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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一千二百万人质（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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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10:50：00 JACES集团总部二十层〗
富丽堂皇的会议室里，肥胖中年男人瘫坐着，拿手帕疯狂抹去两鬓的汗水，他双眼失神，盯着深棕色的桌面喃喃自语：“5百万円……6百万円……12小时……24小时……”
这36小时的护卫时间，足足占了他这趟买卖一半预算去，原本能吃下的盈利全给了提前开始的运送行程，可想到丢失货物更有可能赔偿的天价，他不得不忍痛把这份利润割出来。
“山田先生？山田先生？”温柔的女声唤回神志，他缓缓抬头，心神一荡，漂亮的助理正对他露出迷人的微笑，“Mustang先生请您到隔壁签约室稍候，我们的护卫队会在合同签订后第一时间出发，从本日12时开始保护您的货物到后日0时。”
听到这个名字他就又想起刚刚的谈判中对方每每都能猜到筹码，最终踩着他底线撕下好大一块肉，山田声音颤抖地问这位跟会的部长助理：“藤田经理，请问Mustang先生，他，你们什么时候请了这位人才来的？”
藤田俏皮地歪头想了想，说：“Mustang先生原本是我们集团在法国的子公司副总，两个月前调来总部担任运营部部长，主要负责商务洽谈的。”
她接着补充到：“啊，我想起来了，刚好是山田先生和我们公司签第一份合同后2天，Mustang先生就来报道了。”
也就是说，他当初若是不为了想搞那点回扣只签一天的合同，都不至于今天被刮了一层肉，想到这，山田差点撅了过去。
走路一脚深一脚浅的客人实在引人注目，待藤田把人送进去再出来，立马被八卦的同事们团团围住，眼神暗示着她：“Mustang先生的新业绩？”
藤田瞪圆了眼睛连连点头，轻声说：“12小时5百万円。”
惊叹声如涟漪般在整个二十层波荡开，这样的业绩有人羡慕就自然有人嫉妒：“不就是看着山田先生着急要提前履行合同……”
“谁让我们之前没能耐能说通山田先生多签12小时。”这样的酸话藤田连眼神都懒得给，“我们凉子社长真是慧眼识珠，Mustang先生一来，我们两个月业绩都完成全年任务了。”而前面八个月只做了全年的一半。
Georges Mustang（乔治斯·马斯坦），两个月前空降到JACES集团总部的运营部部长，灰发紫眸的法籍日裔，即使看着年纪大了点，也是妥妥的高富帅。
而且法国人嘛，贴心嘴甜是必修课，一来就夺走了上至社长秘书小姐下至清洁阿姨的心，成为JACES集团男人的半个公敌。另外半个是社长丈夫。
也就只有社长这样铁石心肠的大美人能拒绝Mustang先生的puppy eyes。
——社长秘书如是说。
“合同拟好没？护卫二队通知了没？干活啦干活啦，山田先生的护送任务今天12点开始。”藤田正准备驱赶走八卦众人，转身就见Mustang站在办公室门口招呼她过去。
男人眉宇间带了些罕见的羞涩，藤田压住心底的尖叫，三步并作两步走去，只听到他轻声问：“你们放在茶水间的饼干是在哪家店买的？能帮我现在去买两盒回来吗？我等下想送人。”
茶水间，的饼干？藤田恍然大悟，是她昨天在Avoir 20 ans大肆采购回来的樱花切片饼干。
这家店的手艺没得说，难怪开店之后就被凉子社长钦点为她的下午茶供应商。藤田也是对店里偶尔有货的小饼干一吃钟情，昨天看到居然大规模上架想都不多想直接全收了，后面才反应过来饼干保质期最多一周才忍痛放了些到公司的茶水间。
听到Mustang的要求，藤田有些犹豫提醒到：“部长，Avoir 20 ans这家店的产品上架比较看店主的心情，饼干不是常规产品。我帮你点两份蒙布朗可好，这是她家的秋季特供。”
“Mont-Blanc？！”Mustang的发音一听就比藤田的要标准，这个提议更得男人心意，他迫不及待地点头，“11点前你能回来吗？我约了那位淑女12点在科伦坡餐厅共进午餐。”
