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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   周六,陆有川特意来公司找祁成。

      他正在跟宣传和运营团队开会研究VOOB春季赛的平台推广和活动。半个多小时才散会,陆有川无聊地差点睡着。

      “你快过生日了吧,打算回B市办还是就在这里?”陆有川问。

      “回去也麻烦,哪有时间?就这儿吧。”

      B市有太多熟人,同学、发小、他爸的生意伙伴,今年搞了VV网络,总部在B市,如果回去肯定还得跟总公司的各级同事聚一场,不同的圈子也融不到一起,只能攒不同的局。没一个礼拜回不来。

      陆有川点头,正好,他也不想折腾。“那是Mash还是Estone?”

      “不办了,”祁成说,“没钱。”

      陆有川惊得虎目圆睁。“大哥,你没钱?逗呢?”

      祁成眉眼绽出光彩,得意非凡。哪里像是‘没钱’,倒像‘中了彩票’。

      他从办公桌的抽屉摸出一个红色丝绒盒子,用拇指摩挲在那盒子上面,含情脉脉地瞧着。这人眉眼冷峻,难得做这小意姿态。

      “这几个月工资全在这了。”

      那是CC的一款钻石项链。玫瑰金的链和底,镶嵌十二颗切割钻,转成一个散发光芒的小太阳的形状。在阳光的辉映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陆有川神出鬼没出现在那盒子旁边,伸手想够,祁成眼疾手快‘啪’一声关掉盒子。引来陆有川一阵啧啧声。

      “送学霸妹妹的?”

      祁成歪着个嘴,颇有些沾沾自喜地把盒子塞回抽屉,带些炫耀地靠回椅背,“CC的新款。”

      祁成并不是个有闲情逸致购物的人,平时自己买衣服,都是一个季度去逛一次,固定的店。看中的款式,经常试都懒怠试,按尺码拿几件就走人。反正他身材好,衣服架子,上身都差不了。

      可这一次,他特意逛了一下午。

      从他当‘肖其宗’的第一天就想好的,他送她的第一样东西,必须是他自己赚来的钱。

      陆有川被整得无语,“你过生日送这个给她?”

      祁成带些赧愧地点了点头,“是亏待她了。”

      CC并非什么顶尖的牌子,钻石也是碎的,说实话,款式也很普通,跟那些动辄几百几千个W的名品首饰根本没得比。可没办法,他虽说是这间公司的法人,但事实上能领到的薪水并不多,现在这公司也不太赚钱,这四个月全攒着,也就只够买这个档次。

      引来陆有川大呼小叫地解释,“孩子,我是说,你!过生日的是你啊!收不到礼物就算了,送别人还嫌送便宜了。”

      谁料后者仍旧get不到这个点。

      “给你个机会送我生日礼物,”祁成扬眉,“周二下午你帮我请她们班所有人喝一杯咖啡。”

      陆有川,“?”

      不是,你还可以更狗一些嘛?

      周二下午第三节是体育课。

      跑完圈之后大家又三三两两在操场上休息,阮念看没什么事,就去李准涛办公室领物理创新大赛的身份卡。这次赛事结束,刚好给B大的保送材料添上最后一笔。

      估摸着快下课了,她也懒怠回操场,就回了教室。

      正遇到晋博宇一个人在教室里整理桌子。

      “你不是今天请假吗?”阮念奇怪地问。

      晋博宇父亲生前的公司有一些领取抚恤金的手续要办,人家只有工作日上班,他也只能请假去。他妈是一点也指望不上的。

      “办好了,就说回来上个晚自习。”

      “至于这么积极嘛,都保送了。”阮念嘟嘟囔囔的。

      高三的书非常多。每个人的桌面上都堆得跟堡垒一样,乱七八糟。晋博宇这人很有条理,又爱干净,两人同桌的这三年,基本都是他每每看不过眼,整理桌面时连同阮念那半边也收拾清爽,现在正拿着一块抹布在那里抬着书擦灰尘。

      他擦着擦着,忽然‘嘶’的一声。

      阮念侧目一瞧,这人手上赫然一条红印子。

      “哪个女孩子挠的?”

      晋博宇灰头土脸的,“是挠的,可惜不是什么女孩子。两个老女人。”

      他去那个公司,正赶上走廊里两个女人在打架。又揪头发又踹肚皮的,他忙着领完钱回来,摸着边儿从旁溜过,好巧不巧那两人就相互厮打着奔他来了,一阵兵荒马乱,给他手好挠。

      后来听说,是公司副总的原配和小三。

      晋博宇把这事跟阮念一转述,引来后者好一顿‘啧啧’。

      “男人都死光了么?这种渣男有什么值得争的?”

