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的新目标出现了》山上风下

92、选择

　　“我爱你。”

　　“永远。”

　　这些字眼第一次从齐星口中说出，他原本觉得这几个字肉麻又虚伪，就连他这种惯于逢场作戏的人，也只会演到我喜欢你的地步，爱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他都说不出口，更别说没有界限定义的永远。

　　他本来不信。

　　但今天他信了，他确信自己是爱周凯越的，想和他一直走下去，一天天，一步步，总会有走到永远的那一天，所以他说了。

　　真说出口，齐星发现也没那么难，那做到的话应该也不难，只要他和周凯越一起面对接下来的每一天就可以。

　　又有泪珠滴落，齐星仰起脸去寻周凯越的唇，周凯越的手仍捧着他的脸，他一抬头就碰到了，齐星在他的嘴唇上印上一吻，仿佛打下一枚永久的烙印，对周凯越说：“相信我。”

　　齐星说的话一一在周凯越脑中炸开，他的心从没如此饱胀过，情绪满得塞不下，他一边回吻一边回应齐星，“我相信你。”

　　“我爱你。”

　　“永远。”

　　亲吻还在继续，周凯越夺回主动权，将齐星紧紧按进怀里，两个人似拥抱似撕扯地滚向沙发床。身后的门关了，将房间里的火热与天台的微凉夜风阻隔开。

　　春意正浓。

　　连早晨的阳光都格外明媚温暖。

　　齐星却根本起不来，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对主人的不节制表示抗议，主人却痛并快乐着。周凯越也睡了个懒觉，头抵着齐星的后脑，低头蹭了蹭他的发尾，这是他起来最爱做的动作。

　　齐星被蹭得后脖颈发痒，笑声闷在懒洋洋的嗓音里，对周凯越说：“早啊。”

　　周凯越也笑，“早，饿了吗？我给你做点吃的。”

　　齐星从侧躺翻身成趴卧，松开周凯越被压住的手臂，也给他腾出地方，脸贴枕头上点了点头，“好，我饿了。”

　　周凯越起床去给他做饭，顺便收拾下昨晚的战场，先是将散落一地的衣服捡起拿去洗，不然东一件西一件的挡道，再来是收拾小餐桌上的剩菜剩饭，饭菜原模原样没动过。

　　没吃晚饭的齐星后来体力不支，是靠生日蛋糕补充的能量，他不吃奶油，于是蛋糕上的奶油做了别的用处。周凯越端着剩下的蛋糕脸红了阵，忙加快速度收拾好去给齐星下面。

　　周凯越手脚麻利地做好两碗面端进房间，和齐星一个坐一个趴地吃面。

　　“我等下得去上班。”周凯越吃得快，吃完了说。

　　齐星这别扭的姿势吃不快，吸溜着面条抬抬下巴表示知道了。

　　周凯越耐心地等他吃完，看着齐星仍然浮肿的眼睛，他其实很想问问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齐星情绪会失控，又为什么说出只有他了的那些话。

　　周凯越嘴唇张了张，话还未出口，齐星忽地抬眼看他，说：“我昨天回了趟家，和我爸闹得不愉快，具体什么事就别问了。”他提前打回了周凯越的问话，周凯越便不多嘴了。

　　齐星又吃了几口，然后放下筷子将碗推到一边，看样子是不吃了，他的眉间笼起挥不去的落寞，“我和家里闹掰了，不回去了。”他紧盯住周凯越的眼告诉他，“周凯越，我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以后就只有你了。”

　　喉咙像被堵了一块，周凯越噎得有些难受，他伸手摸了摸齐星的发顶，动作无比温柔，声音也含无尽情意，“好。”他向齐星许诺，“有我在。”

　　又说了几句，周凯越拿起碗筷去洗碗，之后出门上班。

　　吃饱了的齐星在床上将四肢伸展成大字型，望着只刷了白漆的屋顶与廉价的顶灯，收起在周凯越面前佯装的自然，眉头深深拧起，有如打不开的死结。

　　过去这些天对齐星来说是最难熬的一段日子，可谓是内外夹击，腹背受敌。不但有俞子坤背后给他一刀，让周凯越知道了他的隐瞒欺骗和不堪过往，对他失去信任导致两人关系出现裂痕，还有“纵”的事也令他心力交瘁。

　　他爸宋询这回是真不想“纵”再开下去了。

　　尽管谌广安跟他说这件事交给他，但齐星并不是会把身家性命寄托于一人只被动等待的人，他这边也一直在跟进。“纵”当初拿地的手续确实有点问题，但只要补齐手续就行，这点他相信自己能做到。

