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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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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以背部靠着房门的少女一脸惶恐,眸中流露出震惊与对虞素的关切,她立即关门的动作,也似乎是在为虞素好,不让她的秘密被他人发现。
看着面色苍白、快要落泪的楚怜,虞素神色淡淡,她慢悠悠地穿好自己的衣服,随后收起了缠绕在李皎四肢的藤蔓。
仿佛没听出楚怜的话中暗含的威胁。
而刚刚主动舔掉了虞素的血的李皎神色比虞素还要波澜不惊、冷淡到透不出任何情绪。
在那带刺的藤蔓编织的锁链离开后,他便垂着眸起身,下了塌拾起自己被撕裂的衣服,一丝不苟地穿戴整齐。
当将衣袖上的褶皱也抚平,李皎便侍立一旁,他漆黑的眸子看着虞素,似乎在等她的命令,又似乎仅仅只是注视着她。
两日来因应激而从他身上生长出的充满攻击性与杀意的尖刺都被尽数拔除。他的气息沉静下来,即使身躯仍旧虚弱而残破,他的举止间也已透出镇静从容。
一夜折辱被掩于衣袍之下,他不再挣扎着要逃走,而是顺从垂眸,似乎已接受了被虞素掌控的现状,成为了虞素想要他成为的忠心的奴仆。
最后的妖血入腹,情`欲已解,李皎得以真正地回归清醒,而被滋养生长的妖蛊,也会给他的身躯反哺力量,令他的思绪清明。
双修过后,不仅虞素的修为突飞猛进,李皎的内伤也得以缓解。
脱离了迷醉与濒死的混乱后,李皎对新的身份适应之迅速,转变之突兀,令虞素感到他心性的深沉可怕。
无人知晓,这过去的漫漫长夜中,李皎到底想了什么,又想了多少。
虞素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人不是傻子,发觉无法立即逃离她的掌控,他必定会下别的决心。
被浇灌后,妖蛊便开始起效,惑乱人的心神。
可即便如此,妖蛊也做不到一夜便倾覆人心,令人的态度截然大变。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想要假意顺从,骗她放松戒备,好让他脱身么?
此刻,才是他们在此世相遇以来,青年的第一次完全清醒。
也因他如此难以看透,虞素无法轻易判断出,妖蛊起效到了哪种程度。
他向来会装能演,若不是如此,虞素上辈子怎会被哄骗至死?
警惕在虞素心中不停不断地生长,她与李皎对视,看向他的目光愈发冰冷。
背靠着门的楚怜看着这一幕,楚楚可怜的神情变得有些僵硬。这两人皆沉默不语,可他们之间的微妙气氛却叫人无法插足,也完全将楚怜视若无物。
“三娘。你可还记得主人最恨背叛?”楚怜终于无法忍受了,她再度出声,将虞素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你是他的家婢,若是他想,你便是他的妾。如今你失了清白,要如何逃过他的惩罚?”
“未免欺瞒过后引发主人更多怒气,你今日便与我一同去向主人请罪吧!”楚怜眼中冒出潋滟水色,“三娘,我不想看到你被主人杀了。”
“你不告诉宋清,他便不会知晓。”虞素终于将目光从李皎身上移开,落到楚怜身上,她大发慈悲地接了她的话,笑容漫不经心。
“比起我,宋清显然更喜欢你,只要你乖乖待在他身边,我那无关紧要的清白,他怎有闲暇探查?”
上辈子,宋清便是将楚怜呵护于手心,又听了楚怜的教唆,将虞素的手筋脚筋尽数挑断,肆意折磨。
“三娘,你怎会这么想?”楚怜面上有些失落,“谁人不知,你是主人最看重的妖?他将布善寺的护法之位给你,又将丽春院送你当生辰礼物,你还要他如何偏爱?”
“不过是好用的棋子。”虞素冷笑一声,“稍微用心一些,才能让棋子听话。”
这看似为长安名流士人享乐吟咏之地的丽春院,实则为布善寺的第二个核心据点。
而虞素,正是宋清之下,掌管布善寺的第一妖。
正因如此,她才能拥有显示了布善寺妖众位置的长安坊图,才能当那个最难以察觉的内鬼,打乱宋清的安排,先宋清一步绑走“李幽”。
看楚怜还要再演,虞素烦了,她没兴趣再看楚怜的惺惺作态。
仇敌当前,她的报复欲,可没法压得太久。
于是楚怜就见那一身红色襦裙的少女收了漫不经心的神色,她闲闲地坐在榻上,一脚翘起,一脚垂下,双手交叠于曲起的膝上,那脚腕上金铃轻响,伴着低低的笑声,令人心尖颤抖。
如火般艳丽的美人巧笑嫣然,睥睨着楚怜:“都是黑心的妖怪,和我装什么良家女?楚怜,要怎样你才愿为我保守秘密?”
“三娘,我是真心为你好,不知是谁与你说了什么偏颇之语,让你如此看我。”楚怜咬了咬牙,“既然你执意要与这位郎君在一起,我自然会为你三缄其口。”
“只是我也知晓,主人有多心悦于你,”楚怜忧虑地看着虞素,“你虽不信,可他将来一定会娶你。”
“你知道主人的脾性,要他放过你,得用与之相应的东西来换。”
欲得到什么,都必须付出代价。
这是宋清数年来一直教导虞素的话,也是藏在这长安的黑暗中的众生必须遵循的规矩。
而宋清,便是制定规矩之人。
他是整个长安下九流与妖众的大人。(注①)
“我记得,先前主人将一枚乐瑶丹给了你,要你配出它的解药。”楚怜关切地看着虞素,“三娘,你若能办成,用此从主人那里换自由,或许可以得到他的应允。”
“如今可有进展?”
