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偏爱》石田野色

22、标书泄露

　　公司最近在做的标书不少，但很神奇的，陶佳这么一说，何曼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最近频频被夏正阳提起的“臻宝”，她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虾饺吃完，然后撂下筷子对二人道：“我有点事儿，你们先吃着。”

　　陶佳赶紧拿了个塑料袋把自己吃剩下的小笼包装着，边追何曼边喊，“小曼姐，等等我！”

　　林若若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独自一人把桌子上剩下的早饭吃完了。

　　陶佳身高腿长，没跑两步就追上了何曼，何曼看他一眼，“你饭都没吃完，急着过来做什么？”

　　陶佳就道：“我也是咱们部门的一份子啊！蚂蚁虽小，也能撼动大树，咱们公司没有了我是不行的！”

　　何曼难办地“啧”了一声，不想搭理他。

　　上了26层，两人刚踏进办公室，迎面就碰上赵开。

　　这人手里正端着他那个从来不离手咖啡杯和一群员工聊天，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的笑，他看见何曼来了，阴阳怪气地招呼了一声，“哟，这不是何副部吗？今天是心虚还是怎么着，竟然来这么早？”

　　何曼目光一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开嗤笑一声：“我什么意思你还能不明白吗？我说你怎么天天往31层跑，感情是为了盗取公司机密啊。”

　　“你胡说什么！”陶佳一张俊脸憋得通红，怼完赵开又把脸转向何曼，“小曼姐，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臻宝’的标书从商务部做出来就直接拿到了总裁那里，我们策划部上下除了你天天往上面跑，其他人可是连见都没见过，要不是你泄露的怎么会编到你头上？人家要编也得编个靠谱点的。”赵开身边一个黑长直女职员开口道。

　　此人名叫窦倩，是赵开手下的组员，平时最喜欢捕风捉影，传播八卦。

　　果然是“臻宝”出了问题，何曼电脑里确实有“臻宝”的标书，不过是当初夏正阳看不懂里面的名词才发给她的。何曼看都没看她一眼：“这里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我自己没做过的事情就不会承认，你既然想定我的罪，就拿出证据来。”

　　窦倩道：“哟，真是好大的官威啊，人家正部长都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呢，你又在这狗叫什么？”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B组组长徐正这时候站出来充当和事佬，他平时待人友善，老实忠厚，在办公室里有几分薄面，此时听他开了口，窦倩哼笑一声，扭着屁/股走了。

　　赵开假惺惺地上前两步拍了拍何曼的肩膀，“做了也没什么，勇于承认就好了，你为公司费心劳神了三年多，怎么也不会不顾及这一点情面的。”

　　何曼打开他的手：“我劝你风凉话少说，小心哪天自己栽了跟头。”说完，她不管身边人的视线，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打开电脑，何曼看着自己mac右上角的电量显示，眉头皱了起来。

　　去年年底，公司为了提高管理人员的工作效率，给所有的管理层都在原有一台座机电脑的基础上配置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何曼平时用这台笔记本用的多，大多数文件也都是直接存在里面，按照她个人的习惯，下班后会把所有的插头拔掉，所以即便是昨天晚上停了电，这台电脑此时也应该是满电的状态，可是现在它竟然显示的是只有半格电。

　　很明显，有人在昨晚停电的时候动了她的电脑。

　　泄露消息的人，既要有权利知道她的电脑屏保密码，又要有作案动机，何曼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名，但是她随即反应过来，昨天晚上那个人并没有留在公司加班。

　　有些烦躁，何曼没有办法去查监控，昨天晚上整个公司都停电了，监控就等同于一个摆设。

　　何曼仔细回忆昨天她走的时候办公室里还剩下几个人，A组的小美算一个，不过她有点社恐，再加上又是和陶佳同期的新人，应该不太有胆量去偷文件；B组的阿亮，倒是个公司老人，不过他这个人无欲无求，在公司呆了五年从来没有向上升迁的意思，也没有作案动机；C组的莉莉，她跟杨春蓉关系最好，也许......

