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上》暖狸

24、024

　　林双闻言沉默。

　　她没想到，自己没从小师妹身上赚到一分钱，转手还要掏钱！但林双向来是个做生意的料儿，她想，要是真能哄得小师妹答应了，就凭小师妹稀罕的聚灵体质，以后挣灵石还不跟玩一样？但生意人的精明让林双秉持着良好的讲价传统，于是唏嘘道，“小师妹你好会啊！六十六灵石可不是个小数目！再说，我就算不掏钱，不也照样待在你身边？”

　　余温笑笑，没说话。六十六灵石确实是她狮子大开口，毕竟她一个新人，一个月才两块灵石。就算林双等人一个月月钱有十二块灵石，六十六块灵石也要攒大半年——得多大冤种，才能花大半年的工资，买一个待余温身边一夜的机会！余温就没想让她答应，林双要是能拒绝更好，直接打消这不靠谱的念头！

　　林双打量她的神色，眼中灵光闪过，又道，“不过，既然是新来的小师妹，师姐我就当请客吃饭了，小师妹，我给你六块灵石，买一次试用的机会，怎么样？”

　　余温心想，林双师姐这讲价水平，要么是价格打骨折，要么就是她被人打骨折。但，六块灵石，也很多啊！余温本来就心心念念着赶紧到下个月，好拿两块灵石的工资，现在突然挣了六块灵石——说实话，余温很满意。

　　但她不能表现的满意，相反，她还得表现的吃了大亏，才能让林双感觉自己赚了。余温发现自己演技真不错，她张大嘴巴，痛惜道，“林师姐，哪有你这样讲价的！你干脆把我打骨折算了！”又说，“如果天生聚灵体真有这么好用，不可能六个灵石买一次吧，那不是烂大街了？”

　　林双想想也是。如果真的是天生聚灵体，六块灵石，属实是开玩笑了。但，一个凡人，天生聚灵体，从古至今还没听说过。其实，林双几人也不确定余温到底是不是，唯一能确定的是，待在余温身边，确实感受到灵气宛如汪洋大海，过于充沛。

　　看两人胶住，赵落英擦着眼泪开口，“小双，你别欺负人家，小师妹真要是天生聚灵体，以后不管做不做生意，对我们都大有好处，你真想和小师妹一起挣钱，就拿出点诚意来。”

　　显然，赵落英的话很有分量，林双叹道，“好吧，我拿出我的诚意，我每个月有十二块灵石的月钱，愿意拿出两个月的灵石外加一份辟谷丹、一份美容丹和一份养神丹，小师妹，师姐我也没有那么多钱，这是我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

　　余温震惊了。林双师姐，好有钱啊！她再不答应才有鬼！

　　林双这才高兴起来，“但我也有一个要求，虽然我们都觉得你这种情况应该是天生聚灵体，但其实我们都没见过，所以今晚，你要和我睡一起，我得研究一下你。”

　　“这——”余温警惕地问，“林师姐说的研究，是哪种研究？”她甚至想双手抱胸。

　　林双看她表情，疑惑道，“就是研究一下你的体质持续时间有多长，到底能不能帮助我修行啊。”

　　“啊，那可以。”余温松了口气。

　　林双忽然反应过来，瞬间闹红脸，“啊，你——你在想什么啊，你才十三岁啊！你这小孩！”

　　余温面不改色，“林师姐有所不知，我已经过了十三岁生日，现在已经进入十四岁。而且，我们凡人女子，通常十岁出嫁，十三岁可能孩子都生了。当然，也可能直接难产死了。”

　　林双：……

　　林双张张嘴，想反驳，又被她如此轻描淡写带过凡人惨事而震惊，以至于头一回体会到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的窘境。她已经一百多岁了，却几乎没有接触过凡人。

　　余温是头一个。

　　赵落英本来眼泪都擦干净了，一听余温说十三岁生孩子死了，顿时又悲从中来，眼泪簌簌落下，“我知道，我听说过。凡人，凡人女子，太惨了！”她又想起不久前赶余温回老家的话，一时间，自责的情绪更重，连带着看余温都带了满满的慈爱，“不过，师妹你放心！你现在既然已经进入青山派，加入种植小队，就是我们的家人，就算你是凡人，我们也会想办法让你延年益寿的！”

　　黄莺继续默默递手帕。

　　余温被黄莺简直掏不完的手帕震惊到，她甚至一时想不起黄莺的名字，脑子里都是“手帕师姐”这个代号。

　　五人小组可能就没经历过什么惨事，余温仅仅一句平平无奇的难产而死，就把大家整破防了。等到晚上，大家一起聚餐时，余温说起抛妻弃女的爹和辛苦拉扯自己长大的娘，就被抽噎不停的赵落英一把搂进怀里，“师妹！以后你谁都不用怕，师姐给你撑腰！”

　　余温：……

　　谁也不知道赵落英的脑回路在哪儿，余温根本没想卖惨，只是简单介绍一下家里的情况，谁知道彻底把赵落英整破防了。赵落英恨不能给她当爹——娘是当不成了，余温很爱余三娘。

　　祝红更是一怒而起，烈烈的火焰在她眼眸中燃烧，“你爹真不是东西！最好别让我遇见，不然，我直接烧死他！”

　　余温心里既温暖又好笑，她想，要是祝红师姐知道她爹就是青山派的大长老，不知道又是什么表情呢？

　　但种植处的五个师姐，确实是好心眼的人，共情能力很强，就连冷冰冰的钱三，也忽然掏出一个小盒子来，“见面礼，送你，养身丹，可帮你母亲祛除陈年旧疾。”