虞素笑容不改,心道果然。楚怜是想要乐瑶丹。
“未。”她淡淡道,“我愚钝,尝不出乐瑶丹的成分。”
在她说话时,屋外的树影中流转过妖气,丽春院的妖众,在虞素的预先吩咐下悄无声息地将她的屋子包围。
楚怜欲试探她、要挟她,而她只俯视着她的表演,只待瓮中捉鳖。
“你将它吃了?”楚怜脸色微变,“什么时候吃的?”
“你进来之前。”虞素满怀恶意地看着楚怜,“我早知你想要,又怎会将它留给你?”
在虞素嘲讽的笑声中,楚怜的脸色渐渐凝重下去,她面上的关切与惊惶都淡了。
“三娘,你知晓乐瑶丹的效用,又怎可能吃了它。一旦服下,你便会被诱发疯病,发狂至死,你不是最清楚么?”她的语气不稳。
其实楚怜并不确定,但事到如今,她只能激虞素,“莫要骗我。否则,未免你敌我不分伤害同伴,我只能将它从你腹中剖出,”
“你与人偷情,背叛了主人。就算我在此杀了你,他也不会责难我。”楚怜咬着牙沉痛道。
“我已是金丹,而你刚筑基。对我撒谎只会害了你自己,三娘,你不明白么?”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暴露了内心的企图。
“是么?你若做得到,便来取吧。”虞素好整以暇地看着楚怜。
“三娘,抱歉,我本不愿如此。可你总是如此任性……为何不能多顾及大家呢?”话音刚落,楚怜的袖中就飞出银针,朝虞素疾射而来!
屋外围着虞素的数百下属,她手中也早就凝聚起了灵力,带刺的藤蔓在阴影中弓起,随时准备着替虞素挡下楚怜那带毒的银针。
虞素若是想,楚怜无论如何都伤不到她。
可她没有动。
只静静看着那银针离自己的瞳孔越来越近。
虽思绪漫长,可这一切的发生不过一瞬,电石火光之间,虞素的手腕被一片滚烫圈住,随即,她被拉着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银针钉在了榻上,针尾震颤不休,李皎拉着虞素摔下塌来,他一手拉住她的手腕,一手护住她的后心,又用自己的身躯垫着她,未让她摔痛。
可他的背部却重重撞在塌边的沉木桌脚,似是痛得狠了,握住虞素的身躯的手都收紧半分。
“小心。”李皎清冷的声音从虞素头顶传来,她的脑袋贴在他鼓起的胸膛上,耳朵听到从他胸腔处传来的震动。
昨夜数次想要杀她的人,如今却在护她。连虞素都无法相信,妖蛊的作用真的有这么强么?
而他若是装的,难道不觉突兀得更让人起疑?
除非……
虞素从李皎的胸膛上爬起,望向李皎漆黑的看不透思绪的眼眸。
他也是个和虞素一样疯狂的赌徒。
握紧了满手的筹码,皱着眉重重思虑过后,却下了最大胆的赌注。
对弈之时,只有让敌人看不破计策,才有可能赢。
若有所求,便可操控利用。
虞素有所求,李皎也一样。
明知阳谋阴谋,也必须去赴。
因为,他们都没有久耗的余地。
没有时间了。
对虞素而言,距离折花会,只剩半月,在那之前,她必须从长安的暗流涌动中,彻底扭转对自己不利的局势。
对李皎而言,拖得越久,他越难以挣脱妖蛊的掌控,最坏的结果,便是彻底沦为虞素的奴仆。
见自己的银针被躲过,楚怜终于多看了李皎两眼。
她是不认识李皎的。
如今的长安,只有寥寥几妖认得这张脸。
它们要么触及到了某些阴谋的核心,使李皎动不了它们,要么足够胆小,胆小到如同从未出现在过世上,瑟缩得不会引起李皎的任何注意,也不会对任何人任何妖造成麻烦。
其他见过李皎的妖,都被他杀了。
如今他身受重伤,丹田重创,筋脉淤塞,体内尽是虞素种下的妖蛊流淌出的妖气以及由它引出的微末灵力,在楚怜看来,便完全是虞素的禁脔。
弱小不堪。
却没想到,他竟能带虞素躲过她这一金丹期的全力一击。
“三娘,这郎君是何人?”楚怜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不属于布善寺,又身怀精妙术法,你藏着他要做何事?”
对楚怜的诘问,虞素置若罔闻,她从李皎身上爬起,垂眸摸了摸自己被李皎握出红痕的手腕,淡淡道:“云奴,下次不许碰我的手。”
“你惹我不开心了。”她笑起来,“但我愿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去挑断楚怜的手筋脚筋,废了她。”虞素的眸中溢出恶意,“我便原谅你。”
楚怜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三娘,你违抗我,便是违抗主人。你不想在长安待下去了么?”
而那边的两人根本没有理会她的威胁,只见那苍白俊美的青年撑着地坐起,垂眸道:“我没有武器。”
“喏,给你。”虞素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放入李皎手心,“要对我说什么?”
“……多谢。”这一声道谢,透出了些许无奈的意味。
闻言,虞素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是傻子么?”
“要说遵命。”
“遵命。”李皎答了,他低眉顺眼,在这一刻,居然显得乖。
“完了么?你该叫我什么?”虞素微微侧头,盯着他漆黑的眼眸,想要看出他真正所想。
片刻的静谧过后,李皎抬起眸子,不闪不避地直视虞素带着审视的殊丽双瞳。
他那由于伤重而显出病态的艳丽薄唇开阖,吐出微沉的话语,他的嗓音微低,本是清冽的音色,在此时却由于带上了些许气音,显得喑哑而性感。
“遵命。”
“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