　　但他爸出手了。

　　一是将为“纵”提供运输的货运公司全部与其终止合作，顺便断了“纵”洋酒的拿货渠道。

　　这点不算什么，齐星还可以找别的货运公司，哪怕别家要价更高。洋酒也只是生意的一部分，重换供货商或更换成国内品牌就行。

　　第二招就棘手了，宋询私下打了招呼不许给“纵”补办手续。齐星为这事忙得团团转，跑来跑去却不是资料不齐全就是程序不合规，摆明了是有意刁难。齐星觉出不对，一查结果是他爸搞的鬼，齐星整个气炸，昨天直接就杀去了宋宅。

　　宋家别墅的花园在春日里迎来最美最热闹的花期，被花匠精心照料的花草盆栽皆生机勃勃，美丽异常。

　　齐星的突然到访打破了一园安宁，宋家小少爷气势汹汹的回来把家里佣人吓了一跳，不等人通报，他径直就快步冲上了二楼书房。

　　门被大力推开，齐星喘着粗气立在门口，向阳的书房里阳光倾泻，在阳光照耀下古朴的木质家具也焕发出光泽。一张古木桌前，宋询正气定神闲地提笔练字，听闻异响眼皮也没抬一下，依然稳稳下笔。

　　将字写完他才抬眼往齐星的方向瞟了眼，淡道：“来了。”语气平的就像是在等他一般。

　　宋询有七十多了，头发不再染黑，已然全白，棉质衣物不像笔挺西装那样将人身体撑得挺拔板正，宋询真就老了，可多年来身居高位的压迫感和气势仍在。

　　曾经齐星对他又敬又畏，哪怕长大后故意弄出那么多幺蛾子事想惹怒宋询，试探他的底线，可他如今成熟了，有了自己的事业和爱人，本不想再像过去那样幼稚的渴望他的关注。

　　谁想从来不管他无视他的宋询居然干涉起他这个小小夜店的存活，并且手段如此不干不脆，存心是逗着他玩，齐星真心怒了。他几步走进书房，瞪着双眼问他爸：“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他问得咄咄逼人，宋询却不予理睬，他将毛笔不慌不忙地放上笔架，又凝神自赏了一番自己的笔墨，该是不甚满意，微蹙着眉移开眼，最后将视线落向齐星，说：“你胡闹这么多年也该收收心了，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个店不要开了。”

　　齐星听了怒道：“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事？你说不开就不开了？”

　　他的怒吼在宋询这毫无威慑力，宋询挪腿走到一旁沙发处坐下，沏了杯茶，缓缓啄上一口才开口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做点正事，商业街改造那边需要有人盯着，你哥忙不开，你去帮忙顺便学着点。”

　　这不是征求齐星意见，而是板上钉钉的安排，宋询继续说道：“在项目计划里你那块地会被收回去作为全新商业体的一部分，所以不管怎么折腾，你那店肯定是保不住的，不如早点关门，少浪费时间。”

　　“我要说我不呢！”齐星咬牙，瞪着宋询的表情倔得像头小驴。

　　对于齐星的正面顶撞，宋询眸光一动，深沉双目中透出一股锐利，他盯着齐星看了片刻，他极少有这样的时候，他的眼光从不在他身上过多停留，在齐星惊觉他老了的时候，宋询也禁不住在内心感叹时间的流逝。

　　他的这个小儿子也这么大了，齐星的出生本就是个错误，但是错误已经筑下，时光不能重来，他将齐星放在眼皮子底下也算是一种保护，却又不得不与他保持距离，对他不能有爱只能视而不见，但他年纪大了倦了，其他的管不了，他得让齐星有个安身立命的事业，即使他走了也能自己保护自己。

　　这些齐星当然不会知道，也理解不了他的用心，宋询并不指望他能理解，他忽然问起：“你和那警察怎么样了？”

　　闻言齐星脸色霎时一变，心中顿时响起警铃，他没想到宋询会这么直截了当地问起他感情的事，但又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齐星不回话，不想在宋询跟前提起周凯越，既跟他无关，也怕他对周凯越使出什么手段。

　　“我给你一个选择。”宋询驰骋商场多年，最会拿人要害，他语调平缓地向齐星说出两个选项，“要么关门，要么就和他分开。”

　　齐星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话：“我不会关门！也不会和他分开！”

　　宋询笑了，仿佛在笑他的天真，也是种胜券在握的笑，他缓缓颔首，“那好，你可以试试，别怪我没提醒你，不要到时候两边都没落下。”

　　父子俩的谈话不欢而散，齐星摔门而走，继而之去找了谌广安。

　　再后来，齐星双眼一闭，赶紧刹住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