      “那还是有的,”晋博宇回想了一下,“我看见那个副总了,长得还行,40几岁了,还是挺体面的。而且最重要的,人家有钱!年薪应该是强七位数。”

      阮念耸了耸肩,虽然她不理解,但她也知道这个条件足够让太多女人像苍蝇盯上臭鸡蛋一样前赴后继。

      “他原配老婆不好么?”

      晋博宇盯着阮念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了一句,“你太天真了。”

      阮念被他盯得莫名其妙的。

      晋博宇只好解释,“这根本不是原配好不好的问题。当一个男人的条件足够好,他就有比普通人多得多的机会渣。”

      阮念不同意他的观点,“就算这男的条件好,倘若他的原本老婆也足够优秀,他只会想看她一个人,对别的女人都不感兴趣,不行么?”

      晋博宇停下手中的擦拭,郑重地问,“你觉得女人的优秀是什么?”

      他却也不等阮念回答,自顾自地说,“独立、有才华、收入不菲、最好长得还漂亮、体贴温柔、性格也好、人善良。是这些吗?”

      阮念点了点头。

      晋博宇问了阮念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如果有一个小学生,跟你考一张试卷,你觉得谁赢?”

      “废话,”阮念不屑,“还用问嘛?”

      晋博宇意味深长地说,“你有没有想过,有些女人,把你用来学习的全部精力,全拿来揣摩如何勾引、服务男人了?你觉得,在男人面前,你所谓‘优秀’的这些女人,竞争得过她们嘛?而这些女人的攻略对象,会是什么样的男人?”

      阮念听得冷汗直流。她从没想过这可能性。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女人,就像她钻研数学、物理压轴题一样,长年累月地精研如何取悦男人!从感官上、体肉上、情绪上,就为了给男人提供绝佳的体验,以此安身立命。

      在过去,这些人统统住在一个叫‘妓院’的地方,比较好辨认。
      而现在,她们散落在你身边的四面八方,防不胜防。

      谈到她们的攻略对象,阮念又陷入沉思。

      一个普通女性的话,其实还是有点花心的。可能会喜欢不同类型的男人。
      帅的、身材好的、幽默的、体贴温柔的、有上进心的……

      但那种女人,她们那个群体却异常专一!
      由始至终,她们只会盯着一类人——有钱的。

      阮念忽然想起阮晴。

      最近这个人的直播事业渐渐有了起色,粉丝数量越来越多。也有很多大哥给她刷钱送礼物。

      对于那些刷一、两千的,她统统称之为‘屌丝’‘穷鬼’。
      然而这个阶段却也并没什么特别有钱的人看上她。

      所以她只好继续‘好哥哥’‘亲哥哥’地让那些‘屌丝’再给她刷礼物。
      可不管别人再刷多少,转过头来她还是一脸不屑地说人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你也不能因为这些就鄙视她!毕竟,她还是很敬业的。

      有一阵子,很流行wink,眨眼睛那种。阮晴没事在家干嘛?她对着镜子练眨眼睛,眨了不知道有几百几千下,直到她觉得形神俱妙,特别媚人,一眼就能让男人立正的程度,这才住手。

      她那一下挑逗魅惑,就连同作为女孩子的阮念都感觉心脏忽悠一下。

      在面对这样的竞争对手时,敢问阁下有多少的胜算?

      不管你结没结婚、有没有娃。

      “为什么越是有钱人,玩得越花,就是这个原因了。并不是说普通人就不渣,但有钱人拥有着更加得天独厚的、渣的资本和资源。”晋博宇见阮念嘿然不语,语重心长地总结道。

      “你如果月薪5000,你不会往奢侈品店里多看一眼;但如果你月入5万或者50万,你搞不好每次路过都会顺手带一个几万块的包回来。”

      阮念没再说什么。桌子已经擦干净了,她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从书堆里翻出一本数学练习册,微微蹙着眉,目光专注地锁在一道解析几何题上。

      不得不承认,晋博宇说得一点都没错。

      这根本不是原配老婆优不优秀的问题。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难道没有真爱么?没有真爱,会结婚么?