突然被塞了一口老板私人八卦的藤田顾不上这新鲜的瓜，作为贴心的助理立马提议：“蒙布朗还是新鲜出炉的好吃，或者我帮您预约，届时由Avoir 20 ans直接送科伦坡餐厅可好？”
闻言，Mustang依着门框看向他的助理，挑眉，藤田会意，立马就站在了门口打通电话。
寒叙，预约，致歉，道别，两分钟不到的通话时间，有人却感觉每一秒都被拉至无限长，漫漫不见尽头。
助理小姐转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Avoir 20 ans的店长昨夜不小心脚受伤了，休店一周，部长我帮你换成CARAMELIFE吧，他家的生巧也很不错。”
Mustang//点头，示意助理处理好事情就转身回了办公室。
门板关上，扯动百叶窗隔绝外面探窥的视线，男人扶着桌子一动不动，修身西装之下，冷汗已经湿透衬衫，滞缓的血液恢复流动，心脏开始重新跳动。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翻转过来，屏幕向上，显示着一份几分钟前送达的邮件。
隔着马路拍摄的照片只拍到了店面一隅，店铺里依然漆黑一片，映衬得玻璃窗上的花体法文店名格外显眼。
照片左下角还特地记录了拍摄时间，10：42：56，早就到了正常营业时间，向来准时打开店门的甜点店却依然门窗紧锁。
『最近尝到了非常美味的欧培拉蛋糕，本想带份给你尝尝，可惜今天没有开门。by Vermouth』
“……Vermouth。”带着法语特有的缠绵语调里藏不住刺骨的寒意。
Mustang——或者也能称呼他为Cognac——摁在屏幕上的指尖用力到泛白，熬夜带来的头痛欲裂开始袭击他。
跟行动组那些昼伏夜行的家伙不一样，情报、后勤的人多少都有一两个明面上的身份，而他这个前武器贩子只会更多。
是在哪里暴露了？
行业展会？庆功宴？巴黎？仙台？东京？
他明明很小心，没靠近。视线吗？眼神吗？看似不经意的夸奖吗？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紧急联络的信号没亮，就说明伤了脚是真事，她没有被Vermouth抓走。男人告诫着自己，可脑神经上蹦跶着的疼痛却是愈发欢腾，连带背后的伤疤似乎都跟着灼烧起来。
倒计时，电线，老虎钳，火药味，硝烟味，打断他人生那一天，画面走马灯般在脑海里闪烁，Cognac用力捂住嘴，咽下痛呼声，沉寂已久的幻觉又开始攻击他。
太痛了。
一瞬间，他仿佛又变成那个躺在病床上无能为力的自己，疯狂思念每一个人。
想见他们，想见她，想拥抱他们，想亲吻她。
他趔趄走向办公椅，扶着把手小心坐下，摸上鼠标的手仍在不自觉哆嗦，操作稍微艰难。
晃走屏保，打开隐藏在电脑深处的特殊防火墙，办公室的角落有看不见的硬件配合运转，网络世界中安插在某些地方的暗门开启。
不同地点的监视画面跳出，把显示器切分了九宫格，男人习惯性双击了左上角的画面，放大页面布满屏幕。
天光透过玻璃照亮了排球小人偶的翻糖蛋糕，椅子倒扣在吧台上，展示柜里空空荡荡，本应开门营业了的店铺里确实空无一人。
显示器极速转跳了几个画面，没有，没有，二层没有，厨房没有，后门没有。偌大的店铺里，连平时会提前来打扫的服务生都不在。
录像，录像，他要看前面的情况，Cognac慌乱地在系统里翻了几分钟，才想起由暗门导出的自动存档端口在他安全屋的电脑那里，而接下来的紧急任务根本容不得他回去查看。
二十公里车程，开摩托抄小路他应该可以在十分钟内到达；换车，到科伦坡餐厅四十公里，约定时间是11点30分，要卡着11点25分的时间到达，10分钟内翻到记录存在难度，可以拼一把……
而画面里随即出现的人影制止了他的疯狂，高个子的栗发少年用钥匙开了店门，然后推着轮椅进店，与他有着相同发色的女人开口说了话，弄着少年龇牙咧嘴连忙摇头。
耳机！
Cognac紧急翻出他伪装摸鱼用的耳机插上，监控摄像头自带了麦克风，拾音距离足够让他清楚听到两人正常讲话的声音。
少年把轮椅停在吧台边，进去备了两杯水分给他姐和自己：「我回去了谁送猛这个赖床包上学？」
女人的声音很是冷静，短暂的行动不便在她看来完全不是问题：「明天星期五了他只剩下一天课，是谁信誓旦旦跟学弟说会回去看预选赛的？」
