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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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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收到任务后,安熙一连多天早出晚归,比安镜还忙。到底在忙什么,有没有忙出什么名堂,安镜也没追着问。
转眼几天过去,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
晚上久违的中秋团圆家宴,安镜和安熙说好,谁都不许缺席,要一起吃饭赏月。
懒散成性的安熙忙得快吃不消了,索性推迟一切工作,宅家大睡特睡。而安镜中午有约在先,十一点便出了门。
秋高气爽的季节,饶是午后阳光明媚,也不觉得天热。
宽敞的林荫大道上,一辆黑色的汽车正在平稳行驶。陆诚开车一向很稳,后座的女人仿佛已入了梦。
快到大门口,另一辆黑色的车映入陆诚眼帘,车牌是他见过的。
“大小姐,蔚家的车停在门口。”
安镜睁眼看去,车里不止有司机,还有另一人。
她闭眼说道:“停车。”
陆诚将车停在了蔚家车子的前方不远处,往常安镜都会在院子里下车,今日却反常……他其实也看见了,那辆车上除司机外没下车的那个人,是蔚家二小姐。
两辆车就这么一前一后停着,安镜没有吩咐,陆诚也猜不透她的用意,不好自作主张行事。
直到五分钟后,晚云送絮儿从大门出来,发现家里的车停在外面,也跟了过来。
陆诚摇下前座的车窗,晚云探头:“大小姐回来了怎么不进屋啊?又喝酒了?身体不舒服了吧,我扶你进去?”
后方絮儿拉开车门:“二小姐,镜老板的车就停在前面,你们打完招呼了么?”
蔚音瑕摇头,轻轻叹气,下了车。
先前听到鸣笛声时,她就有预感,车里的人会是安镜。车子停靠在前方久久没有动静,便证实了她的猜想。
上一次,不欢而散。
不只是上一次,是每一次,她和她都不欢而散。
为了给自己谋一个希望,谋一个未来,她鼓足勇气,一次次走向她接近她,又一次次被击退,再一次次重振旗鼓,屡败屡战。
“蔚二小姐,原来您也来了,怎么刚才不进去呢?熙少爷在家的。”
晚云向蔚音瑕行礼,又再次探头对安镜说道,“大小姐,蔚二小姐送来了亲手做的月饼,真是心灵手巧呢。”
安镜打开车门,一股酒气也随之飘散。
“镜老板。”蔚音瑕低声唤道。
“不知蔚二小姐,是否方便扶我一下?”
“自是方便的。”蔚音瑕伸出手,扶着安镜的右胳膊往宅子走,“怎的中秋佳节也还有应酬?”
絮儿追上:“二小姐,二小姐,时间来不及了,回去晚了,家里的客人……”
“多嘴。”
“蔚二小姐要不便,可直言。”
“没有不便,家宴是晚上,现在还早。”蔚音瑕向安镜解释后,转向身侧,“絮儿,你就在此处等我。”
主子发了话,絮儿也只能干着急。
……
几人进到大厅时,安熙拿着一枚月饼吃得正香。
见自家姐姐和她厌烦的蔚家二小姐举止亲密地相携着进屋来,委实惊到了。
慌忙把口中的月饼往下咽,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迎上去:“姐,咳咳,你怎么跟,跟音瑕妹妹一起回来了?”
安镜的目光却落在茶几上,盛装月饼的六边形礼盒敞开,六枚月饼只剩下五枚。她没说话,继续迈步子往楼上去。
晚云近身服侍她多年,对她的细微动作和神情最为熟悉:“蔚二小姐送来两盒月饼,给大小姐的那一盒,我怕弄错,就在送絮儿出门前,让张妈放进你房间了。”
蔚音瑕:“熙少爷的那盒月饼,一半甜一半咸,镜老板的这盒都是咸味偏淡的。”
安镜:“二小姐怎知我不喜欢甜食?”
