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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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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晚上温煦从万城回到了临市，在睡觉之前给洛宁发了消息，约他明天谈谈，之后就关掉了手机进入了梦乡。
洛宁还没睡，于是在第一时间看到温煦发来的消息。
惊讶。
然后是高兴，但在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害怕。
他不知道这种情绪代表着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心乱了。
洛宁清楚自己性格恶劣，也无数次听到旁人评价自己阴晴不定，他坏心思地想将身边的人都吓走，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已经不需要人陪伴，不需要别人的好心。洛宁把自己裹了起来，与外界隔离开，只要不向外迈出就不会受到来自外界的伤害。
他向来是擅长躲避的。
可显然温煦想开诚布公地跟他说清楚道明白，他有一万种躲着不见的方式，但——不想让温煦失望的心情在此刻占据了上风，他抬手回了消息过去“好，明天见”。
洛宁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明天见”，一种混合着期待、不安又隐隐约约生出的幸福感冲击着他。
很陌生，但不讨厌。
怀揣着这股情绪，意外地洛宁睡了个好觉。
早上八点被阳光照射的房间里，充满了暖洋洋的气息，平日窗帘紧闭一片黑暗的房间竟然也能显得如此有生机和温暖。他起床之后洗漱、吃早餐，之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等待温煦。
洛宁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温煦到来。
温煦大概在上午十点敲响了门，门一打开，眼见洛宁上身穿着一件规规矩矩的白色衬衫，下身是家居长裤。
意外地，洛宁笑了。
不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敷衍的笑。
都说一个人是不是真笑从眼睛就能看出来。
温煦很肯定，洛宁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他很开心？
一个上周差点死在自己面前的人，现在在自己面前开心？
温煦满心疑惑，不知道洛宁到底在想什么。
“你吓到我了。”温煦没有拐弯抹角，直说那天下午的事情。
洛宁微笑地看着他，为自己的行为举止解释：“怎么会？我只是睡着了，不凑巧在浴缸里而已。”
温煦没有理会洛宁的胡搅蛮缠，按着自己的想法说道：“不管是作为编辑我需要对你的工作负责，还是作为我个人而言，我的建议是你需要一位心理医生。你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炸弹，我不知道下一次见到的你醒着的还是睡着的。”
洛宁脸上的笑慢慢收敛，表情也变得纠结苦恼起来，“要这么说的话……没关系，如果这是你的要求，我总是愿意的。”说完，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眉头舒展开来。
温煦没想到事情进行地这么顺利，他本来以为按照上周的情况劝说洛宁去看医生会遇到极大的困难，毕竟劝说一个存死志的人没那么容易。
只是结果出乎温煦意料，洛宁几乎没什么犹豫答应了。
一瞬间温煦不自然起来，忽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嗯…嗯…如果很勉强的话也可以缓缓。最近你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洛宁看着温煦一脸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只觉莫名好笑：“没什么，就是见到你很高兴。”
很高兴你还愿意回来见我。
没想到洛宁今天这么好说话，温煦准备了一大匣子的话都没派上用场。
洛宁安静地坐在侧边的沙发，温煦顺着视线看过去，比起第一次见面时苍白淤青的脸色洛宁现在的模样已经好多了，但仍然消瘦得很。棱角分明的五官、峻峭的下颌线，衬衫似乎不太合身，洛宁瘦太多了，像极一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少年。
“我再多说一句，那天催稿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向你传达了公司的意思，我当然是希望你好好恢复之后再工作，毕竟搁谁都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以上，你还有其他想说或者要说的吗？”温煦仔细看着洛宁的脸，深怕错过他的任何表情。
还没等洛宁做出反应，门外传来“嘭”的一声。
洛宁面色不善地盯着门口。
温煦坐在靠近门边的位置，他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想要起身开门去看看外边出了什么事。可还没等他站起来，洛宁率先走了过去。
外边的人似乎没有想到门会突然打开，用力敲门的手还没放下，在看到出现在面前的人时，表情瞬息万变。
温煦跟在洛宁后面，见门外面站着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仔细看来，两人个洛宁倒是还有几分相似之处。
不会吧…
温煦还没在内心感叹完就听旁边洛宁面无表情地想要把门关上，对面的女人破口大骂，“洛宁你个没良心的，竟然还敢躲着我，有本事你就关门，你以为我不敢把你那点丑事闹大？识相的就赶紧拿钱给我，你赚这么多钱给你妈多花点怎么了？你弟弟…”
