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的新目标出现了》山上风下

90、裂痕

　　齐星很喜欢周凯越注视自己，他望着自己的目光像温度正好的阳光，并不炙热，却能一点一点地蓄起热度，温暖地将他包裹，然而此刻他才明白，周凯越的瞳孔里一旦没了自己会是如此冷漠。在周凯越的无视下，齐星感到周围的冷空气都向他袭来，从内到外都好冷。

　　他收回伸向周凯越的手，也撤回走向他的脚，往回两步坐回沙发床上，自己将毯子盖回身体包裹严实。

　　匆忙藏在毯子下的照片因毯子的移动被带到地上散开，有两张落在了齐星的脚面上，他抬脚拨开，挪动脚板踩在了上面，低头盯着照片承认了：“这些都是真的，我过去就是这样的人，这些人里有的我短暂交往过，有的，”他停顿一秒，还是如实说了，“我压根就不认识。”

　　他从散落一地的照片里瞟见了那张穿着校服牵手的，双眼定在上面慢慢说起，“高中时有个男生向我表白，我那时很叛逆期，想知道要是我和男生交往我爸会不会生气，于是我顺势出柜答应了，结果我爸一点反应也没有，后来我就变本加厉，做了许多荒唐的事刺激我爸。”

　　“照片是俞子坤给你的吧？也只能是他偷拍的，我和他高中就认识了，我不承认认识他，是因为当初是我要他追的候静。”说到这齐星仰面望向周凯越，温柔告白，“我喜欢你。”

　　“第一次在纵遇见你我就对你很感兴趣，所以才有了后面几次三番的偶遇，那些全是我故意安排的，是我处心积虑地接近你，其实有没有侯静对我追你并没太大的影响，只是我想把她支开，让你早点断了念想，也好让我趁机安慰你，更顺利地靠近你。”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和谁真交往过，直到遇见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是真的喜欢你。”齐星说得无比坦诚，他的眼底有了水意，反射出盈盈微光，他向来善于利用自己的长相，只要他展现出单纯无辜的模样，便会让人无条件相信。

　　可周凯越悲哀地发现，他不信任齐星了，他琢磨不透他说的哪句是真心哪句是假意，就连齐星无比深情说出的这句“喜欢”他也只敢信三分。在一阵沉默后，周凯越反问：“如果哪天你不喜欢我了呢？”

　　齐星被问的一怔，随即摇头否认：“不会，不会有那一天。”

　　周凯越却还记得录音里齐星轻描淡写说的话，他说：“哪天你和我相处腻了，是不是就会轻易甩开我，你从没想过和我两个人过日子是不是？”

　　这明明是齐星亲口说过的话，齐星却毫无印象，他像是被无端扣上一口大锅，又委屈又着急，漆黑的眼珠在眼眶里直打转，盯着周凯越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门俩现在不是很好吗？”

　　现在是现在，那以后呢？周凯越无法预知齐星会在未来的哪一天忽然厌倦了他，厌倦了这般清贫无味的生活，就像俞子坤说的那样，宋家小少爷是在和他扮家家酒，或者干脆是场角色扮演。

　　那他演的是谁？

　　齐星将他当作了谁？

　　周凯越死死盯住齐星的眼问：“我只是个替身是不是？”那天俞子坤最后提起的一句在他心头扎了最重一刀。

　　齐星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两个字问懵了，眼里尽是茫然，“替身？什么替身？”齐星简直无语，“俞子坤跟你胡说八道了什么？他是电视看多了还是小说看多了，我喜欢的就是你，你不是其他人的代替！”

　　齐星说得斩钉截铁，周凯越长久地盯住他每一个微妙的表情变化，没有半点可疑，就像当初他问他认不认识俞子坤一样。

　　周凯越不全相信的神情让齐星倍加羞恼，一句话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难道你要和我分手吗？”

　　话落的瞬间他就后悔了，他不想提“分手”两字，害怕周凯越会顺着往下说：“好，那就分手吧。”他不安地抿唇望着周凯越，攥着毯子的手指用力到指骨发白，空气中不安的因子四处乱窜。

　　好在周凯越沉默了，他在问自己。

　　要分手吗？要和齐星分开吗？他问了自己很多遍却得不到答案。齐星欺骗他太多，他的确为自己被愚弄而气愤，但他不是个会冲动做决定的人，他在明知对齐星心动的情况下也不会贸然踏出那一步，如今他也不会在气头上随意提出“分手。”

