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灾》二道河桥

14、记者招待会 上

　　尹青荇在医院住了两天，其实她醒来的第一天就可以出院了。但自从市书记来看过一次以后，医院就把她给安排到了医院最高等级的病房。
　　姑妈一看这新病房几乎可以媲美高档酒店，当即说这比家里住得还舒服，还回去做什么。趁还能享受，就多享受几天，毕竟这种VIP病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的。
　　她这是把医院当度假了。

　　姑妈跟尹青荇说，有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几乎都不怎么来往的亲戚，最近不知怎么又厚着脸皮来凑近乎。
　　她哼笑一声：“消息倒是灵通，之前做什么去了！我才不会让他们来呢，鬼知道安得什么心啊！”

　　尹青荇住院两天，姑妈就没回过家，只在这期间跟她儿子通过两次电话。

　　高级病房的伙食不错，尹青荇每餐都吃得很撑，她今天下午要出席记者招待会，已经有人提前过来跟她过稿子。像这种对外的场合，一般都要化点妆，也不需要化太浓，就是让人在镜头前显得有气色一些。

　　陈妮跟她妈妈也过来了。尹青荇和陈妮两人坐一起，搬着小板凳让化妆师捣鼓，陈妮妈妈本来是带着妆来的，看人家化妆师手法不错，就把自己的妆面卸了，也去蹭了个妆。
　　姑妈则是要先回家一趟，她的表情看得出来是很想参加这次记者招待会，因为她本身就是个爱凑热闹的人。

　　但是姑父那边对于姑妈几天没回家的事情有一些意见，虽然姑妈是避着尹青荇打电话的，但是尹青荇多多少少还是感受到了一点。

　　陈妮妈妈看出姑妈想留下来，就顺嘴劝了几句：“家里的那点事又不是缺了你就不行了，你就去呗！又能怎么样呢！”

　　姑妈差点就点头了。尹青荇看她脸上的招牌笑容都快摆不出来了，最后只是摇摇头：“算了算了，他什么事都做不好。昨天晚上我儿子跟我说米饭都是夹生的。你们去吧。”
　　她朝尹青荇点了点头，然后对陈妮妈妈很不舍的说：“这孩子就拜托你了。”

　　陈妮妈妈就差没翻个白眼了，最后还是维持住自己成年人的礼貌，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陈妮朝尹青荇眨了眨眼睛。

　　等到姑妈收拾东西走了以后，陈妮小声冲尹青荇道：“我以后才不结婚。”

　　尹青荇还没来得及应和，陈妮妈妈就挑眉道：“说什么胡话呢！”

　　陈妮立刻缩了缩脖子，化妆师憋着笑，说了一句：“别乱动。没事，别把孩子吓着了。”

　　陈妮妈妈没说话，也是不想当着尹青荇的面说什么难听的话。

　　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尹青荇想，家里也不是没有人劝过，就连她奶奶这样比较传统的人都说，大不了就离，孩子她们家又不是养不起。
　　但姑妈最终还是选择跟姑父这么凑合着过下去了。

　　后来也就没人说什么了。尹青荇爸妈都很讨厌姑父，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这是最不伤害姑妈的做法。

　　说到她爸妈，尹青荇妈妈昨天晚上跟她通了一次电话，声音很疲惫。尹青荇也不敢说多了怕让她担心，只是不断的说自己没事，一切都好。
　　她妈妈打电话的时候，爸爸甚至都还没有回酒店，那个时候已经十点了。只是在半夜凌晨的时候，尹青荇收到她爸爸给她发了一个四位数的红包，还有几个字——买点好的，别委屈自己。

　　化妆师过来给尹青荇敷脸，尹青荇也就从姑妈这件事带来的影响中抽离出来。

　　化妆师夸了一句：“你皮肤好白。我感觉你都不需要怎么涂粉底了。”

　　陈妮在旁边很用力的点头，她化了妆，不敢做太用力的表情，眼睛就斜着，怪模怪样。

　　陈妮妈妈过来看了一眼：“她还是白里透红的那种，粉□□白的。”

　　化妆师当即决定：“不用粉底了，遮了反而不好看了，我就给你把眉毛修一下，再把睫毛夹一下。”

