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等劣民》葶止

2、第 2 章

　　寂静的小区突发警报，身穿作战服的联邦警察强势敲开了每一位住户的门一一检查什么。
　　轮到301室，警长西蒙先是整理了一下领结，然后才伸手按响门铃。

　　大概半分钟后门口被人从里面打开，穿着白色睡裙的祝壹打了个哈欠，俏丽的小脸满是困意。

　　“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啊？”祝壹眼皮耷拉，困得睁不开眼睛。

　　“祝小姐，你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人员？”西蒙握拳轻咳。

　　西蒙跟祝壹认识，因为祝雯的失踪案就是西蒙负责侦查。只不过由于进展缓慢，两人曾爆发过不少争执。西蒙觉得祝壹不能对联邦警察指手画脚，而祝壹则认为西蒙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上一次他们是不欢而散，所以西蒙略微感到尴尬。

　　不过祝壹却无所谓，好像已经忘记了那次的不愉快。

　　“你说什么可疑人员？”她拧眉，一副不解的模样：“我刚要睡着就被你们吵醒了，除了你们，我还真没见过什么可疑人员。”

　　这时一位警员牵着一只电子狗走上前来，西蒙让开：“那方不方便我们检查一下？”

　　祝壹耸肩：“随便。”

　　电子狗在门前嗅了嗅，没发现什么异常。警员冲西蒙点头后就退开，西蒙扬起笑意，正欲跟祝壹说晚安，可在触及祝壹身上时瞳孔猛然一缩。

　　“你衣服上为什么有血迹？”西蒙语气缓慢，犀利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祝壹。右手却不着痕迹地搭在腰后，摸上了手枪。

　　原本要离开的警员们也纷纷停下脚步，大有一副要进门搜查的模样。

　　“血迹？”祝壹一愣，低头去看，就看到白色睡裙裙摆上有一滴红色的痕迹，在昏暗下很像血迹。

　　“哦，这个啊，”她勾唇一笑，毫不在意，清丽的眼眸微眯像是挑衅：“西蒙警长，这不是血，而是当下最流行的液体口红。像你这种单身了那么多年的人，应该不知道吧？”

　　这带着浓浓调侃意味的话语让在场的人忍不住想笑，但一看到严肃的警长，他们立刻闭嘴。

　　“方不方便我们进去看看？”西蒙依旧拧着眉，他好似想要通过祝壹看看门后到底有什么。

　　“当然可以啊。”祝壹让开，身后的走道直通客厅，温暖的橘色灯光下，沙发盖着薄毯，茶几放着翻到一半的书。

　　“你们当然可以随便翻，不过如果银河科研院的人问起我为什么我姐姐有些资料不齐全......我也会如实告诉他们今晚的情况。”祝壹双手背在身后，若无其事。

　　听到她的话，警员们脸上露出棘手的表情。银河科研院汇集了银河城所有的科学巨头，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学阀巨富。他们是联邦政府都不敢公开叫板的存在，更别提仰望着政府鼻息的联邦警局了。

　　警员上前一步凑到西蒙身边耳语，西蒙视线依旧犀利，下颚绷直，却只是朝祝壹轻声说了句晚安后就带队离开了

　　祝壹关上门，暖橘色的灯光依旧亮着，只是柔软的沙发上已经坐着一个男人。

　　他很沉默，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像是要融入夜色中，但是散发的气场却无比危险和恐怖。

　　祝壹还是站在玄关处，手紧紧握着把手，似乎只要沙发上的男人稍有不对的动作，她就会立刻开门逃跑。

　　“现在知道怕了？”男人哂笑，他长着一张让人惊叹的脸，立体深邃的五官锋利而粗狂，却同时蕴含着纤细的美感。

　　“你不怕我？”

　　尽管已经半身是血，但依旧无法磨灭男人那矜贵强势的气质。他居高临下把女孩逼入角落，反客为主。

　　祝壹被禁锢在门口跟男人之间，她能感受到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侵略性气场，不得已仰头，眼眸微眯，反问：