好一阵沉默，Cognac能想象那骄傲的小子脸上有多纠结：「没我在他们就进不了全国？」
大约惨遭了嫌弃，两姐弟目光交战，好一阵沉默：「……阿彻，你不回去我们就得跟妈妈说我受伤了，这样她就会冲到东京来。」
并不想和阿姐一起面对自家老母亲的疾风骤雨，少年立马转换话风：「……你之前说米用完了，我等下就去买一包回来。周末要出门的话你一定要和猛一起去。」
「知道了，管家先生。」
机器运转，他捂住耳朵，妄图把声音留住。
早上起晚，牵着手冲进便利店买早餐，在电车站分别，约好了下午去超市，他要了个抱抱才上车。
大包小包回家，路上新开了板栗摊，买一包，她不想动手，张嘴等投喂，鼓起的脸颊像只松鼠。
那是他拥有过的时光。
真好，好到他都想要放弃自己刚下的决心了。
他弓起背，几乎要把脸都贴到屏幕上，仿佛这样就能看得清楚些。
和她去买菜明明是他的活。
我好过分，他想。
再等我一会儿啦。
〖11/8 10：50：00 帝丹高中体育馆〗
五个油桶，每个都用大胶带贴上了足够炸崩十米以内建筑物的固态炸//药，互相没有联系，内部构造跟那小鬼描述的东都塔炸弹一模一样。
抽纸盒大小的液//体//炸//弹两个，三年前涩谷的2.0版，藏在紧贴油桶摆放的运动海绵垫里。
两种炸弹互为后手，独立引爆，确保有一个哑火了也能被其他成功的触发。固态炸//弹对松田阵平而言毫无难度，纯粹繁琐费时，液//体//炸//弹还有点技术含量激起他的挑战欲。
提醒还有十分钟考试结束的广播传进了这个窄小又闷热的仓库里，松田阵平下意识摁亮手机看时间，果然还有十分钟就到11点了。
他记得自己是从数学考试铃声响起时开始动手的，一个小时内拆完那五个固态炸//弹，相当于十二分钟解决一个，松田阵平给自己点个赞。
滑了好几次LINE都不见有新消息提醒，松田阵平才反应过来他身上带了信号屏蔽器。他出发前收到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大冢老爹发的，也就停在了界面上方。
『可靠消息，炸弹会下午三点准时爆炸，尽快拆除。』
可靠消息，另一个炸弹在米花中央医院，尽快拆除。
证据呢？
松田阵平，我不会拿民众和你冒险。
大冢老爹的性格他清楚，不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他绝不会用这种肯定的词语，三年前他选择了信任，今日亦如此。
睥了眼剩下的两个炸弹，松田阵平决定休息一会先，一直半跪的姿势导致他腿麻，要变成坐地板上的动作没想象中容易，他慢得像个腿脚不行了的老头。
虽然老是被队友们嘲笑是大猩猩不知累，穿着一人重的排爆服长时间作业他体力条还是会空的啊。
排爆服里很是闷热，哈出的二氧化碳在钢化玻璃板上凝成白雾又消失，松田阵平不自觉走了神。
班长蹲到那个王八蛋没？抓到能不能让千速姐揍他，之前她揍我好用力。涩谷那边的炸弹找到没？等下我是不是还要去拆那边的？之前那个黑部进说有中和剂可是管用不啊？话说小猛只有眼睛像Hagi那家伙当爹那个也未免太菜了点……
啊，停。
松田阵平快刀斩乱麻剁碎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他一放松就容易在脑子跑马车，看似面无表情很有气场，一般人都不敢跟他搭话，他也就得以保存形象。
可如果有人在几秒钟前问他事情，估计张嘴就是——
“——Hagi你好菜啊。”松田阵平自问自答到。
声音回荡在仓库里，松田阵平没想到自己居然说出了口，好一会儿忍不住偷偷乐了起来。
能看穿他走神的人不多有四，可敢经常性这么恶作剧的只有萩原研二那个家伙了，要是听到他这句话多半要闹了。
厚重的排爆手套点在置顶的对话框上，他发给那个用马自达FC做头像的家伙的信息全部都是未读的，这次也不例外。
『抱歉，你的戒指拖了那么久才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第十一章伏笔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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