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和□□》飞鸭

14、经过

　　这一年初春，袁野在拍摄《皮革婚》的剧组里，又一次过了自己的生日。

　　生日宴会上扎满了粉色、蓝色的气球。
　　乳白色的木香花点缀在各个角落里，花枝修长，叶片不大，花朵一簇、一簇自成一体。
　　木香花的香味闻起来温和且淡雅。

　　柔和的灯光照射在五层乳脂蛋糕上，每一层上都放着两只用巧克力做的白天鹅。

　　袁野穿了当季的高定，这是一条星空裙，湖蓝色的透视面料上布满了四芒星的小亮片，就像银河里的星河一样耀眼。
　　服装设计师又将裙子的腰部做了小设计，窄窄的腰部丝滑地从臀部过渡到腿部，让整个下半身看起来紧致又有女人味，像一尾性感的鱼。

　　她举着酒杯和粉丝们致谢，这里面有跟随她十几年的老粉。

　　在大家一起分蛋糕的时候，玲姐向她介绍了一位新入会的粉丝，她说这场生日宴都是这位赞助的，而且跑上跑下，很是积极。
　　袁野看着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玲姐：“我们叫他小五。”
　　袁野这才反应过来，是在简朔的婚宴上见过的男士，当初他还说从小看她的戏长大。

　　伍欣园穿着一身休闲装，伸出手掌，“您好，您好！”
　　袁野和他浅浅一握，莞尔一笑，就去别处应酬去了。

　　生日宴与其说是庆祝自己的生日，更不如说是与粉丝互动，增加联系的一次联谊会。
　　作为流量为王的新时代，演员们避无可避地需要各方social一下。
　　酒香也怕巷子深的。

　　宴会后，朱心心帮袁野小心地整理裙摆，随后将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小心翼翼地拆下来，放在红丝绒盒子里。
　　这是abby珠宝赞助的，用完还需要还回去。

　　突然，朱心心听到敲门声，便去开门。
　　“您是？”朱心心问。
　　“我找下袁小姐。”他说。

　　没等朱心心回答，袁野转过身，撞上了他的眼神。
　　袁野说：“朱心心你先出去吧。”
　　朱心心：“小野姐，那你需要时候叫我？”

　　等她将门带上，袁野才问：“伍先生是有什么事情吗？”
　　伍欣园：“这整场，您可还满意吗？”
　　袁野微笑：“挺好的，谢谢！您坐吧。”

　　双方客套寒暄了一阵子之后，伍欣园邀请：“可以赏脸吃个饭吗？”
　　袁野本想着拒绝，但想不出什么特别好的理由。
　　“有一家私菜坊，老板是我一个朋友，在闹市中取静。”伍欣园说，“之前一直想对您说的。”

　　袁野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当初在婚宴的时候，就认出她来了。
　　当初有多么狼狈，全被他看在眼里。
　　什么光彩四射的大明星，到头来也不过是酒桌上的醉鬼。

　　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好像被水泥灌进去。他这是做什么？要挟她？
　　知道了她的事情，然后想曝光她？

　　她在心里想了一百遍私生饭做出来的极端行为。

　　不等她开口，伍欣园从兜里掏出一个名片匣，从里面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袁小姐，这是我的名片。”
　　他满脸都写着“我是好人”四个大字，让袁野有些放松戒备心。

　　她双手接过名片认真看了一遍，宁辉新能源集团，首席执行总监，伍欣园。
　　没听过。

　　袁野从他口中得知，他在美国上的大学，学的物理专业，然后回国创业，做的锂电池项目。

　　他刚开始说话很是拘谨，但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之后，就滔滔不绝。
　　袁野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找她来拉项目的。

　　“我是不是话太多了？”伍欣园有些不好意思。
　　袁野摆摆手，“挺有意思的。”

　　他说起油车和电车的区别，又说到锂电池难以攻克的鼓包难题，再到他是如何解决的。

　　袁野初见他是个比较儒雅随性的男士，当时浅浅地聊了几句，还略带轻薄别人一番。
　　如今看来，他确实是一个偏向工科，实践型的男人。

　　就吃个饭的话，也不是不行。

　　伍欣园带她去了一处临风小院，处处浓荫，茂林修竹。
　　他熟练地点了几道菜。服务员在记录菜品时，目光不自觉地往袁野身上看。
　　“哦，你放心，这里很私密的，很私密的。”伍欣园等服务生走后，和她强调。
　　袁野点点头。

　　“你说那个老板的朋友，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袁野问。
　　“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伍欣园哈哈一笑，“不瞒你说，我有时候喜欢约客户在安静一点的地方吃饭，所以盘下来这么个店。”

　　“我也是你客户？”
　　伍欣园愣了几秒：“你不介意的话，我们是不是能交个朋友？”
　　袁野一想到他和胡银儿也是朋友关系，就不自觉地抿了抿嘴。
　　她特别在意，这段诡异的关系被人知道了。

