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请让我看看你的腹肌》梧霜

3、02

　　源森子坐在酒吧吧台的角落里，头顶的旋转灯四处散发着该死的七彩光芒，将她的脸照得跟女鬼似的。
　　“你不是刚来东京吗，”她用右手的五指虚拢着高脚杯上半部分，眯着眼睛看着小鸟游智枝生无可恋的表情，“来东京第一天就喝酒？”
　　小鸟游智枝的精神状态不怎么稳定，差的时候需要用酒精麻痹自己，如今她正抱着酒杯坐在源森子身边，女人涂了红色指甲油的大拇指甲给她仓鼠似地啃来啃去，硬生生啃秃了一块。
　　“别啃了，”源森子叹了口气，她伸手拉住小鸟游智枝的右手，“指甲油不能吃，你好歹也注意一下。”
　　小鸟游智枝这才回过神来，她呸呸两口吐了指甲的残渣，然后将酒杯里的饮料全都灌进肚子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源森子放开高脚杯，双手环胸打量着闺蜜明显不太对劲的模样，心想这人才刚来东京，怎么搞得跟在街头上被人毒打了一顿似地，“你头上都出汗了。”
　　“你不懂。”
　　小鸟游智枝将额头撞在吧台上，咣当一声，站在几米开外的酒保给她吓了一跳，以为她是喝醉了，忙不迭又送了杯牛奶到二人面前。
　　“我确实不懂。”源森子面无表情，“你知道吗，明天我要打夏季赛决赛，经理跟我说我要是敢因为熬夜睡过头他就从基地三楼跳下去——因为死不了人，所以他这个威胁特别恐怖。”
　　小鸟游智枝：“......”
　　她这位从高中玩到现在的好闺蜜是一名电竞选手，全国冠军世界亚军的那种，走到外面都得戴口罩避免被粉丝认出来。除此之外，源森子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小姐，她家的贸易公司是宫城县纳税大户，县政府都得礼让三分的存在。
　　现如今，源大小姐不耐烦了，她那发言的潜台词是“你再不说原因老子现在就走人你自己买单”。
　　小鸟游智枝不怕源森子走人，可她怕对方不买单，毕竟她只是个三流杂志出版社的底层打工人，脑门上还贴着“试用期”标签，每个月工资付完房租水电就刚剩下饭钱的那种。
　　“我这次来东京不是跑采访嘛，”小鸟游智枝痛苦面具，她又叫了杯酒一口闷了，这才勉强缓过劲儿来，“我预约的时候忘了问房间号。”
　　酒精麻痹过后的大脑多少恢复了运作些，虽然吐字没有清醒时那么清晰了，但小鸟游智枝不再一想到她和牛岛若利在更衣室里尴尬的见面场景就四肢发抖，终究还是向源森子完整地讲述了整个社死事件的经过。
　　源森子听完闺蜜的社死过程，转头喝了口果汁。
　　明天还有比赛，她现在碰酒精饮料真的会被经理绑上石头沉海。
　　“那牛岛先生什么反应？”
　　虽然家里是宫城县的纳税大户，但源家大小姐本人并不认识牛岛若利，她对这位上中学时就非常牛逼的排球运动员的认知只停留在她那倒霉的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及川彻的宿敌，以及牛岛若利好像曾经很想让及川彻当他的二传的程度。
　　“他说谢谢，让我出去，还让我把门带上。”
　　小鸟游智枝说着说着又开始抖了，源森子没办法，只得又叫了杯酒示意对方灌下。
　　喝酒有用但是治标不治本，或者说，其实喝酒会加重小鸟游智枝的病情，但她又没有别的办法——小鸟游智枝死活都不愿意吃药，病发的时候能压就压，压不住拉倒。
　　她病得不轻。按照正常情况，小鸟游智枝是没法在出版社任职的，但她还有事没做完，小鸟游家在宫城县本地有点人脉，她还有这么个资源丰富的闺蜜，一番走动后，还真就给她塞进去了。
　　主编只知道她情况特殊，但不知道她有焦虑症，因此直接派她来了东京。
　　也不知道她这病能瞒多久。
　　源森子伸出手碰了碰小鸟游智枝的额头，上面还有一层薄汗，但没有方才那么多了。大抵是酒精起了作用，她看着闺蜜闷完酒把头磕在吧台上倒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时又是个看似正常的普通女人。
　　“你家及川呢？”小鸟游智枝问。
　　“死了。”
　　源森子翻了个白眼，她拿起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划到国外的新闻网站给小鸟游智枝看，标题是一串儿外文，反正大意就是及川彻跟女运动员闹绯闻了，这次的女运动员比上次那个女演员还漂亮。
　　及川彻去阿根廷后源森子就没怎么跟他联系过了，可说分手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反正谁也没提过，就这么耗着。源森子天天在基地里练习练得手抖，及川彻那头倒是花边新闻没断过。
　　“我要是你我肯定提着刀去把他宰了。”
　　小鸟游智枝感叹。
　　“早习惯了，”源森子又喝了口果汁，“我要是因为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就跟他生气，他下次回国的时候可能得带着花来我坟头扫墓。”
　　小鸟游智枝：“......”就不是很懂你们青梅竹马。
　　“你上次托我调查的事情，还是没结果。”源森子从口袋里摸了盒烟，挤出一根给自己点上，又将剩下的烟递到小鸟游智枝面前，“人死了，就两个月前，全家都死完了。”
　　“你看我现在是能抽的样子吗？”小鸟游智枝翻了个白眼。
　　源森子耸耸肩，将烟放回口袋。
　　“你还有别的名单吗，”源森子叼着烟划动平板电脑，映入眼帘的是一份文件表格，上面写着不少名字，只是每个名字后面都有个“已死亡”的备注，“你告诉我的这批人都死差不多了，活着的那两个也快不行了，我估计撑不到给你做人证的那天。”
　　“让我想想办法。”小鸟游智枝说，“时间有点久了，估计他们处理得也挺干净的。”
　　“你在宫城过得怎么样？”
　　源森子开始打职业后就一直留在东京，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仙台老家。小鸟游智枝上大学的时候还在东京，后来出了事回了宫城县，二人见面次数骤减，源森子也搞不清小鸟游智枝如今生活还算不算正常。
　　但是想来正常不到哪去，正常人也不会得这个病。
　　“就那样吧，没死。”小鸟游智枝说，“上上个月还有人到我家，拿着大笔现金，问我愿不愿意私了。”她要是愿意私了早私了了，断不会混到如今这步田地。
　　源森子哼了一声，那张娃娃脸上出现了小鸟游智枝久违的嘲讽笑容。
　　“杀人放火金腰带，造桥修路无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