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忍村记事》潆华

8、往复书简（4）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给雨隐村笼上一层氤氲的薄纱，灰蒙蒙的。

　　戴着波纹面具的男子静静地翻阅着手中的文件，露出一只猩红如血的眼睛。

　　“跨世界……”
　　这句话他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好些遍，最后不自觉地念了出来。

　　“哎呀哎呀，斑又在说怪话了，”屋内一个人形生物侧耳倾听着带土的动静，见状大声嚷嚷了起来，“诶诶诶，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旁边长相宛如复刻的生物体咂了咂舌，说：“要去你去，我还不想被斑杀死。”

　　白绝们本来就是一种好奇心旺盛的生物，它们对带土这种神秘兮兮又不知所云的动静非常感兴趣。反正又不会灭绝，仗着带土杀不死它们，有的是克隆体前仆后继地试探带土。

　　但几年下来，它们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因为它们看不见。

　　白绝们趁带土没注意的时候将东西偷到了手。
　　在它们看来，这个本子中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
　　但在带土眼里显然不是这样，他似乎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总不可能连个本子都有物种歧视吧？
　　它们宁可相信是带土得了失心疯！

　　不过从那以后带土也没对它们遮遮掩掩了，它们也对这东西的兴趣迅速消减，只有带土神情怪异时才会捉弄一下。

　　想到这，它抬起头看了带土一眼，结果发现这会儿带土的神情更诡异了。

　　【带土，你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看到这句话时，带土像是被猝然断电的器械猛然停了下来，任由白绝在旁边唧唧呱呱议论不休。
　　他的脑海因为这一句话闪过了无数念头，最终却化为了一片空白。

　　记忆中浮现的画面是生机勃勃的木叶村，无忧无虑的忍校生活，以及朝他笑得一脸温柔的琳。

　　阳光，温暖，平和，快乐。

　　然后是便是无法挣脱的噩梦。

　　黑暗，死亡，屠杀，绝望。

　　他茫然地盯着这几个字，一时之间耳边所有的声音和周遭的一切都在片刻之中化为了虚无，徒留他一个孤魂残留在这世上。

　　绝望的世界。
　　无望的世界。

　　带土心中涌出源源不断的寒意。

　　【朋友，我们是朋友。】

　　他用力地写下这几个字，随后伸手捂住了眼，遮住了发烫得即将滚珠的眼睛。

　　/

　　时值黄昏，残阳如血，车水马龙无一不被笼罩在水红色的余韵中。远远望去，学校就像一只裹满了焦糖色的糖果，外表被镀上了一层流金，只有内部泛着清清凉凉的冷光。

　　此时学校已经放学了很久了，教学楼内空荡荡的，见不到几个人影。哒哒的脚步声踩在地面上，在静谧的楼道间形成激荡久远的回声。

　　琳正抱着笔记本回教室。
　　她这学期加入了生物科学社，是个研究生命构成的兴趣小组，之前一直在学习理论基础，最近才在老师的带领下正式开始实践。

　　就在刚刚，她动手解剖了鲤鱼。
　　……过程出乎意料的顺畅。

　　琳并不认为自己是个生物保护协会的成员，会因为伤害一个弱小的生物而犹豫不决（要是这样，她也不会加入生物科学社），但她也不至于没心没肺到无所谓的地步。
　　在老师和同学们的渲染下，她一直认为第一次动手解剖时难免会出现尖叫、不敢动手的状况，但就在她上手的那一刻，她发现这些所谓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她干脆利落地将鱼拍晕，切片，抽腥线，摘内脏……动作之流畅果断，让其他人怀疑这是不是她日常的工作。

　　琳用“平常会帮妈妈做饭”的理由糊弄过去了。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其他理由能解释她麻溜的动作了。总不可能说这是她前世给她留下的遗产吧？大家只会认为她在开玩笑。

　　想到上辈子舔刀口的生活，解剖课简直就是用牛刀杀鸡，但琳却理所当然地拿来用了。
　　都是她自己，上辈子的辛苦就是为了这辈子的偷懒，怎么不可以？

　　琳是今天唯一一个拿A的人。
　　她对此很开心，轻快的脚步声足以听出她的雀跃。

　　不一会儿，琳回到了教室，她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消掉去，一边慢悠悠地收拾着课桌。
　　就在此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迟疑的男声：“……野原同学？”

　　琳下意识转头看了过去，视线内出现一个长相普通，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
　　她很努力地从大脑中扒出这个男生的信息：渡边，社团成员，见过不熟，最关键的是，万年老三。

　　同她一样，是被第一名远甩在后面的苦命人。

　　她眨了眨黑溜溜的眼睛，抱着诡异的心态开口了：“渡边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吗？”

　　渡边谦一没有注意琳的表情，他的眼神直直地钉在地上，语气有着莫名的难堪：“野原同学，请问你还缺社团的搭档吗？老师刚刚提议大家两两组队……”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干脆什么都听不见了。

