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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共生(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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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再次被封印的时候,你心里只有一句话:谁说第二次就能习惯的?
这次封印依旧很痛。
跟前一次绵绵密密的痛感不同,你这次清楚地感受到一股洪荒之力将你整个塞进人体内。同样是霸道张狂的力量,但这一次显然没有前一个人得心应手,反而像是虚荣心强但实力又不足的小孩子拿了新玩具,迫不及待地想要显摆玩弄。
完全不知分寸。
你简直要痛死了。
用你老家的俗话来说,这人简直是想要一口气吃成胖子。
你很担心你这次宿主的安危,被这样粗暴对待真的能活得长久吗?
你衷心地希望宿主能撑过来,这种痛苦你不想在短时间经历第二次。
02.
再次醒来后,你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封印时你的安全机制自动开启,你昏睡了过去。昏睡前最后一秒,你看到了个棕黄色头发的女性被众人簇拥在中间,你便下意识以为这是你的新任宿主——
一个漂亮又温婉的大姐姐。
大姐姐肯定人美心善,极好说话,你觉得美好的未来在向你招手。
那一瞬间,你连未来十年想要吃什么甜点都想好了。
但是,现在这个不到一米高的视线是怎么回事??
你隐隐意识到不对,但不愿意往最差的方向多想。
你试图搭话,对方没有回应;
你试图跟对方共通五感,对方丝毫没有反应;
你试图输送查克拉吸引对方注意,但突然的风沙屡次将你的查克拉打掉了;
……
?!
这不对劲!
这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事情的真相隐隐朝最差的那个结局展露一角,但你死活不肯接受。
你坚信,只要你不面对,现实就永远创不到你。
但你没料到现实的打脸来得这么快。
你视角内的画面摇摇欲坠,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却是以龟速慢慢往前挪动。
就像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挣扎着从地面站起来,但小短腿虚弱又无力,难以为继前方的路程。
你:“……”
你撇开眼,努力说服自己宿主只是伤到了腿。
紧接着你突然听见一声轻响,房门被人从外轻轻推开。你感受到宿主的脑袋约微动了动,似乎想要抬头却被一双大手捂住了眼睛,那人声音清冽,隐隐带着笑意:“猜猜我是说?”
随即这具身体内部所发出的声音令你浑身一震。
“夜叉丸!”
声音嘹亮而欢喜,但明显是个小孩子的声线。
这把你最后一丝的幻想给戳破了。
甜点不用想,美食更无需提,新宿主这小小的身板让你觉得未来一片惨淡。
带孩子倒不至于,但短时间这孩子无法做到与你沟通,你恐怕要过上很久的自闭日子了。
你不免想到上辈子有几年因流行病肆虐不得不宅在家的日子。
但好歹当时的娱乐生活还比较丰富,现在……你看了看这贫瘠的破落房子,屋内寡淡到连儿童玩具都没有,无聊又乏味的日子,你一眼就望到了头。
你苦哈哈地玩起了自己的尾巴。
03.
但日子比你想得更无聊。
本来日子就够枯燥了,唯一的生活调剂品就是看看小电视,但这不代表你喜欢看带娃日常啊!
这些日子你了解到新宿主叫我爱罗,是现在风影的儿子。
但这小孩子完全不是猫嫌狗厌的二世祖,恰恰相反,他貌似是个社恐。没有好奇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跟善解人意的夜叉丸打交道,偶尔出现的哥哥姐姐都算是随机刷新的小彩蛋。
生活单调得过得枯燥乏味,已经到了穷极无聊的地步了。
一开始,我爱罗和夜叉丸的小电视你还看得津津有味,你不记得你已经有多少年没接触过人类幼崽了,这种相亲相爱的场面令你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但时间一长,你宁可看睡觉都不愿意睁眼。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宿主算是一体双生,你不免代入宿主的视角。而如今新宿主是个小孩子,每天的正事不外乎吃喝拉撒睡,你听着夜叉丸哄孩子的声调和幼稚故事,心情要多微妙就有多微妙。
于是你干脆睡觉。
眼不见心不烦。
04.
你感到睡眠机制又被触动了。
自从第二任宿主后,你时不时就察觉到睡眠机制被触发,不用猜都知道是忍者试图操纵尾兽失败了。
前几次你还为宿主的小命担心,但后来你察觉风沙中一股力量在很好的保护他后就没管了。再说,你什么都做不了。
久而久之,你就当这是恼人的蚊子,翻个身继续睡。
但这次不太一样。
天幕低垂,瑰丽的晚霞将天空染成绚丽的色彩,夕阳迤逦,黄沙莽莽。
第一次,你被动醒来后见到的不是遍地残骸,而是瑰丽雄奇的荒漠。
你很惊讶。
但惊讶完后,你非常不解,一是这短腿小豆丁怎么跑出来了?二是你怎么会无缘无故醒来?