“是……”
“是我说的。”安熙举了手插话,“姐,你不是前几天让我去探望音瑕妹妹吗?我们聊天时无意间说起的。”
“聒噪!”安镜从蔚音瑕手中抽离自己的胳膊,抬脚就走。
安熙冲蔚音瑕眨眼睛,小声嘀咕道:“就说我姐脸皮薄吧。拜托音瑕妹妹了,帮我哄一哄。”
“这……”蔚音瑕踌躇,上也不是,走也不是。
“大小姐喝了酒有头疼的毛病,我去煮解酒茶,劳烦蔚二小姐替我先照看大小姐一会儿,成吗?”晚云附和道。
“那,好吧。”
安镜进屋后没关门,仰躺在沙发上。
离理事会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为维系友好方的关系,争取中立方的支持,近期免不了各种常态化的酒局饭局。
作为公司老板,对工人对客户乃至竞争对手,笼络人心或收买人心,都是不得不做之事。
或是饮酒过量,又或是操劳过度引发身体不适,安镜胃里犯恶心,呕吐了。
“镜老板。”本还在门口犹豫该不该进去的蔚音瑕赶忙进屋,一手拍着安镜的背,一手拿了帕子擦拭她的嘴角。
“谁让你进来的。”安镜作势要推开蔚音瑕,手腕被握住。
“镜老板醉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刚才在大门外,是谁说的让我扶她一下。”
蔚音瑕抓得并不紧,以安镜的体魄,只要稍微使劲就能挣脱,但她没有。
反而是蔚音瑕很快松了手,去倒了一杯白开水过来:“漱漱口。”
她拿了两个杯子,将有水的那个杯子递到安镜手里,安镜将漱口水吐进蔚音瑕手里的空杯子。
“胃里还难受吗?”
安镜不语。
蔚音瑕放好两个杯子,伸手扶她:“地板脏了,别坐这儿,去床上躺着吧。”
不料沙发上的人一用力,蔚音瑕毫无防备被拽进怀里,整个人半趴在安镜身上,下巴也撞到了安镜的右肩头。
耳边飘来温热的气息,激得她身体一颤。
她听见安镜说:“在女人和家人之间,安熙只会有一个选择。我不点头,谁也做不了安家的少奶奶。所以,你便改变策略,开始来讨好我了,是吗?”
蔚音瑕咬着下唇,欲语泪先流。
安镜头痛欲裂,看到蔚音瑕哭了,更觉得心里头有股无名怒火在往上蹿。
“滚。”
……
坐在客厅吃完第二个月饼的安熙不知道自家姐姐又对人家小姑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知道蔚音瑕离开的时候,眼眶肉眼可见的发红了。
他耸耸肩,爱莫能助。
长叹一声,把月饼盒合上,余下四个分给张妈李叔陆诚晚云刚好。
夜里,一家人把晚餐摆进了院子。
开席前,晚云和陆诚拿来了事先准备好的六盏孔明灯:“大小姐,少爷,我们先放孔明灯吧。今年啊,少爷这盏灯上的祝福语,终于又有着落了。”
中秋节放孔明灯,是安家的传统活动。安镜来到安家的第一年,在这座宅子里放的第一盏灯,她写了“祝他们长命百岁”。
那时候,她还没有改口叫爸妈。
而他们,终究也没有长命百岁。
后来,安镜每年都只在自己的灯上写“祝我长命百岁”。这几年她代替安熙放灯,却从不写字。
安熙听晚云说了前几年的中秋是怎么过的,他拿起毛笔,洋洋洒洒写下“祝我们福寿安康”。拿着灯凑到安镜跟前:“姐,你看我的书法是不是有很大长进?”
安镜读书少,但练得一手好字。
她笑了笑,提笔也在自己的灯上写了相同的几个字。
“福寿安康,”晚云将关键词念了出来,“少爷,你的字的的确确比以前好很多了,但是呢,我还是觉得我们家大小姐的字写得最最好看,陆诚,张妈,李叔,你们说是吧?”
