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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再难遇我 ...

  •   江泠推开厚实的玻璃门,冷风夹杂着雪沫扑向她的面颊,树枝在她眼前轻轻摇曳。

      一轮明月恰好挂在她的头顶,江泠才缓过神她和迟晓“纠缠”了这半天,整个天地都融入了夜幕之中。

      白素景正蹲在道口把玩着手机,视线里突然出现一道黑影,他条件反射地放下手机,江泠正抬眼看着他。

      “你们这就说完了?”白素景拍了拍发麻的大腿,笑吟吟地起身。

      江泠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犀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好几圈。

      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令白素景心中一凛,他也没说错话吧?

      “你以为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江泠双手插进口袋,微微眯起眼睛。

      白素景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亮着灯的窗户,鼓足了好大的勇气:“你们是不是之前认识?”

      他能猜到这里江泠一点也不意外,毕竟现在迟晓看她的眼神算不上清白,只是他们都难以掩饰心口的悸动。

      这么多年白素景一直在江泠眼皮子底下追她,可每次都被她含蓄拒绝,对于她和迟晓的事,他心里一直猜的模模糊糊,直到今天——

      江泠口中的荒诞岁月才浮出水面。

      白素景倚在沙发上静静地听完当年的往事时,江泠已经不知不觉灌下了三瓶啤.酒。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故事的主角一直都是江泠一个人,而迟晓并不在江泠的时间线中,可以残忍的说,他连配角也算不上。

      这几瓶酒对于江泠来说压根不算什么,说醉也谈不上,只是先前消散的郁结又重新汇在胸口,憋闷不堪。

      江泠的面色有些潮红,她撑着脑袋打卷的碎发硬邦邦的贴在额角,白素景看着她迷离的眼神有些心疼。

      “别喝了江泠,是我不好,干什么非要提你的伤心事。”白素景想伸手夺走她的酒瓶却扑了个空。

      江泠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拎着瓶口调转了坐姿,她背对着白素景声音从前面传来:

      “这又跟你没关系,况且我说的越早,就对你越有利,现在反而....乱作一团了.....”

      江泠作势将瓶身拉到身边,用嘴唇贴向瓶口,这回白素景很快地就拽下了酒瓶。

      她双眼迷蒙地望着对面的重影:“你也要喝啊?那不行,喝酒对身体不好,你还是别喝了,以后再耽误你找女朋友...”

      一声清脆的闷响,那是玻璃磕在圆桌上的声音,白素景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一脸严肃地盯着她:“别在折磨自己了,这世间还有很多风景值得你去看,埋着枕头睡一觉,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白素景还以为自己要好言相劝很久,没想到江泠倒是自觉的收了瓶子,看来是不打算继续喝下去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又没喝多,放心明天还要起来给卡莉设计婚纱呢,我有分寸的。”

      这句话在他人听来过于都无足轻重,但白素景还是能真切的感受到了她言辞中的强颜欢笑。

      他想伸出手触碰到这个看似很近实则很远的人儿,白素景的喉结滚动了几分,似乎在吞咽着难以表达的苦楚。

      这种想法很快就被他按了回去,那根陷在她内心深处的刺,稍一触摸四肢百骸就会传来密密麻麻的痛。

      江泠有几分醉意但不多,就那几瓶啤酒,她用凉水冲一下就能醒酒,但白素景仍不依不饶地赖在这不肯走,后来还是被江泠用枕头打出去了。

      白素景走了之后,整个房间就只有江泠一个人,彻底醒酒后她开始对着床头发呆。

      看着些许凌乱的床铺,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开始懊恼,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酒精的味道。

      江泠大力地用右手胡乱拍弄,试图驱逐那讨厌的味道,恍惚中她仿佛在一场大梦中醒来,脑袋沉沉的。

      她开始回忆近期的日子,好像都是从遇见迟晓的那一刻才开始变得不同。

      身体的灼热感逐渐消失,冷静下来后她依然是做事果断、强势且独立的江泠。

      …………

      进入寒冬桃市的温度开始跳跃式前进,曾经四季如春的地方,孤零零的枝桠也会被积雪覆盖,如果江泠没有记错,她走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

      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变化了呢?大概是从她离开桃市的那一刻起,整座城市的季节不再分明。

      就像是在为她而哭泣,在孤寂的夜里,只有脚印踩在雪地里的呜咽悲鸣。

      在江泠等人的设计下,卡莉如愿以偿的穿上了满意的婚纱,而她在Here分公司的工作也随之结束。

      奥克塔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恭敬地鞠了一躬让江泠一定要来参加晚宴,就当做回瑞典前的一次践行。

      毕竟是金主江泠也不好推脱,便一口答应了,但得知迟晓也在其中时,她又不想去了。

      宴会开始时,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场地,设计师们交流着服装行业的术语,江泠端着酒杯心想还是不要过去凑热闹了。

      一个转身她发现白素景不见了,但转念她就在想或许是去了洗手间。

      江泠抿了一小口红酒,打算就站在原地等,她并不知道白素景有没有喝多,如果他醉了,她还能大大方方地送他回去。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着,江泠频频看向卫生间的方向,不同的人在里面进进出出,就是不见白素景的身影。

      江泠不敢去往坏的方面想,在奥克塔举办的偌大的宴会里,或许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白素景这人逮住什么人在进行专业研究了。

      直到白素景的身影出现在江泠的眼前,她心中的大石这才落地,不容置疑的是他并不是从厕所里出来的。

      “你去哪了,我以为你掉厕所了。”江泠双手抱胸,脸色出奇的差。

      刚开始白素景的眸光还有些躲闪,不过这个小插曲江泠并没有注意到,他总不能告诉她,刚才遇见了迟晓吧?