直到很久以后你才知道,我爱罗的母亲用自己残存的力量保护他,她的力量化为了风沙,将一切试图伤害我爱罗的人斩杀。
而此刻,它感受到了我爱罗的孤独,这股力量居然主动向你求救,却阴差阳错的打破了你和我爱罗之间的封锁。
但这时你琢磨了三秒,但什么都没想出来,你果断将之抛之脑后。
“既来之,则安之”是你的人生信条,你从不纠结想不通的事情。
因为看到了太久没见的自然风光,你难得有点兴致,决定大发慈悲看会儿儿童频道。
就当陪小孩儿玩了,你理直气壮地想。
狂风卷过,漠漠风沙像蓬草一样飘走,我爱罗很努力地捏出的黄沙一瞬间就被吹得一丝不剩。
他没有气馁,又捏了几个四不像,但要不就被风吹走了,要不就因为地里突然钻出的小动物给弄塌了。
我爱罗:“……”
我爱罗没有动作,却蹲了许久,久到你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他又抓了把沙子。结果这次,一张开小手,沙子却迅速随风而逝。
比任何一次都要快。
我爱罗:“……”
你头一次见到这场面,笑得快撅了过去。
但我爱罗却一脸诧异地转过身:“是谁?”
你这时笑得喘不过气来,闻言也只不过瞅了一眼,然后莫名越笑越大声,完全停不下来。
我爱罗却越来越紧张,声线抖得如筛糠似的:“谁?是谁在那里?”
……
呼——
只有风越过沙地,洋洋洒洒的飞舞声。
视线所及之处,阒无一人,只有漫天黄沙。
我爱罗擦了擦眼,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似的,却不小心将沙子拭进了眼睛了,刺痛得闷哼了一声。
不知这又戳到你哪里了,你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笑意又浮了起来。
你没注意到我爱罗动作停滞了许久,只是自顾自地笑着,笑到最后居然忍不住打起嗝来。
你捶地大笑:“怎么会这么好笑哈哈哈,嗝,救命啊,嗝,我停不下来了,嗝……”
我爱罗终于忍无可忍:“你闭嘴,有什么好笑的?”
这时你还没意识到有哪里不对,顺理成章地开口:“就很好笑啊,嗝,玩沙子沙子消失嗝,擦眼睛沙子又进眼睛了嗝,,这不是跟沙子有仇吗?怎么会这么惨哈哈嗝哈哈哈哈哈。”
我爱罗很认真地反驳你:“没有,我没有你说的那么惨。”
你:“…………嗝。”
你这会儿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他丫的,他怎么突然能听见你说话了。
05.
自此之后,你莫名跟我爱罗熟悉了起来。
他没问过你身份,也没问过你名字,对于你的出现他接受得非常自然,或许是你的错觉吧,你甚至还感觉他有些乐见其成。
倒是你想说,但由于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孩子形容‘尾兽’,每次话到嘴边又重新滚了回去,我爱罗每次都能敏锐地察觉到你欲言又止,这时都会贴心的帮你岔开话题。
直到一次他说漏嘴了,叫了你声“幽灵小姐”,这时你才意识到——
他把你当幽灵了。
你:“……”这么说好像确实也差不多,但你怎么想都觉得很不爽。
虽然落到如此境地,你觉得自己还是约微残留了一丝尾兽的骄傲,幽灵什么的,绝对不能与横扫千军的尾兽相提并论,不然实在是拉低了尾兽的B格!
