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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黑猫酒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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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盛着Chivas Regal的扎杯,霓虹射灯斑斓迷幻混进麦色酒液里。
我不由得再次称赞雷克斯可真是做了笔好买卖。
正是客流最旺的时间点,无论吧台还是卡座都挤满了人,摇滚乐鼓点与酒杯碰撞声合奏,震耳得几乎要将人声淹没,空气中弥漫着的烟酒气与脂粉香水味混杂——不过是纸醉金迷的斗兽场,只是不知谁为猎物,谁又是猎手。
“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随手掏出衣兜里的香烟,摸索口袋时却发现少了一枚打火机。
大概是落在家里忘拿了,我撇撇嘴,随即将眸光钉在了雷克斯身上。
他有哮喘不抽烟,这事我知道。只是之前在美国我也总像今天这般丢三落四忘带打火机,烟民最忌讳有烟没火,久而久之我只好嘱咐雷克斯随身带打火机,算是以防不备之需。
只是这么久没见,不知道他是否还保留着这个习惯。
视线无声纠缠片刻,我朝他挑了挑眉,只是下一秒,他便心领神会,无需我开口就立马抬起指尖点点桌面示意酒保小哥给他拿打火机。
嚓的一声,那簇火光倏地在我眼前明明灭灭,我看着那摁在砂轮上的手指指节修长,漫不经心地将烟点燃。
耳边的嗓音熟稔又陌生,“嗯,要回来念书。”
“念书?哪间学校?”
我将香烟夹在两指间,看着眼前薄雾缥缈,又端起酒杯微抿一口,辛辣苦涩的酒液滚入喉中,末了带出一丝香醇。
“东区的芭乐高中。”
……
我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好将伸出舌尖舔舐唇角残留酒液的动作当做掩饰。
最近未免有些太邪门,新朋友旧朋友都聚在同一所学校了。
“哦,这样啊。”我吐出一圈白色烟雾,这时才抽出空来好好打量他,黑发被精细地梳成小辫,虽然此时神色平和无澜,但方才在小巷里那双带着戾气的双眼实在是让我记忆犹新,消几分孱弱斯文,与美国时的他迥然不同。
好在喉结下那颗小痣还在,不偏不倚——
让人怀念。
“可惜今天太晚了。”将燃尽的烟头摁熄在玻璃制圆弧形烟灰缸里,随即又将Chivas Regal一饮而尽,也许是今晚喝得太急,我此刻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
为避免再次发生‘王亚瑟事件’,我还是决定赶紧回家蒙头睡觉。
有些遗憾,我咂咂嘴,随即唇边弯起熟练的弧度,伸出两指将环在雷克斯脖颈间的项链牢牢勾住。
我稍稍使劲,他就像条狗——
不对,该礼貌点,
像是听主人指令的宠物,因我的力道而不得不朝这边顷身覆来。
直到温热呼吸在彼此间萦绕纠葛,尽数浇在对方的肌肤之上,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
我才收敛了几分。
“下次再好好聚聚吧,雷克斯,你的黑猫酒店永远都会为我敞开大门,对吗?”
我轻笑,紧紧盯着他那双墨黑色的眼眸。
说真的,我太馋了——
太馋他黑猫酒店的酒了,
要是以后都有免费酒喝,我不敢想象我会变成多么开朗的小女孩。
“当然。”他也在看我,黑睫在眼睑下投出一圈阴影,那两个字被他说得诚恳至极,咬字轻得几乎要在唇齿间化开,只是其中真心有几分,我不说,也懒得说。
在美国时我就觉得他哪都好,脑子好,皮囊好,脾气好,就是心眼不好。
不是说有心眼是件坏事,比起做被人唬的大傻春,这世上能做大事的人从来都以自身利益为首要目的。
但是雷克斯的心眼是与实力长进成正比的,战力增长一层,眼底的晦明愈深,越叫人看不懂。
我不想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也不好奇他那么拼命修炼是为了什么。
因为正如此时此刻,正如哪怕内心下意识排斥也不得不应下我无礼要求的他。
我相信他也无比清楚,我讨厌忤逆。
背地里有小九九又怎么样?在我面前就要将所有不甘心跟不情愿打碎吞进肚子里,再虚伪地讨好我。
“不过你最近还是少用点阿瑞斯之手吧,我闻着你都快要变质了。”
这是善意提醒,我装模作样地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又揉了揉鼻尖。
说来这事也怪我,两年前斩杀的魔物竟然是阿瑞斯之手当时的主人……阿瑞斯之手是魔界的神兵利器,任其流落在麻瓜界只怕会招惹祸端,我当时拎着滴血的阿瑞斯之手兴冲冲地催动着只有拔魔战士可以使用的穿越时空咒语,打算回到金时空的住处再联系技安一起商量对策,没想到传送坐标搞错了,给我送到了美国。
爹的大晚上本来就烦,不能回家睡觉更烦,正躲小巷子抽烟解闷呢就遇到了路过的雷克斯,我一眼就看出他有成为异能行者的潜质——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我开出教他修炼的条件换取在美国的吃食住行,没想到这小子也是中二病热血动漫看多了,还真就信了我的鬼话。
信了就信了吧,反正我是真教,当时我随手就把阿瑞斯之手这块烫手山芋扔进他怀里,丝毫没有想过后果如何。
嗷,其实那天晚上我也喝酒了,毕竟喝酒壮胆嘛,
第二天我也认真反思过自己了,干脆把阿瑞斯之手送给雷克斯,自己再牢牢看管,观察他的状况就是了。
然后……然后就成现在这样了。
很荒谬,但放在我身上好像又显得格外正常。
反正这次我一定会对他负责到底的,嗯,在他彻底成魔的那天亲手做掉他。
祝他好运,希望他的意志坚定,能让魔性减缓侵蚀意识的进程。
我将手上的力气再度收紧,从容不迫地打断雷克斯的回应,
我摩挲着他项链的轮廓,唇瓣轻碰了下他的唇。
稍纵即逝,
我喉间闷出一声笑,语调似稀松平常,“我先走了,晚安雷克斯。”
转身前我习惯性瞄一眼他喉结上的痣,
此时那一点墨色因吞咽唾沫的动作轻轻起伏。
实在是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