　　“血潮首领、幽灵杀手、星际军火商......你那么多个身份，我该怕哪个？还是说，我最该怕的是你‘前任银河科研院第一科学家唐楼’的身份？”

　　男人挑眉，狭长的红色眼瞳瑰丽而潋滟。

　　“有点意思。”他勾唇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像潜伏在丛林中的猛兽。

　　--

　　祝壹把自己的药箱找出来，除了包扎的药物外还有抑制毒雨毒素的针剂。

　　唐楼缩在单人沙发里，表情淡然，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只怪兽。他修长结实的手臂随意搭在扶手，衬衣袖子被拉上，裸露出来的蜜色肌肤布满了大大小小雨滴般的血洞。

　　“你知道我？”唐楼轻瞥一眼一直都在跟自己保持距离的女孩，嘴角含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不然我为什么要救你？”祝壹把药物一一放好，表情严肃像个要上手术台的医生。

　　“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唐楼立刻察觉到女孩的用意，他觉得自己应该像一只野兽一样跳起来掐住女孩的脖颈警告她别耍小心思，可这举动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可笑。

　　再说这沙发很舒服，房间的香薰很好闻，他没察觉到危险反而有些困了想睡觉，警戒心早已松弛。

　　祝壹查看手中的药物，手指不自觉用力。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联邦。”

　　“联邦在追捕你，与此同时联邦也在阻止我调查我姐姐的失踪。我们应该合作，这样才能互相达成目的......”

　　“你的势力在银河城外，只要你帮我找到我姐姐，我就能帮你逃出银河城。”

　　祝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却没得到一句回应。她看向角落的男人，发现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祝壹眨眼，无奈叹了口气。

　　不是吧，这种连戒备心都没有的家伙，竟然是星际通缉榜第一的踱夜吗？

　　她不会救错人了吧！

　　不过人都领进家门，而且联邦警察还在外搜查，这个时候出尔反尔只会让事情无法控制。

　　祝壹拿起消毒湿巾想帮唐楼处理伤口，她俯身靠近，柔软的发丝划过男人挺阔伟岸的胸膛，下一秒对方宛如野兽般醒来。他睁开血红色的双眸毫无感情地注视着祝壹，这让祝壹的心瞬间冰冻无法跳跃。

　　等到祝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唐楼压在身下。对方高大健壮的身躯宛如一座山根本无法撼动。有力的手掐着祝壹脖子，虽然没有收紧却依旧让她呼吸不畅。

　　祝壹没说话，苍白的小脸暴露出恐惧和无助。黑色发丝随意散在沙发上，跟米白色的布艺形成视觉对比。

　　“你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唐楼低头凑到祝壹颈窝处轻嗅，挺拔的鼻尖蹭到女孩柔软的肌肤，所过之处燎起星火。

　　被掐着脖子的感觉很不好受，她下意识抓住男人的手，却无异于蜉蝣撼树。

　　“我在姐姐的电脑里见过你的资料。”祝壹回答得很艰难，柳眉微蹙，杏眼水盈而委屈。

　　唐楼“哦”了一声，没动：“你姐姐是科研院里的谁？”

　　“祝雯。”

　　这下唐楼彻底放开怀中的女孩，只是却已经用大掌禁锢她纤细的手臂。

　　祝壹觉得自己像个洋娃娃被唐楼按着，但体型带来的差距却让她无法反抗，只能瞪着眼眸。

　　“你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她冒着通敌的风险救下唐楼，这足以说明诚意。

　　“哦？”唐楼还是那么漫不经心，丝毫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恩将仇报的嫌疑。

　　“我需要找到我的姐姐，而你则要逃避联邦的追捕，我们是最佳的合作人选。”

　　在长达一个月的调查中，祝壹敏锐的察觉到联邦和科研院背后的深渊。他们都在有意无意阻止着祝壹，好似在隐藏什么惊天秘密。祝壹只能把所有的调查都转入地下，但光靠她一个人根本无法跟联邦抗衡，于是她想到了唐楼。