　　琳看见他闭着眼，平复了下呼吸，随即像是破罐子破摔似的大声开口叫道：“野原同学，求您跟我组队，我真的很需要一个伙伴可以在一旁帮忙指点，您刚刚的解剖做得相当精彩，如果您目前没有伙伴，希望您可以考虑我。作为回报，我可以帮你补习外语。”最后那句话，说得有多不情愿就有多不情愿。

　　琳看着他，一时间没有开口。
　　她想了下，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与此同时，站在几步之外的渡边谦一脸上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开口了。

　　“野原同学，求您——”
　　“我能帮您补——”

　　“琳？”
　　空刚下球场，身上还是穿着练习时的球服，他并没有注意教室内，只是习惯性地喊了出来。等他拨弄完自己的头发，就发现自家姐姐跟一个男生共处一室。

　　空：“……”
　　渡边谦一：“……”

　　渡边谦一被突然冒出来的空吓了一跳，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问道：“野原同学您考虑得怎么样？”
　　琳一边将书包递给空，一边看着渡边点了点头，回答道：“行，周末图书馆见。”

　　渡边谦一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明显放松下来，他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最终还是开口跟空打了声招呼：“……野原同学的弟弟你好，我是隔壁班的渡边谦一，以后请多多指教。”
　　空脸上挤出一个纯良的微笑回应他。

　　“那我们就先走了，渡边同学也早点回家吧，注意安全。”
　　琳对渡边点了点头，语气和姿态都相当礼貌。

　　渡边谦一见状，露出一副“终于结束了”的表情，轻快地跟谦一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了。

　　“你怎么认识那个书呆子？”四周无人，空开口问道。

　　琳：“？”
　　她抬头望了空一眼，满眼都是困惑。

　　“就是那个渡边呀。”空贴心地帮姐姐回想起这号人。
　　“哦哦哦，渡边同学啊，不认识啊，”琳恍然大悟，看着空诡异的眼神，她好心解释了一句，“他想让我跟他组队，用补外语来换，我答应了。”

　　空听完后沉默片刻，说：“那你去图书馆的时候叫上我。”
　　琳疑惑：“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
　　空白了一眼：“……我是为你好。”
　　琳：“？”

　　/

　　晓在带土的引导下，叛忍事业逐渐步入正轨。

　　晓组织见钱眼开，无恶不作，只要钱到位，斩草除根、颠覆政权不在话下。
　　——在众人眼里，这是个稍微“安分”的叛忍组织。
　　在多年的运作下，晓在里世界里也混出了名声，但这个知名度一直在带土的控制下：足够坏，但没有引起木叶等忍村大人物的注意。

　　这很好。
　　这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混水摸鱼”。

　　但最近这种平静的叛忍生活被打破了。

　　在外面游历的自来也将[晓]当作一份普通的情报交给了木叶，三代火影看完后也没当回事，但坏就坏在他将这事不经意间告诉了宇智波鼬。
　　刚巧宇智波鼬这个年少成名的天才忍者因任务来到了雾隐村，他无意间发现了四代水影被晓操纵的事情，他并没第一时间上报，而是顺藤摸瓜，结果发现背后的操控者是个宇智波。

　　——他自称“宇智波斑”，以木叶的安危为威胁，强迫宇智波鼬暂时闭了嘴。

　　这样的处理看起来并不明智。

　　带土知道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斩草除根，将宇智波鼬杀死，避免计划失败。但一来，鼬前脚刚离开雾隐村就被杀死，以木叶那些老头子的敏感，肯定能猜出雾隐村发生了变故，接下来的局面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二来，宇智波鼬不像个宇智波。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带土确实觉得宇智波鼬跟他有些像。

　　宇智波一族被强烈的爱憎所诅咒着。多年的战争让他们只能选择将爱意灌注在一族之内，虽是木叶的一员，但从未被接受，只能日渐偏执和疯狂。
　　而宇智波鼬生于木叶和宇智波的夹缝中，两者的种子都在他心中萌生，木叶的嘱托和家族的寄寓让他不得不在二者选其一，很明显他因此而困扰。

　　但更明显的是，他选择了木叶，放弃了宇智波。
　　同样是被情感所诅咒的人，而他选择了琳，放弃了木叶和宇智波。

　　对他来说，这没有什么纠结的地方，答案在一开始就写明白了。
　　但对宇智波鼬却不是，虽然被残忍的忍界法则训练出来，却有着自以为是“高人一等”的底线，这让他在面临选择后终将走向毁灭。

　　届时，他不得不加入[晓]。
　　一切都注定了。

　　命运如今对他如此优待，却令带土嗤之以鼻。

　　他随手将白绝送来的宇智波止水的消息扔到一边，轻轻掀开笔记本，面无表情地写下一行字——

　　【琳，我表弟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