　　黄莺也弱弱地说，“我没有什么礼物，但我可以帮你家种地。”顿了顿，又掏出一个手帕，“这个送给你。”很好，非常有“手帕师姐”的风格。

　　倒是林双，直接给了余温二十四块灵石外加辟谷丹、美容丹和养神丹，又多送了两枚美容丹，“我是木系，亲和自然，所以炼美容丹比较顺手，多送你两颗吧，给你和你母亲一人一颗。”说着，又拍拍余温的肩膀，“师妹，越是如此，你才越要努力赚钱！修行这种事，非常靠天分和财富，俗话说修仙有四宝，财侣法地，像咱们这样的，身后既没有能够供应我们天材地宝的庞大家族，资质又不够拜亲传师父，还没有能够共同修行足以护道的伴侣，更没有得天独厚的洞天福地，所以，我们是不可能修出什么名堂的，我们作为底层修士，真正的努力方向，就是多挣钱、多活几年、好好享受生活！”

　　余温对此深表赞同。无论在哪个世界，金字塔顶端都不是那么容易抵达的。或者说，大多数人都是底层小人物，与其耗尽钱财、情分，去谋一个注定会给人当垫脚石的修仙路，不如利用现有资源，好好过好这一生。

　　她发现，自己和这五位师姐，非常聊得来！只除了一点，今晚的接风宴非常难吃。

　　都是余温十多年没见过的稀有食材，比如灵鸡、雪鱼，灵鸡是烤的，熟是熟了，但没有去腥，粗咧咧地直接架在火上烤，烤出一股又香又腥臭的奇异味道，鱼更别提了，只简单处理内脏，连鱼鳞都没有去，那叫一个难吃！

　　多好的食材，就这么暴殄天物！

　　余温十分痛心！

　　“师姐们对我这么好，我无以为报，不如就让我做个菜，聊表心意吧！”余温自告奋勇，赵落英还拉住她，“你这么小，能会做什么？别白费功夫了！我们做的菜不好吃吗？”

　　最后一问直接问进余温心里，但余温看其他四人吃的津津有味，也都觉得她没必要白费功夫时，余温一想到以后都要吃这些玩意，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食材，却做出来这种东西，她都要心痛死了！

　　“师姐！这是我作为后辈的一点心意，虽然师姐们的厨艺已经很惊天地泣鬼神了，但，我依然想略微表达一下自己对几位师姐的敬爱之心！”她挣扎着从赵落英手里钻出去，来到没有烤的雪鱼盆前。

　　刚拿起一条鱼，钱三的灵气已至，鱼还在余温手中，但已经被钱三的灵气开膛破肚，取出内脏——嗯，只取出了内脏。紧接着，赵落英的水灵力如期而至，哗啦啦将雪鱼冲洗地一干二净，连鱼鳞都冲洗得锃亮。

　　两位师姐结束了她们的表演。余温看着手上，鱼鳞完好无损、鱼鳃甚至动都没动的鱼，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钱三师姐，我想要一把刀。”

　　“这不是已经帮你处理完了？”钱三不解，但她话本来就不多，也没打算要答案，于是指尖一凝，一把鲜亮的匕首从她腰间飞到余温手中。

　　余温三下五除二给雪鱼刮鳞、去腮、腌制，可惜调料有限，不然她还能做更多。但尽管如此，如此烤出来的鱼已经和原先大不相同，散发出纯纯的鱼香，再没有奇怪的腥臭味。

　　赵落英五人都惊了，“师妹好厉害！”

　　鱼刚烤出来，就被她们抢食一空。余温……余温一口都没摸着。

　　然而，一条鱼哪够六个人吃？吃完她的烤鱼，五位师姐还眼巴巴地看着她，并且钱三已经十分自觉地再次削起了一条鱼，这次非常自觉地刮鳞、削腮、去内脏，然后递到余温手里……一条，两条，三条……仅剩的三条被处理完，赵落英立刻又利用水灵力捞出来三条，最后余温腌了六条鱼。

　　她变成了烤鱼大佬。周围是嗷嗷待哺等待投喂的五位师姐。

　　余温无奈，“师姐，你们都是什么修为啊，不是说筑基就能辟谷吗？这一人一条，实在太多了，吃不完吧！”

　　赵落英摆手道，“哎——师妹，你不知道，哪怕是金丹期，也是可以吃东西的。咱们又不追求修为，这人间美味，不多吃吃，那不是白活了？”

　　余温手上一抖，“你们……都是金丹期？”

　　“哦，也不全是，”钱三说，“黄莺是元婴期。”

　　……什么？！

　　都给余温整不会了！

　　“等等，你们这么高的修为，为啥都在种地，不该已经成为内门弟子了吗？”而且，不是说青山派青黄不接，没有厉害的弟子吗？这普普通通种地五人组，就已经都有元婴修为了！她记得青壶宗新弟子大典时，负责迎新的扶风大师兄也不过就是元婴期而已啊！

　　“内门？进内门干什么？”林双一边咽口水一边说，“内门弟子都要下山历练，还要修出剑心才能回来，那么辛苦就算了，你要知道，出门一趟就得花不少钱，何况常年在外！我有钱也不去内门，而且我还没钱。”

　　她振振有词，理所当然。

　　黄莺也小声开口，“我也不想下山，我喜欢待在地里。”

　　“不错，下山还要练剑，我不喜欢打打杀杀。”钱三理直气壮。

　　余温：……

　　不是，青山派原来是这个画风吗？没听过“青黄不接”是这么个不接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