      有多少热爱,终究抵不过岁月漫长。

      晋博宇见她半晌不说话,想了想,也从他的书堆里随手拿过一本英语书翻开,然后不经意地叫了一声“阮念。”

      他偷偷觑了她一眼,“你有空帮我跟祁成说一声谢谢。那天早校会,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帮了我。”

      他勉力镇定,只有自己能听到心跳的突突声。

      阮念终于停了笔,诧异回头。脸上一热,连忙摇头,“我跟他说不上话。”

      晋博宇心下暗喜,又似徐徐升起希望,在唇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连教导主任都知道他的白月光是谁。他亲口说的。”

      阮念有点局促,无言以对,只能解释“他就那么一说,你们真信。”

      如果说渣有等级,那个人绝对站在王之巅峰。而且,他又帅、他又野、他又有钱……就像一匹纯粹的野马,根本不是能让人驾驭的。

      晋博宇显然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就好像打定主意今天要见一个水落石出,他很笃定地问道,“其实,祁成这种条件的男生,女孩子恐怕都很难拒绝吧?”

      豪门、英俊,就这两条,干掉几乎全校男生。尤其很多女孩子喜欢坏的,他更是个中翘楚。就没见他乖乖听过谁的话。

      阮念的脑海里不停盘旋‘很难拒绝’这四个字,半晌毫无温度地吐出一句,“那是他的事。”

      如果有一个旅游机会,可以让你去到世界上你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你会选择哪里?

      她可能会选择一个幽静美丽的乡村,住上几日来洗涤心灵;也可能是欧洲古老的城堡,感受时光的沉淀;抑或在一个异域国度停停走走,见到不同的世界。

      都有可能,都可以。

      但她绝不会选择一个波涛汹涌的大海!虽然在风浪中你可以体验到前所未有的刺激、可以见识到极致诱惑的海上日出。

      但那不是她该去的地方。一旦掉进去,万劫不复。

      晋博宇透过他透明的镜片,幽幽望着阮念。他看到她又重将注意力复又放到了她的解析几何题上。就像刚刚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跟她有关系的对话。

      “那天我看到了,你和祁成,在Tco广场。”他清晰地说。

      阮念惊惧回头,手里的笔毫无意识地掉了下来,它在桌面上滚着滚着,‘啪’一声落到了地上。

      “其实很正常的,女孩子真的很难拒绝这种男生,”晋博宇很贴心地帮她把笔捡了起来,放回她手里,“我就是有点担心你,毕竟快高考了,怕你分心。而且……”他顿了一下,“在他那样的阅历和交际圈子面前,你比一张白纸也复杂不到哪里去。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不是,我没有,”阮念急急就想解释,却发现根本解释不通。

      她就是跟祁成约会了!而且不止一次。
      她能装瞎,别人可不瞎。

      每一个晚自习后,她总是磨磨蹭蹭。等人走光了才敢出来。
      她只肯让他在一个最偏僻的小路上等她。

      可即使这样,就算她能绕过所有的视线。
      也绕不过她自己的良心。

      她为什么要这样干?她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她可以拿自己的缺陷当借口。
      一开始真的把他当成了校董秘书。

      可是后来她发现他是祁成了呀!
      为什么不揭穿他?

      为什么不马上纠正这个错误?
      为什么还能装作毫不知情地错下去?

      她为什么能卑鄙地允许自己做这样离谱的事情?

      “我就是高考压力太大了,人有点不正常,对,抑郁。学习太累了,你知道,我也没什么朋友,所以,释放压力,跟他出去过几次。不是真的,我跟他不可能,也从没想要当真……”

      阮念的脸颊憋得有点红,颠三倒四地,不知是解释给晋博宇听,还是她自己。

      “是么?”

      突然出现的一声,打断了她的一切语无伦次。

      阮念循着声音仓皇回头。

      祁成正站在她们班门口,脸色森冷、阴郁。绷紧的下颌线,薄唇紧紧抿着。他的眸色黯淡地像是蒙了一层乌云,黑如点漆的眸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鬼使神差地,阮念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可是她走了几步,却又硬生生顿在了半路,脑海内一片混沌。

      他紧紧盯着她的脚步,直到她停下、再也不动。渐渐地,浓郁的眉眼失了温度,隔了有一会儿,才将紧咬着的牙松开,“释放压力?从没当真?”

