明明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最亲近的人了，关系却说疏不疏说近不近的。

　　乖乖，整一个可怜宝啊。

　　檀悦这口气还没叹出来，眼前画面一转，太子政居住的宫殿到了。

　　宫殿的门口站着两名侍者，她此时视角是平视。

　　“太后让我来见太子。”檀悦开门见山。

　　两人听了她的话，分出一人进殿通报。

　　侍者：
　　[你在此稍候。]

　　檀悦扣字：“好。”

　　两秒后，新的对话框和声音一起出现。

　　侍者：
　　[太子允你觐见。]

　　这次不用檀悦再回应，点击一下后，她的视角便直接动了起来。

　　迈进殿中，视角便又回到了低着头的姿势。

　　……策划别太过分了。
　　檀悦暗骂。
　　在太后面前低头就算了，这都到了嬴政面前了，还不让她看算什么？

　　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了，什么霸道太子爱上小宫女之类的莫名其妙的戏份——她低着头怎么上演！

　　（未知）
　　[母后命你前来，所为何事？]

　　如此称呼，昭示着对方的身份，檀悦却是整个愣住。

　　小……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