      而且他有点心疼这个男人,他没什么立场,江泠对他没有感情,既如此江泠还不如和迟晓在一起。

      于是在迟晓问他要江泠的电话时,他脑子一热的给了出去,顺带一提的是,他和迟晓也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白素景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他不敢直视江泠的视线,怕一个不小心眼神被江泠解读出来。

      可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早就落在了江泠的眼中,像极了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报备。

      “你......”

      江泠刚准备开口,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移了过来。

      白素景识趣的张开手,临走前的表情好像在说“你们继续我去外面转转”。

      江泠似乎在竭力地克制住内心的冲动,她想疯一样的逃离这一块空间,却发现她的双腿怎么都不听使唤。

      “泠泠,我真的看清了我的内心,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们、一起去瑞典。”迟晓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渴望与期待:“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去荷兰,去巴黎,去东京.....”

      宴会厅的人群仍旧有说有笑的交谈着,仿若这一角落的微弱动静不值一提,彼此间却能听到对方急促的喘息声。

      而他们就像两座山石,坚定不移地矗立在地板上,静默又沉稳。

      …………

      “啪!”

      迟晓从编织的幻境中回过神来,入目的是酒杯碎片,在江泠的脚下汇成一小摊暗红的酒渍。

      红酒香味很快就升腾起来充斥着鼻腔,迟晓的眼眶红了一圈,他呆愣地看向地面。

      江泠站直了身体,指着地上碎片:“除非你把这碎了的杯子复原。”

      迟晓的眸光一闪,因为江泠的那句话而掠过一丝惊喜之意,他内心狂喜,立即就蹲下身去。

      骨节分明的手毫不避讳地抓上碎的不成样子的玻璃片,以至于他忽略了手指上的那抹殷红。

      刺眼的红色让江泠差点失去理智,她指尖发颤,又冷又硬的痛感滚落心尖。

      她一把将迟晓推开,声嘶力竭地大声吼道:“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疯了?”

      突如其来的大力让迟晓一个没蹲稳,失去了平衡向旁边栽去,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那眼神看的江泠心口一痛:“够了!你现在做什么都是无用功。”她死死地掐着手心:“我的意思是破碎的杯子是不可能复原的,就像我们,不会再回到从前了。”

      迟晓猛地攥住江泠的手腕:“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江泠。”

      他的嗓音暗哑,语调变得低沉而忧郁,眼睛红的就像一只兔子,众人皆以为迟晓沉稳慢热,对陌生的人避而远之.....

      那些评价着实不能够将眼前这个瘫倒在地、如同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联系在一起。

      曾经江泠将他奉为神明被认为淡漠而不可侵犯的迟晓,却愿意为了江泠跌落神坛。

      灵魂得不到救赎,万物则为他悲鸣。

      江泠从手腕的疼痛中回过神来,迟晓现在的状态恐怕是在失控的边缘,她从未见过迟晓如现在这般,无声地呜咽着。

      她无法压下心中的躁动,眼眶里的液体顺着脸颊淌了下来,而迟晓见到那几道泪痕后彻底的慌了神。

      “江.......”

      迟晓抬起手想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他刚抬起胳膊眼前就笼罩起一大片阴影,卷曲的发尾在他的脸侧扫过,细腻的发丝仿若根根细线,撩拨着他的皮肤。

      隔着布料,他们的胸膛紧密贴在一起,这是他们分别以来江泠第一次主动触碰迟晓。

      两颗心渐渐靠近,迟晓好像看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们。

      “迟晓,听话,我们就这样结束好不好?”

      江泠清醒且冷静的声音传来,迟晓多么希望他能听的不切真实。

      他在心里细细琢磨着这句话:就这样,结束?

      迟晓将脸埋在江泠的肩窝里,轻轻地呢喃:“不好,一点也不好....”

      “我很累了,我们都放过彼此吧,这样纠缠下去没有意义。”江泠最后摸了摸迟晓的头发,触感很软,她知道那是最后一次了。

      江泠眼尾的泪痕已然干了,她不动声色地挪动着身子:“我已经释怀了,希望你也是。”

      觉察到怀中的异动,迟晓不由得瞳孔骤缩,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就要离他而去了。

      不待他反应过来,江泠就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迟晓呆愣地仰着头看她,如同木偶一般。

      “我走了,愿你一切都好。”丢下这句话江泠再也没有停留半分,很快的就转身离去。

      这一次迟晓没有追,他的身心就像通电后般的发麻,空气突然变得很稀薄,迟晓呼吸的每一口都像是在饮用浓稠的糖浆。

      他和江泠真的彻底结束了,这份迟来的爱意对于江泠来说,对于迟晓来说真的太晚了。

      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匆匆结束,一个爱的义无反顾,一个爱的后知后觉。

      江泠爱过迟晓,迟晓也爱过江泠,可悲的是他们却没有在同一个时空真的相爱过。

      迟晓缓缓站起身,朝着门口歪歪扭扭地走去。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么我愿意尊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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