      那个寒冬,他想她的每一个夜。
      冰封土地上,孤单路灯下,等待见她一面、陪她走十分钟的坚持。
      每一次他心心念念的相处。

      在她那里,只是高三紧张生活的调剂。

      这可真他妈的好笑。

      阮念被那落寞的神情刺得眼睛痛,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只是一句老老实实的道歉,可听在祁成耳朵里,简直就是烧在油上的火、降在雪上的霜。哪怕狡辩也好!这三个字就像生怕他没听清楚刚才的话,又重复着扇了他一遍。

      祁成甚至笑了。

      “大学霸释放压力的方式还真新颖。”他的唇角轻扯,目光却冷得残忍,“所以,你玩儿完我,打算怎么补偿?大学霸?”

      阮念的脸涨得通红,一个字都回答不出来。她的手毫无意识地紧紧抠着那支刚刚被晋博宇捡起来的笔。指甲都陷进橡胶的握位里。

      她玩他了么?玩了。
      她能拿什么补偿?没有。

      晋博宇也注意到阮念的异状,她一动不动,好像连语言能力都丧失了,捏在笔杆上的手用了大力,指甲全泛出白色。

      他不忍心,站起来,劝祁成说,“你有什么话好好说。”

      不料他这一句,就似在一个原本密封的高压容器上撕了个口子,那容器瞬间就炸了。

      “说你妈B。”祁成凶得像要吃人,丝毫没犹豫,就像一只饿惨了的猛虎,急需一个宣泄口,好不容易等到猎杀的时机,直接奔着晋博宇而来。

      他不是那种符合当下大众审美的男孩子。身材纤瘦、五官精致、清爽干净、气质温润、清秀柔美、让人心生怜惜,这些词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健硕高大、体魄结实、五官深邃、英气逼人、气场冷酷、危险野性。

      绝不是晋博宇这种细长学霸男能用武力对抗的。

      他今天虽然穿着校服正装的那一身白衬衫、蓝西裤,这样斯文的打扮,在他身上却丝毫没什么斯文的意味。

      教室被课桌椅占满了,只有讲台前一条通道,他动作快,不耐烦走,几步就越过了讲台,单手一撑,从桌子上跃了过去。

      阮念这才回来神来,忙不迭迎上去。却堵了个空。

      见状她只能也从一排中间的桌椅间穿过去,动作却不利索,一下磕到了膝盖,龇牙咧嘴的疼。

      阮念只那么一低头查看膝盖的工夫,只听得一连串吱嘎哐当的尖锐声音,有两、三排的桌椅全乱了,书散落一地。晋博宇已经半歪着被怼到了一张倒地的课桌上面。他一只手擦了一下嘴角,扶着身旁的桌椅狼狈站起来,吐出一口红色。

      “你有病吧?”还试图讲道理。殊不知,有些人需要的根本不是‘道理’,反而正是一个可以‘不讲道理’的机会。

      这时阮念才总算来在祁成身后,她扯住他校服后襟,使出吃奶的拉他,“祁成,你要做什么?不关他的事。”

      他红着眼睛回头,冷冷扫了一眼她捏在他衣服上的手,“放手。”

      阮念被他这样一凶,全身都是抖的。

      她是真的有点怕他。

      他从没跟她发过火。事实上,从没有任何男人跟她发过这么大的火,在绝对的身高体型差、力量差、气势差面前,除了害怕,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继续笨拙地跟他解释,近乎哀求,“真的不关他的事。祁成,你别这样。”

      他的眼神那样陌生,从前的杏花春雨再不剩一丝旖旎,只留下近乎绝情的嫌恶。尤其在听到她说‘不关他的事’,明明自己都怕得不行,两只大眼睛拼命撑着里面的液体,还在为那个男的说话。

      一种肆无忌惮的激愤横冲直撞,要把这世界摧毁才妥帖。祁成一扬手,粗暴地把衣服上那只手甩开,再一次朝向晋博宇。

      阮念直退了两步,才碰到一张桌子站稳,她撑着桌角,看到祁成一把将晋博宇试图防御的胳膊,一下扭到了他身后。刚刚才站起来的细长男学霸一下又被推回了那一堆歪歪倒倒的课桌上。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书本物品的掉落声,半个教室都被他毁了。他疯了!

      “对不起,祁成,对不起,是我的错。”她浑浑噩噩、颤抖着高声唤他,后悔得想要逆转时空,“我不该骗你,不该假装不知情骗你,我应该一早跟你说实话的,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

      全身的暴虐因子在这一句后全冻成了冰渣,祁成停住,感觉一颗心不停下坠、下坠,坠进不见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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