　　不知过了多久，周凯越才终于回应上齐星的视线，开口道：“给我点时间。”

　　齐星提着的心缓缓坠下，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周凯越终究舍不得自己，只要不分手什么都好说，他还有机会在爱人面前重建信任，齐星点头说：“好。”

　　周凯越的头发干了，只残留些许潮意，他的余光从洒在地上的照片上略微扫过，最终选择无视走进了房间，但在走到门口时，他忽地停住，背对着齐星说道：“别再骗我了。”

　　他的声音透着很深的疲惫，他对齐星的信任岌岌可危却又舍不得放手，这是他给齐星和他俩最后的机会，他再也承受不了齐星的欺骗了。

　　齐星回得很快很笃定，“不会的。”

　　等房门一关上，齐星便立即下床将照片胡乱收了起来。第二天周凯越出门上班后，齐星将这一沓不堪的过往一把火烧了，然后就去找俞子坤。

　　昨晚他难以入眠，庆幸经过坦白这一关似乎是过了，又提心吊胆周凯越接下来的态度，也愤怒俞子坤从背后阴他一手。他要找俞子坤说个清楚，问明白他发的哪门子疯，将这些捅给周凯越是什么目的！

　　然而他没能联系上俞子坤。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去他家酒店和常去的地方都没见人影，问了一圈，最后有个和俞子坤走得近的说：“他好像出国了。”

　　俞子坤捅完篓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的烂摊子只得齐星自己收拾。

　　裂痕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两人之间，看不见也摸不着，但确确实实存在。齐星尽力想要弥补，表现前所未有的好，周凯越下班回家常有一桌饭菜等他，齐星甚至开始打扫房子，会顺着周凯越的排班调整自己的时间，连“纵”都去的少了。

　　齐星一双眼总暼着周凯越，时时刻刻关注着他的眼色，一些很平常的动作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这一切周凯越全看在眼里，他内心的煎熬不比齐星少，他每天都在努力将齐星的过去从脑子里抹去，试图告诉自己现在的齐星已经不是过去那样，他改变了，可他又会忍不住谴责自己，难道就因为不想和齐星分开，就要假装无事发生，抹平掉齐星对侯静造成的伤害？

　　周凯越这种纠结的情绪旁人都感受到了，这天一下班，马成的手就搭上了周凯越肩膀，笑嘻嘻地撺掇他一块出去玩。

　　周凯越没兴致，马成却拦着他不放，“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太好，特意约了哥几个去放松放松，你着急回去干嘛，难不成你房子里有人等着你啊？”

　　周凯越被这话噎了下，齐星应该在家，说不定还做好了晚饭在等他下班回家，这一场景曾是他最向往的，如今却让他深感别扭。不等他再纠结，马成推搡着周凯越走了。

　　这回仍是派出所那几个单身小伙子，聚会的项目也还是吃饭，只是改成了吃饭加唱歌，在一家音乐餐厅的包厢里边吃边嚎。

　　有人唱的下饭，有人唱的如鲠在喉咽不下去，不过气氛终究挺火热。马成看周凯越吃得不起劲，唱也不愿意唱，一整个不在状态，凑过去问他，“凯哥，你是不是又失恋了？”

　　周凯越的眼睛貌似落在屏幕正在播放的mv上又好似不在，眼皮没动地回他：“你才失恋了。”

　　马成呵呵地笑，笑得春风得意满面桃花，用表情回答他他这种状态不可能是失恋，乐呵说道：“我可是恋爱在即。”

　　听言周凯越总算有了反应，暼了他一眼表示对他感情状态的关心，马成忍不住得瑟，“就上次联谊会我认识了个女生，最近一直微信上聊着呢，我感觉有戏。”

　　他给周凯越说是哪一个，哪个单位的，当时坐哪儿，长什么样，无奈周凯越没任何印象，马成放弃了，只道：“等我追上人家了带给你看看。”

　　周凯越随意点了点头，手机在兜里一震，周凯越看了眼，是齐星发消息问他：今晚加班？

　　他有周凯越的排班表，知道他今天白班，做好了饭等他回来，结果等到天黑透了也没等到，出于担心这才问了。

　　周凯越只回三个字：“有点事。”

　　齐星没多问，嘱咐他：“注意安全，早点回来。”话语温柔得像在家等丈夫的妻子。

　　马成和别人聊了几句，转过头看周凯越在看手机，八卦问道：“凯哥，你和哪个妹子聊天呢？”

　　周凯越将手机翻转朝下，放回兜里没再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