“都好看,都好看。”张妈谁也不偏袒,乐呵呵地也沾了墨汁,“老李呀,今年咱们跟小姐少爷写一样的,你快过来,教我怎么写……”
“好,都写一样的,就是这几个字笔画有点难。”晚云看向陆诚,打趣道,“陆诚,我们比一比谁写得好写得快……”
偌大的院子,安熙没在的前几年里,这样的欢声笑语少之又少。
安镜率先放飞了孔明灯,安熙的紧随其后。
一盏又一盏明灯飞上天,点缀在夜空,成为了明亮而璀璨的星星,汇入银河。
“爸妈在天上,看着我们,也保佑我们。姐,你不欠安家什么,不欠爸妈,也不欠我。”安熙说着说着,画风陡变,“你完全可以做你想做的,大施拳脚,最好呢,展现你的狼子野心,把安氏企业据为己有……”
不出所料,头顶遭殃被安镜敲了一记,只听他哀嚎道:“哎,又打我,我说的心里话,你别当耳边风啊!”
随即又拿了块月饼送到安镜嘴边,卖乖道:“快尝尝,不仅卖相好,味道也是真不错。人家蔚二小姐的一片心意,你看不上,我们可就都分着吃了啊。”
安镜抬手接过:“一个够了,你们吃吧。”
这是她房间里的那盒月饼,饭前让晚云给拿了出来。
“还是在家好。”
“在家好,那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她对安熙的期望,更多的是不想辜负安父安母对他的期望。
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那十年,养父母给予她的爱是恩重如山,同时也温润似水,让她找不到任何一个自私的理由。
“姐,你是不是又在想爸妈了?”
“无事,吃饭吧。”
……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每逢八月十六,安镜都会独自外出,通常到凌晨才回。
早的话,凌晨一两点左右,晚的话,就要到早晨五六点了。
才经历过王满玩儿命事件不久,陆诚不敢掉以轻心,却也不得违背安镜不准他跟随的命令。
于是他只得悄悄尾随安镜出门,见其去了仙乐门方向,便转道去戮帮“告密”请动了强爷。能和大小姐称之为朋友,且交情过硬又骂不走打不散的异性,唯有徐伟强了。
安镜在二楼最边角的一间包房。
而此时在台上弹琴唱曲儿的,也正是红缨。
徐伟强带着一帮人来到仙乐门,只带了柏杨上楼找安镜,其余人则都分散在楼下看守待命。
“一个人喝什么闷酒?”徐伟强推门入内,直接从安镜手里拿走她的酒杯,把剩余的一半喝完,“头一回从酒里尝到了甜味儿。我看看,你是不是涂唇脂了?”
安镜没理会徐伟强的调戏,转而拿了另一个杯子倒酒:“你怎么来了?”
“来消火啊,还能为什么?”递出杯子让安镜倒酒,“上回的火憋到了今天,再不消啊,要命。”
言罢,扭头冲门口大声说道:“柏杨,去,让于老板挑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送来,陪我和镜老板喝喝酒消消火。”
话音落,台上红缨的演唱戛然中止,台下无人敢吱声,台上的人久久失神。
又一次,弦断。
直到一楼僻静处包房传来酒瓶子摔碎的声音,以及不堪入耳的骂声:“妈.的,真他.妈扫兴!于老板,你这舞厅歌女的水平也太差了!”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走出包房,右手提着酒瓶,颐指气使道:“让爷来看看,是哪个小贱.人破坏了爷的雅兴。去,把人带来,让爷教教她做歌女的规矩。”
于老板赶忙赔礼道歉:“薛董消消气,是演奏的琴出了问题,我马上让她们换人换琴。”
红缨是强爷和镜老板罩着的人,他可不敢随便送去给别人。
男人持续暴躁:“别他妈.的跟我废话,我让你带人来,耳聋没听见吗?”
“真不是……”
“哗啦!”男人手里的又一个酒瓶子摔碎。
他摇摇晃晃往舞台走,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向于老板:“于老板,你擦亮眼睛看清楚我是谁,看清楚了再想想什么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红缨回神后想退场,却被闹事的男人叫住:“你站住!红缨是吧?我知道你!我问你,你,是不是徐伟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