抱着这样倔强的自尊心,你准备跟我爱罗好好介绍一下自己。
但这时我爱罗却很有礼貌地朝你开口道歉:“对不起,幽灵小姐,因为你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我只好这样称呼你了。如果你不喜欢这个称呼,那我不就不这样叫了。”
你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略微有些心虚,但长年跟九喇嘛对线后,你条件反射似地质问道:“你没有问过我啊。”
“……”他被你问住了,一时之间哑口无言,片刻后才讷讷地解释道,“夜叉丸给我讲的故事中,鬼怪们被得知名字后都会消失……我觉得,幽灵小姐不告诉我也是因为这个。”
你:“……”
你听完后,嘴角微微抽搐。
你没想到对方帮你补齐了设定,尤其还是个老掉牙的设定。都是穿越人士了,你好歹也希望有那么一个万里挑一的神奇设定,谁不想当龙傲天呢?但现实果然很凄惨,连别人脑补的设定都很普通,你在不是人后就该不做爽文梦了。
你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又不是九喇嘛那种斤斤计较的性格,说个名字还要考验别人有没有资格,你很大方的给出自己的名字,“守鹤,我叫守鹤。”
我爱罗听到后第一时间没有说话,反而是很奇怪的问了一句:“告诉我真的可以吗?”
他的语气很奇怪,像是怕戳破什么美梦,哑着声音说:“告诉我后你真的不会消失吗?”
你被他问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奇了怪了,现在的小孩子小心思这么多吗?都告诉他名字了,有什么可不可以的?
你想到忍界混乱的战争,死亡和消失是常态,这种情况下,小孩子容易想太多也很正常。
于是你宽慰道:“有什么可不可以的,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我爱罗语气很疑惑。
“对,朋友。”
“什……”我爱罗还想接着问什么,但夜叉丸推门而入,你果断切开了与我爱罗的联系,他默契地闭了嘴。
06.
几天下来,我爱罗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后,终于放下心叫你的名字。
你发现,每次一说到你的名字,我爱罗的尾音总会微微翘起,明显控制不住自己高兴的样子。
你觉得我爱罗真的格外好满足。
夜叉丸和我爱罗又在上演重复的亲子节目,你不想看,果断选择睡觉,所以你没有听到我爱罗接下来的话。
“夜叉丸。”
我爱罗忽然放下了写字的笔,叫了夜叉丸的名字。
夜叉丸望了过来,温柔地应了声:“怎么了,我爱罗?”
我爱罗将前几天的事情告诉了夜叉丸。
当然是包装后的版本,虽然守鹤没有明说,但他常年身处危险的直觉告诉他,要是告诉夜叉丸真相,守鹤肯定会遭殃。
他思考再三,有些艰难地开口:“夜叉丸,朋友是什么?”
夜叉丸合上故事书的动作微微一滞,定定地看着床上乖巧等待解答的小孩。
窗外狂风卷过,发出飒飒的声响,像是在呜呜哭泣。
我爱罗不自觉地往被子里缩了缩,直到在光影照不到的地方才没了动静。许久,等风停下来之后他才慢吞吞地探出了头,闷声闷气地说:“这又是不可以说的秘密吗?”
夜叉丸看了我爱罗许久。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话,声音艰涩:“……不。”
我爱罗神情茫然,他对他人的情绪感知很敏感,他能察觉到夜叉丸现在并不伤心,但他并不理解夜叉丸为什么一副想要哭的样子。
他歪了歪头,认真地问:“夜叉丸,你是在伤心吗?你上次告诉我,人伤心会哭。”
“不是,我这是高兴,”夜叉丸破涕而笑,轻轻揉了揉我爱罗的脑袋,“你是交了朋友吗?”
我爱罗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很喜欢那个朋友吗?”
“嗯,”我爱罗很肯定地说,“很喜欢。”
“那很好呀。”夜叉丸说这话时语气轻快,就连迟钝如我爱罗都能明显的感觉出他的喜悦。
但关键的问题夜叉丸还是没有回答。
我爱罗微微摇晃了一下脑袋,轻轻扯了扯夜叉丸的衣角,说:“所以,朋友到底是什么?”
黄发青年很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是很重要的人,值得信赖和托付的人。”
“那你是我的朋友吗?”
“不,我们是家人。”
夜叉丸神情更温和了,他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我爱罗的额头。
“家人?”我爱罗更疑惑了。
“是的,是比朋友更近一步的关系,永远会考虑你的感受,给你不求回报的爱和绝对的安全感。”
我爱罗糊涂了。
他是个敏感的孩子,从小被恶意围困着长大,夜叉丸所给他的关爱,是漆黑无助的生活中唯一的光亮。但这分量太少,不过是铢两分寸,他根本无法清楚爱也有区别。
恶意太大,善意太少,拦在我爱罗眼前的是不可翻越的丛山峻岭。
夜叉丸一直担心姐姐用生命护住的这个孩子将来不可避免地走上歧路。
但现在他看到了希望。
“这是一个没有准确答案和定义的关系,我爱罗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所以慢慢想,不着急。”
给自己多一点时间,也给对方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