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利夏尔

50、50

　　一切都很顺利。
　　当特洛伊王子派里斯将金苹果判给了阿弗洛忒特后，雅典娜看了一眼赫拉灰暗的脸色，心想：接下来只需要告诉赫拉，派里斯是哪里的人就可以了。
　　赫拉愤愤地看了阿弗洛忒特一眼，转身离去。
　　三人分头走开了，雅典娜在确定已经甩掉阿弗洛忒特后飞跑起来，赶上了赫拉。赫拉仍然沉着脸，一言不发。
　　“神后大人。”雅典娜突然说。
　　“什么事？”
　　赫拉并不知道雅典娜与阿弗洛忒特之间的交易，脸色也放和缓了点，毕竟两人还是在同盟之中。
　　“我已经找山中的原住民调查清楚了，派里斯是特洛伊人。”雅典娜说。
　　“哦？”
　　赫拉还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但是雅典娜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果然，不一会儿，赫拉便微笑道：“特洛伊吗？那不是个好地方。”
　　“但是，那里的人毕竟是无辜的，所以还是请您三思而行。”
　　雅典娜知道赫拉的脾气，越是有人劝说，她越是一意孤行，所以她装作一副求情的样子，面对赫拉，单膝跪了下去。
　　“起来。”赫拉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笑道：“你能忍，我可忍不了。因为你和阿弗洛忒特相处时间不长----我知道，她从小就喜欢惹事，凭借自己的相貌，惹下了一堆风流债，现在还不够，竟然惹到我们头上了。你说，我能容忍吗？要是你不忍心的话，我就单独制裁特洛伊去。”
　　“那么……我……乐意为神后大人效劳。”雅典娜恭敬地说。
　　两人分头行动，赫拉去向宙斯进言，而雅典娜就在婚礼结束后，带人收集特洛伊人所犯下的“好事”，以免师出无名。
　　“你说我长得怎么样？”
　　走在回来的路上，雅典娜问帕拉斯。
　　“是我喜欢的类型啊。”帕拉斯诧异地说。
　　“一般难看吗？”雅典娜有点郁闷地问道。
　　“不是一般难看。”西佛尔笑道。
　　“射手座又在努力地而且徒劳无功地从自己的嘴巴里吐出象牙了。”帕拉斯笑道。
　　“相貌这种东西可有可无可有可无，嗯，西佛尔，要是天上掉下一张脸来你要不要？”雅典娜百无聊赖地推了西佛尔一下。
　　“不要。”西佛尔干脆地拒绝道。
　　“射手座真是不要脸的典范。”帕拉斯抱着肩膀说。
　　“啊……当然要！”西佛尔急忙说。
　　余下两人立刻笑而不语。
　　回到圣域后，就是战前会议。
　　高级战士们坐了一圆桌。
　　“要是成功发动特洛伊之战的话，又会多上不计其数的憎恨我的寡妇和孤儿了，要是论起担负所有的责任的话，我可无能为力，不过，我们也只有尽量地将这种强盗行为披上正义的外衣欺骗人类了。”雅典娜说。
　　“无论怎样，我都会站到雅典娜大人这一边，谁都不会看那些繁殖力比蟑螂还强的人类顺眼的。”属于激进派的诺亚说。
　　“好了，你不也是变异人类吗？”卡密拉出言讽刺道。
　　“正因为变异，所以我族才被赶到了荒无人烟的嘉米尔。”诺亚义愤填膺地站起来发炮了，“要是说，大多数人的意见和利益是正义的，这一点我绝对不敢苟同，人类的乌合之众组成的高层，永远是为人类着想的，只是人类的正义。在我们这个时代，必须有一个强而有力的统治者来裁决并且兼顾其他种族的意见，也许在若干年以后，后世的学者会嘲笑我们的愚蠢，但是这个时候，我们必须这样做。”
　　不知道为何，一提起人类来，他就分外激进。
　　“不要忘了圣域中也有人类成员，诺亚，你这样会让很多人伤心的。”承影说。
　　“闭嘴，你只是个无情无义的物品罢了。”诺亚对着承影说。
　　马尔杜克猛然站起来，对着诺亚开炮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只能对着普通人类逞逞威风！还说承影的不是！”
　　“好了，这是战前动员会，别闹得一团糟！”西佛尔敲了两下桌子。
　　“目前我们讨论的应该是，一旦特洛伊之战发动，应该如何协助希腊人取得胜利。”帕拉斯拿着地图说：“从情报上看，特洛伊的防御格外坚固，既有水源，又有充足的粮食出产，他们的男性像雄狮一般好战，女性有母猪一般的生育能力。凭借长时间的围城是打不下的，那么，只好潜入城里破坏。”
　　“这些事，我们还是不要直接介入的好。”魃说，“我们只能从旁提点，要是人类的损伤大了，反倒对非人类的种族有利，所以我不赞成我们直接介入这场仗。”
　　卡密拉却是一言不发，脸色苍白地坐到散会。
　　雅典娜还是有些举棋不定，尽管她答应赫拉会参加特洛伊之战，宙斯要求制裁特洛伊的委托书也已经送到了，圣域的成员们也都是血里火里滚过来的，对于生死早就不看重了，但她竟然为了特洛伊的人类居民而着想起来。
　　也许是看到圣域的人类成员能和其他种族和平共处而产生的感慨吧。
　　当她在神殿里冥想的时候，卡密拉敲门进来了。
　　“我有一样东西要给您看。”卡密拉放下手中的檀香木盒子，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
　　卡密拉有一个檀香木盒子，但是里面装的是什么，她从来不给人看的。
　　“什么东西？”雅典娜问。