　　陈妮羡慕道：“真好啊！”她什么都要羡慕一下。

　　等化好妆后，有人把稿子拿给她们，其实让她们说得内容并不多，主要就是这边夸一下，拿出来当个典范，然后她们致谢。

　　高中生背这种东西不是小菜一碟，十分钟两人就背完了，还互相检查。

　　上车的时候，陈妮有种小学生春游的兴奋，尹青荇坐在旁边看她东挪一下西动一下。陈妮妈妈看不下去，吼了一声她才安分下来。

　　陈妮有点郁闷，她小声对尹青荇道：“我妈要是也不去就好了。”

　　陈妮妈妈其实听到了，但是她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只是抽了抽嘴角。

　　·

　　招待会已经有记者提前入场了，陈妮妈妈也有座位，坐得还比较靠前。她看起来其实也有点紧张，眼睛始终跟着陈妮两个人转，就好像一错眼，两个孩子就会丢了一样。

　　陈妮和尹青荇手拉手坐在主席台，桌上面写了她们两个人的名字，陈妮也是第一次见这场面，刚刚的兴奋已经了然无踪，只剩下紧张了。

　　随后主席台这边的领导也来了，尹青荇右手边就是常务副书记，是这次招待会官位最大的。好几个摄像头都对着这边。

　　旁边有人维持秩序，让人安静，随着招待会开始的时间到达，原本还有些喧闹的环境立刻就安静下来。

　　副书记拿起手里的话筒，表示招待会已经开始了。

　　尹青荇感觉到陈妮抓着自己的手已经开始出汗了，并且开始无意识的用力。她侧过头，发现陈妮已经紧张得完全听不进发言，整个人都是魂游天外的样子。

　　她安抚的拍了拍陈妮的手，认真听副书记从另一个角度讲述这两起虫类事件——

　　“我们来说这次危害最大，也是大家最关心的，市三医院大楼白蚁事件案情分析报告——

　　我们调查组通过监控录像发现，分别是四月十三日凌晨三点，还有四月十四日凌晨四点，
　　嫌疑人李某还有嫌疑人张某各自来到医院院墙附近的二层废弃小楼，撬窗进入其中，并在其中待了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随后二人分别携带一部分建筑材料回到医院，并引来检查病房的护士注意。
　　这也在事后得到了护士的证实，那是一截从门框上拆下来的木头，那上面有虫类啃食后的痕迹。

　　经过走访调查，这栋废弃小楼之前是给医院职工的宿舍，后来因为设施老化而被废弃，在之前就有出现过家具被白蚁侵蚀的问题。但是由于这栋小楼要废弃，所以就一直没有进行有效处理。
　　通过上述线索，可以证实嫌疑人李某和张某在白蚁变异之前就与白蚁接触过。”

　　“通过调查，嫌疑人李某和张某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他们的行动轨迹唯一的重合点是，他们分别在四月十二日都去过莹川步行街奶茶店买过奶茶。在这之后不久，他们的家属朋友发现他们精神上出现了问题，并将其送到市三医院就诊。”

　　“随后我们找到市三医院诊断后的报告书，报告证明这两名嫌疑人出现很严重的认知功能絮乱，这是非常严重的洗脑后遗症。”
　　“随后，我们调查组锁定莹川步行街奶茶店，但是奶茶店已经在四月十三日关闭，至今再也没有营业。奶茶店店员集体失联，目前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而我们掌握的这两名嫌疑人在昨日下午三点四十五分，三点五十分，在没有人接触的情况下，突然在审讯室内暴亡，死前分别都喊出了母亲两个字。并对联系不上母亲而绝望。”

　　“嫌疑人李某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已经离异，关系冷淡。嫌疑人张某的母亲则是个普通的小学老师，昨天还跟张某待在一起，不存在联系不上的情况。可以初步排除嫌疑人临死喊的是亲生母亲的可能。”

　　“最后，我们根据以上信息可以得到一个初步的判断——这是一起有预谋有计划有组织的恐怖/袭击。
　　以代号‘母亲’为首的恐怖/组织，他们掌握的生物技术，可使虫类短时间内发生变异，并利用这一点，在我市制造虫类危害公共安全事件，试图引起大规模恐慌！”

　　随着副书记说出最后的判断结果，整个记者招待会一片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