　　半晌，她才缓缓点点头，“好。”

　　菜陆续上来后，伍欣园介绍了几道，看她不太动筷子，他也不好意思吃。
　　看着她纤细白净的手腕，端起一杯白开水，轻轻抿了几口。

　　“你不用不好意思，我最近在剧组拍戏，不能吃太多。”袁野说，“我怕镜头又把脸拉宽了。”
　　这才稍稍缓减他的焦灼，又略微尴尬，“我是不是不应该请吃饭，下次一定换个项目。”
　　袁野笑笑，莫不成还有下次？

　　“我和胡银儿小姐是在国外读书认识的。”伍欣园用茶壶给她添了一些水。
　　“嗯。”
　　“但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们在一所大学读的书，参加过同乡会，因为刚好一个城市的，所以有些人情上的往来。”他解释道。

　　所以，
　　袁野在心里想，他知道她和简朔的关系，也清楚她那次来的目的。
　　她像皇帝的新衣，却不露声色继续听他说下去。

　　她记得挽过他的手臂，也记得说过，他是他的新男友。
　　袁野以为酒桌上说的客套话，逢场作戏，此生不会相见，没想到是如今这样。
　　让她颇为尴尬。

　　他是不是想说，后来也找过她，怎么也找不着，多方打听才知道，关小姐就是袁野。
　　但，袁野不想解释什么。

　　吃完饭后，伍欣园送她回家。

　　从酒店外厅到酒店大堂有一条长长的走廊，种了许多翠绿的芭蕉，叶子大大的。
　　袁野想起伍欣园说的话。
　　“如果您还是单身的话，可以和我交往吗？”

　　她没有回答。

　　上楼的时候，她给朱心心打了个电话，让她不用等自己，把珠宝还给品牌方就可以了。

　　她初见朱心心的时候觉得她装作呆傻，其实内心藏着八百个心眼子。
　　没想到，她是真傻。
　　简朔说得没错，虽然嘴笨，脑子转得不快，但胜在做事情仔细，甚至有些一板一眼。

　　她打开房门，将高跟鞋顺势一甩，打开了灯。

　　袁野皱了皱眉头，“你怎么来了？”
　　简朔泡在白色四角浴缸里，中间放了一瓶红酒，正举着酒杯喝酒。

　　见她回来了，简朔很高兴，将玫瑰花花瓣向外拨了拨，“一起？”
　　“你这人为什么都不打一声招呼就过来？”袁野说，“做人要有边界感，懂？”

　　简朔：“我们也需要？”
　　“当然！”袁野说，“穿上衣服赶紧走！”

　　简朔站了起来，露出光洁的胸膛和身体。今天是小野的生日，他的态度和语气一定要像春天般温暖。
　　“别赶我走嘛。”他伸手去抓她的手臂，“来。”

　　袁野转过身去，一看到他的胸膛，这个位置还躺过别的女人，她就觉得恶心。
　　简朔又坐回浴缸，“还记得我以前去应酬，你能打几十个电话过来，现在一两个月不联系，你都不在意。”

　　袁野想着，这事情不过七、八年之前，她会一遍一遍打他的电话。
　　等到的却是浑身上下都沾着烟酒的味道，和其他女人的香水味的男人。

　　她扯着他的领子问他到底在谈什么生意，总是去夜总会和夜店。
　　质问他，是不是背着他偷吃。

　　刚开始，简朔还是说好听的话哄她，说这辈子只有她这个女人，要是敢和别的女人上床，就让他这辈子孤独终老。

　　“你到底爱不爱我？”，“你怎么每天都要出去？”这种话问得多了之后。
　　简朔就说：“你真巨烦！能不能别在我耳边叨叨叨！”
　　“男人难道不该去外面闯事业吗？”
　　“像我这样长相的男人，多睡几个女人怎么了？大家都是你情我愿的，犯法吗？”

　　醉酒后的胡言乱语，简朔说完就忘记。

　　现在，简朔居然会问，她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他？
　　袁野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像二十出头那样，不打电话了。
　　这通电话，有时候可有可无，有时候还会心生嫌恶。

　　简朔端起酒杯，晃了晃，小酌一口，“小野，之前是我的错，我和你道歉。”
　　袁野有些难以置信，“你错哪儿了？”
　　“就，就我不该拿钱要挟你。”简朔说，“但是吧，钱存着定投，哪有那么容易取出来的。”

　　“真的？”
　　“当然，真的不能再真了。”

　　袁野走几步，绕到他身后，“那什么时候能取出来？”
　　“最快也要两三年吧，五六年也可能。”
　　“真的？”
　　没等他回答，袁野伸出双手，将毫无防备的简朔压入水中。盘子里的红酒被勾倒，掉入水里，汩汩流出，像是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