　　卡密拉打开了盒子，里面的东西让雅典娜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个暗褐色的，干瘪的吸血鬼族胎儿，才有小老鼠那么大。
　　“这是德古拉的哥哥。”卡密拉仿佛在叙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我十二岁上被迫和一个富有的人类男人结婚，十三岁便有了他。但是那个人类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不想要孩子，因为吸血鬼的孩子还会是吸血鬼，不会是人类，他偷偷地给我服下了草药，这样，这个孩子就没有保得住，后来我在得知有了德古拉之后，逃到了高卢，在德古拉降生之后，我才回去，那个人类已经有了三个妻子，五个儿子了。”
　　“然后呢？”雅典娜问。
　　“我炖了他，因为我需要补充营养。”卡密拉平淡地说，本来就美得惊人的脸庞上，此刻又多了一份危险的魅力。
　　“这就是你杀的第一个人吗？”
　　“对。”卡密拉将盒子收起来，说：“人类不可信赖，尤其是男性，希望您能够了解到这一点。”
　　说罢，她便走了出去。
　　卡密拉前脚走，诺亚后脚就跟进来了，一脸慎重地问：“双鱼座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雅典娜回答。
　　诺亚立刻敬了一礼，进言道：“君主绝对不能有亲近臣子的表现，因为部下需要效忠的对象，只有您一个就够了。”
　　“按照你的大男子主义思想，我们只是说了些女人之间的私房话而已。”
　　雅典娜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炯炯地看向即将西沉的深红落日：“诺亚，立刻起草一份通告，从即日起，圣域要全力协助赫拉大人和希腊人，攻击特洛伊！虽说现在民心在我们这边，不过，若是有只想享受权利不尽义务的平民的话，你应该知道如何处理。”
　　“是！”诺亚单膝跪下来，大声回答道。
　　打发走诺亚后，雅典娜去了武器工房一趟。从武器工房的储物架子上拿下一把锋利的上古战剑来，这把战剑是盖亚送给圣域方面，表示和好的礼品。它由剑衣保护着，除了盖亚以外的人一碰到它剑衣内的剑身，剑就会立刻消失，不过触碰此剑的修行者，也会得到剑的力量，虽然说它不如耶和华的创世神剑刚猛强悍，但是这把剑柔媚内敛的剑气恰好能够与创世神剑形成互补，弥补了创世神剑不知收敛会误伤战友的缺憾。
　　她拿着剑朝山羊宫走去，承影正在默不作声地练习剑术，她把战剑给了他，吩咐他注意诺亚，便离开了。
　　“诺亚是个危险分子，如果我不符合他的要求的话，他也许会另外选择一个人取代我吧？所以，我只能这样做了。”她心情复杂地走向了训练场。
　　帕拉斯正在教李维赞拳术，见她走过来，便迎上去问：“你脸色似乎不好，是不是有人惹你生气了？”
　　“没有。”雅典娜勉强笑了笑。
　　帕拉斯默默地抱住了她，温热的手心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
　　“没有任何生命能够脱离依靠独自离群索居地活着，所以，就算强有力的君王表现出脆弱也是无可厚非的。不要为这些事情烦恼。”
　　帕拉斯的声音让她感到很安心，所以用力抱了对方一下。
　　“我没事，过些天就要打仗了，要忙的事有很多。”她随后点了点头。
　　经过若干日的急行军，圣域军终于赶到了特洛伊。
　　此刻战事已经打响了，神祇们和希腊人的将领们开始互相熟识。
　　雅典娜和希腊人的将领交谈的时候，目光却被帐篷外的一个人所吸引。
　　这个人穿着高级将领的衣服，手持钢刀，头盔上却装饰着一圈金属制的橄榄枝图案----这在希腊的人类社会里，可是崇高地位的表现。
　　何况该人还是一个年轻的姑娘，按照人类社会男尊女卑的观念，女性是不会得到如此高的待遇的。
　　“那人是谁？”她问道。
　　“回大人的话，她是贵族的女儿，名叫海伦·卡布西，就是一个装饰用的花瓶而已。”有个裨将说。
　　她看出来他在撒谎，微微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会议结束后，她走到她面前，打量了一下她，她发现海伦·卡布西有一头棕色的整齐长发，眼睛像发亮的绿柱玉，在斯文清秀之中又带有一丝刚毅。
　　海伦·卡布西照例向她行了个礼。
　　“有一点我不清楚，为什么你身为人类女性，却要到如此危险的地方来？”在简单地寒暄几句后，雅典娜问。
　　“为了让我的上司回到希腊。”海伦·卡布西坚定地回答。
　　“你的上司？”
　　“我的上司就是狄俄斯库里家的海伦。”
　　雅典娜回到了圣域军驻扎的营地后，和她同行的西佛尔笑道：“你该不会看上那小丫头了吧？”
　　“不，不会。”雅典娜回答，“她和我们不一样。她不是人类，也不是任何一种能够具有小宇宙的生物，而是国魂。”
　　“国魂？”西佛尔不解地问。
　　“一个国家被神明抛弃后，该国的国魂就会出生，国魂是该国居民的信仰和凝聚力的产物，是这个国家的意志。由于国魂刀枪不入，除非是同样的国魂或者国魂的上司，否则没有人类能够伤得了他们。”雅典娜解释道。
　　随后，她笑道：“特洛伊没有国魂，所以特洛伊是注定要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