　　祝壹是从祝雯的电脑里了解到这一号人物的，对方曾是银河城权贵家族的继承人，年仅16岁便成为银河科研院的新晋科学家，4年后成为首席科学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唐楼成为首席后不久就消失匿迹，再次出现时已经成为了星际通缉榜第一的邪恶势力头领踱夜。

　　跟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人合作，比跟那些道貌岸然的联邦警察合作要好得多。

　　唐楼眯眼打量祝壹，似乎是在考量对方的话有多少真假的成分存在。

　　半响，他轻笑，玩世不恭吊儿郎当：“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厌世，联邦追捕我完全是因为误会。”

　　“血潮首领、幽灵杀手、星际军火商......你说哪个是误会？”

　　“这些都不是。”唐楼摇头。

　　祝壹有被气到：“那不就是......”

　　“其实我是个好人。”唐楼一脸认真。

　　祝壹：“......”

　　“你信我。”唐楼大大方方迎着祝壹狐疑的眸色，再次重申笃定。

　　“我信你......我信你个鬼！”

　　处理完唐楼身上的伤后已经是凌晨2点，祝壹困得睁不开眼，却又不敢露出懈怠。

　　虽然眼下唐楼已经初步答应跟祝壹合作，可对方在听完她姐姐的事情后一直默默不做声，血瞳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以你明天打算去橘绿区一趟？”思索完毕的唐楼回过神，望了一眼蜷缩在沙发上的少女。

　　她抱着膝盖，看起来小小一只。听到声音后，祝壹呆呆抬眸，眼神雾蒙蒙的。

　　“这是我现在唯一的线索。”

　　其实祝壹有很多话想问唐楼，毕竟对方也曾是科研院的人，或许知道祝雯失踪的背后意味着什么。

　　“你想知道？”唐楼挑眉一笑，好整以暇缩在沙发里，笔直的长腿舒舒服服伸展着，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

　　“想。”

　　“其实有很多种可能。”唐楼指尖按着太阳穴，眼神深邃而玩味，“比如隐姓埋名去做某项研究，又比如被偷偷处理了。”

　　“为什么会被处理？”祝壹的瞌睡被吓醒，身体坐直，神色紧张。

　　她其实也猜过这个可能，只是心里根本就不愿意相信。她的姐姐祝雯是天才科学家，为了异兽研究奉献了那么多。每年银河城至少有上百万人会受到异兽的攻击，而姐姐研究出来的治疗药剂不知道拯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她怎么可能会被处理？

　　看着女孩惊慌失措的模样，唐楼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对方跟他想的差不多，就是一只带刺却涉世未深的白玫瑰，根本无法经历太多风雨。

　　屋子重回寂静，祝壹背脊发凉，久久没从唐楼的假设中回过神来。这时一声细微的铃声响起，在客厅里显得很是空灵。

　　祝壹像是猫咪一样跳起来，赤脚踩在地上。她来到电视机柜前，弯腰翻出了一步早在好几个世纪前就被淘汰了的旧手机。

　　“你家还有这个古董？”唐楼冷漠疏离的眼里终于闪过一丝兴趣。

　　祝壹没说话，这个手机是祝雯在无人区研究时捡到的，但是由于手机年代过于久远没有匹配的充电装置，所以这部手机一直都处于没有反应的状态，好像已经坏掉了。

　　科研院的人曾专门研究过这部手机，却毫无收获，所以失去价值的手机成为祝雯的财产被还给了祝壹。

　　此时手机屏幕亮着蓝光，屏幕显示有信息接受。祝壹根据上面的指示解锁，然后按着缺失的按键成功打开了收信箱。

　　这是一条定时短信，被设置在今天提醒。

　　“是什么？”唐楼就问。

　　祝壹面无表情的转身，让手机屏幕面对唐楼。

　　信息上只有一串数字：101,10,1,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