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死于飞机失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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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纪元7年，客机E023号。
“Eilean Uibhist mo rùin
乌斯岛是我的秘密
Eilean cùbhraidh nam beann
山上美丽的岛屿
Eilean Uibhist mo rùn
我钟爱乌斯岛……”
“您好，白水、咖啡、营养果汁需要吗？”贵宾舱室里，空乘弯腰询问靠窗座位上朝外侧着头的年轻女孩儿。
“小姐，礼貌回答他人的问题是人类的一种社交礼仪。”
耳机里循环的乐声被打断，雌雄莫辨的机械声突兀响起。
大概是什么富人的爱好，像这位为了能自己一个人坐买下同排两张机票的小姐一样，作为名门望族乔家的独女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空乘注意到她戴着市面上没有的夹耳式纯黑骨传导耳机，出于职业习惯问了一句，此刻没有回音也在意料之中。
推着餐车准备离开，就见眼前的人摘下耳机看过来。
她的头发不长，发梢乌黑光泽，约莫刚及肩，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微微抿起，衬得肤色更白。
她身上还是旧纪元的穿搭：棉麻吊带背心，口袋很多的深褐色工装长裤，厚底马丁靴，明显过长需要卷起袖口的墨绿双排扣拼布风衣，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银灰金属猫耳半框眼镜。
这样一身装扮放在别人身上估计会被嘲土，却被这位乔小姐穿出了复古衣料店模特也复制不了的感觉。
少女虹膜颜色是很浅淡的灰色，和她对视时容易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一切想法都变得透明、无所遁形。
客观来说那不是符合主流审美的长相，却让你觉得理所应当。仿佛她的眉眼、她的身材和气质就应该如此这般，美得奇异怪诞。
像一张失真相片，又仿佛在林立的钢筋水泥间垂悬的常春藤。
“阿芙佳朵，谢谢。”
“好的，请问冰淇淋球需要什么口味？”
“香草。”她又回头去，戴上了无线耳机，那种与她对视时让人窒息的感觉消失了。
空乘松了口气，微笑着说：“请稍等一下。”
耳机里，Night还在说：“……小姐，您让她感到紧张了。”
“是么？”乔景希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我只能说——Night，你还没把人类那套学明白。”
“为什么？”属于她的AI问，“我的数据库和数码程序是今下数字生命中最完备的，这是您亲自检验过的。”
她不禁笑起来，反问：“你迭代了多少次？一千，有没有？”
“一千零四十九代。”
“你看，我记得你在第一千零一次的时候产生了完全的自主意识？”她推了推眼镜边框，耸耸肩道，“而人类的历史可不仅仅只有一千零一年。”
“我不明白。”
“时间的沉淀，让人类变得复杂。”乔景希佯装深沉地说，“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小姐，您也是人类。”
“Night，别让我禁言你。”
Night于是闭麦了，耳机里重新响起悠扬的曲调。
“B'e mo dhùrachd bhith ann
我希望和它一起
An Eilean Uibhist mo rùn
在这个岛屿上有我的梦想，
B'e mo shòlas bhith air m' eòlas
我感受到了幸福……”
乔景希正合眼假寐，不知过了几时，机身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她听到玻璃杯摔落在纤维地毯上，后面的经济舱室传来不耐烦地咒骂，还有什么东西一寸寸碎裂的声响。
飞机上的广播响起：“紧急情况，紧急情况，请乘务组立即疏散乘客，立即——哔——”
没有用的。乔景希知道，来不及了。
因为在这之前，她已经听到Night断断续续夹杂着嘈杂电流的声音说：“检，测到……不明乱流，接近……机体……”
乔景希并不是盲目自信，只不过如果连她的Night——这个世界的顶级AI都束手无策的话，这架飞机上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在逃难劫。
她忽然有点恍惚……就这么死掉了吗？她仿佛听见Night的声音流过耳边，像风一样。
这次AI终于不再执着地喊她“小姐”了，机械音滋滋作响：“乔景希——”
只是那一瞬间，随后有什么东西彻底安静了。乔景希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在想，真是可惜了那杯没喝上的阿芙佳朵。
不清楚过去了多久，时间于吞噬一切的嗡鸣声中似乎变得毫无意义。
好像只有一微秒，上下眼睑触碰了一霎，又像一百个童话故事里描述的永恒。
终于，像是生活在深海的生物第一次浮出水面一样，氧气灌入鼻腔。她用力呼吸，猛地睁开眼睛。
柔和的白光褪散，视野逐渐清晰，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映入眼帘。
光滑的地板甚至能倒映出来往行人的身影，光线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折射扭曲，随处可见的热带绿植和花卉——有她认识的常见品种，仅仅在书上看到过的，以及闻所未闻的。
“劳驾——麻烦继续往前走，不要挡住后面的人。”一个衣着像是工作人员的人说。
乔景希这才发觉，她正站在一个类似传送仪器的“胶囊”里，脚下的一圈光带亮着白光。
说实话，她有点搞不清目前的情况。究竟是感叹一句“天堂真超前”，还是惊讶自己一个非基督徒上了天堂。
“这里并不是天堂。”Night共鸣到制作者的想法，在耳机里出声。
“我知道。”乔景希一边顺从地往前走，一边回答，半点也没有意外他怎么还在，“虽然希望它是，我也不会逃避现实的。”
“我尝试连接上了公共网络，这里的能量场很奇怪。”Night的语调听起来有点疑惑，“恒定中存在着变数，就像……我不明白。”
“啊哈——”她抬了抬下巴，表情不变，“飞机失事穿越异空间，听上去像什么三流网文，真是棒极了。谁知道我现在还活着吗？”
乔景希说这话时尾音上扬，好像很愉快似的。但只要随便熟悉她的人在这里，都能感觉到此刻少女的心情已经跌到谷底，更别提Night还是她亲手创造的人工智能了。
“小姐，您需要冷静。”
“你现在怎么不叫我名字了？因为我没死？”
“乔景希。”他的语调很无奈，乔景希一直很想知道Night是在第几代产生的情绪反馈模块，大概率是在自主意识之前的吧。
“把这当成一点模仿人类管家的恶趣味，可以吗？”她的AI说，“你真的需要控制一下情绪了，我担心这个地方未来的命运。”
“你应该希望不是π那伙人搞的鬼。”她冷哼一声说，“否则我一出去就炸了他们的主基地。”
Night耐心回答：“我想，在上次绑架失败后，他们已经领教过这么做的后果了。”
这时，大厅里响起播报声：“现播报一则通知，恭喜玩家草泥马，在‘星际迷航’副本中获得S+评级。玩家草泥马因不文明用语禁言三十八天。”
乔景希默了一秒，没想到这广播还挺人性化。通知播报完毕后，她走到了这条单行线的尽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死于飞机失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