洛宁不想再听下去，大门一关，女人在外面叫嚷地更大声了。他给小区物业打电话，说清了前因后果，并且希望下次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洛宁像是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从刚见到门外那两人的时候表情一直凝重。
温煦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他，于是屋内谁都不开口说话，之前好不容易和谐起来的气氛一点点冷却下来。
就在温煦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洛宁突然开口了，“不知道公司里关于我的传闻你听说了多少。”说到这里洛宁自嘲地嗤笑，紧接着，“一朝出名，翻脸不认穷亲戚，寡母和弟弟在镜头面前痛斥不孝子…多么好的社会题材啊。”
“周末我回了趟家，我妈告诉我说，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好父母，更恶劣的是他们天然就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外人会自然而然地站在他们的角度，任何在他们看来出格的行为都值得被批判，可这不是正常的家庭关系。”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已经不重要了，对我来说只是无关紧要，至于他们的盘算，哪怕机关算尽也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洛宁话锋一转，“让你见到这些事情，我很抱歉。所以，作为赔礼，请你吃饭。择日不如撞日，中午有空吗？”
温煦欣然答应，于是两人
——在家点了外卖。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清新脱俗的人了。
两人一合计，决定中午就吃火锅了。有肉有菜，想吃就涮。
在等待的过程中，洛宁跟温煦打了声招呼就说自己先上楼去书房有点事情要处理，并询问温煦要不要一起去书房看看。
温煦想到那天在书房看到了几列大书架，再加上没来得及仔细看，顿时就有了兴趣。温煦点点头，说如果不打扰他工作，那求之不得。洛宁起身上楼，温煦跟在他身后。
还是和那天一样，书房面积足够大，即便放置了四列书柜也不显得拥挤。和印象里不同的是，今天的书房窗帘被拉开，阳光弥漫了整个房间。办公桌正对着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的银杏叶正黄，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洛宁说了句请便，让温煦随便看，而他自己则坐到了电脑面前，开始浏览信息。
温煦在书架中穿梭，在洛宁的书架上来回寻找自己想看的。他在书架上看到了一本德文原版的古典哲学，想起在大学的时候他曾在图书馆读过中译版。
后来还因为对西哲产生了兴趣，温煦还学过一段时间的德语。
温煦把书从架子上拿下来，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翻开书发现——太久没看德语，已经有点云里雾里了。
读起来太晦涩难懂了。
翻了十几分钟，温煦发现太难继续下去，眼睛便开始四处打量，百无聊赖当中瞥了洛宁一眼。
在这一刻温煦才有种洛宁尚在人间的实感，柔和的阳光围绕在他的周身，明晦清晰可见，他时而舒展时而紧蹙的眉头更为他现实存在增添了几分可靠的证据。温煦用眼睛一遍一遍描绘着眼前的景象，生怕稍不留神或是一眨眼画面全消失不见。
温煦在心里想，这样就很好，要是能一直这样就更好了。
还没等温煦移开视线，洛宁在温煦热烈的注视下显然发现了，“你盯着我干嘛？”
好在外卖及时送到，也不需要温煦的答案。
考虑到两人的口味，火锅是鸳鸯锅，洛宁饮食向来清淡，而温煦无辣不欢，鸳鸯锅即最优解。
两人大部分都点的肉，毕竟两个成年男性胃口也不小。
各式各样的牛肉占了大头，因为在不吃羊肉这一点上两人出奇的一致。
午饭过后，温煦吃饱喝足开始犯困，这几乎算是日常了，毕竟温煦不管是在公司上班还是放假在家休息，基本上下午都会小睡上半个小时，看看时间也已经快要到了入睡的时候了。
温煦在一楼客厅旁的房间里睡下时，仍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的。
在温煦接连打了两个哈欠，原本他是想告辞然后回家午睡，昨天晚上就跟主任把今天的假也给请了，所以今天下午就不用再去公司了。
在他刚准备开口，洛宁：“去睡一觉吧，看你困的。”
温煦：……
只犹豫了半分钟，在困意驱使下，温煦定了半个小时之后的闹钟，躺下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洛宁推开房门的时候，温煦已经睡熟了。他站在床边静静看着，温煦刚睡着的时候很安静，只有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胸膛和发出的微小声音能被旁人察觉到。洛宁眼见他睡着睡着就蜷到了被子里面，用被子将整个人从头到尾盖住。就这样等了三五分钟，见温煦完全没有要从被子里出来的意思，洛宁把被子拉开掖到温煦的下巴底下，温煦得以重见天日，他的脸泛着一片薄红，像极了落日时天边云霞的绯色。
空荡的房间里静悄悄的，温煦无意识发出的嘤咛声在空间里回响着，声音不自觉地往洛宁耳朵里钻，慢慢的这抹绯色从温煦的脸颊上转移到了洛宁的耳朵上。
洛宁仓皇地快走出房间，好似晚一步他就要被身后的事物吞噬。
他心里清楚，自己有了贪欲。
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是好是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