　　何曼抬眼向莉莉的位置看过去，那人正缩着肩膀把头埋在电脑下面偷偷吃早饭，发觉有人看她就把头抬起来冲着何曼一笑，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又看向杨春蓉，这人正对着电脑屏幕打字，眉头紧锁，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

　　何曼心下微沉，把头转了过来。

　　八点四十五，又到了公司管理层开早会的时间，何曼主动走到杨春蓉跟前，微笑道：“春蓉姐，一起去吧。”

　　杨春蓉停下手上的工作，站起身来，“好啊。”

　　两人一起走进电梯，何曼状似无意地跟她搭话：“春蓉姐，公司都在传有标书泄露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杨春蓉扬了下眉：“我不但知道，我还知道大家都怀疑到了你头上，所以你现在怀疑到了我头上。”

　　何曼微张着嘴，想说的话被杨春蓉抢着说了，心下憋闷，但她仍不死心，“姐，公司现在可是人人自危，眼看别人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再装傻充愣就没意思了对吧。”

　　杨春蓉纤纤素手拨弄了一把自己精致的卷发，她把碎发全部拢在脑后，露出整张精致到极富压迫性的脸，“‘臻宝’是我爸开的没错，但我不是那种见风使舵的人，只要我还在这个公司一天，我就会遵守合同上所有的条款，这一点不用你提醒，等到哪一天我真的不想在这儿做了，我会干脆地走，也不需要任何人来驱逐。”

　　何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冲杨春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狭隘了，部长大气。”

　　杨春蓉勾了下涂得鲜艳的唇：“也许这个部长，马上就要易主了。”

　　两人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却都默契地没有接话。

　　会议室里，夏正阳先是跟往常一样说了一通公司昨天的运营情况，又请各部门说了一遍工作进度，最后才提起大家都关心的那件事。

　　“关于公司文件泄露的一些风言风语我也听说了一些，至于是从哪里泄露的目前还没有查到，大家也不要妄自猜测，以免平白无故地冤枉了好人。我在此承若，这件事不会影响到公司的任何利益，也不会影响到在座各位，请大家回部门后务必跟员工们传达到，公司永远不会放任自己处在危险之中，这一点请各位放心。”

　　坐在夏正阳右手边第一位的董事开口道：“小夏，你这话说的太空了，我和你爸爸当年都是一起拿命奋斗拼搏，才能把正阳集团做到现在这个地步，这二三十年来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你还是要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泄露机密的人要抓，抓了以后呢，你还要做什么？”

　　夏正阳揉了揉太阳穴，一副不堪其扰的样子，“权叔叔，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不会心软的。”

　　权元武叹了口气，“你爸爸还在医院躺着生死未卜，我作为一个长辈自然是要多看顾你一些，你不要嫌我烦。”

　　这话在这个场合说出来已经是不太合适了，会议室内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怀着不知道是好心还是假意的心思，当着夏正阳的面频频交头接耳。

　　夏正阳的脸黑得像锅底，他胸膛用力起伏了几下，咬牙道：“谢谢权叔叔照拂。”

　　权元武满意地点了点头，功成身退。

　　会议结束，大家作鸟兽状散开，何曼刚想走，李秘书就拉住她，低声道：“夏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何曼抬头看了眼杨春蓉，却见人家根本没有好奇的心思，漠然地瞟她一眼就大步离开了。

　　何曼也不再纠结，跟着李秘书到了总裁办公室。

　　夏正阳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前，桌面和地上都散落着疑似被人泄愤扔掉的纸张，他看见何曼进来，浑身的低气压收了些，对着李秘书摆了摆手。眼看李秘书退下了，何曼走过去关上了门。

　　夏正阳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何曼瞥一眼他的神色，默默蹲下身体去捡起地上散落的文件。

　　“我是不是特失败啊。”夏正阳低声道：“公司经营不好，还要处处受人拿捏。”

　　何曼捡东西的动作停住：“商场如战场，名利有时不能双收。”

　　夏正阳直起身子看她：“比如呢。”

　　“你想赚钱，就得抛下些什么，要是身上的累赘多了，就飞不动了。”何曼垂下头继续捡文件：“权董今天在针对你，他说那些话是故意让你下不来台，你不该那么柔顺地应答，你要让他知道你是一匹狼，而不是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到你自己身上怎么就不是这样了？”夏正阳道，“今天早上还有人在往你身上泼脏水吧，就这么平淡地接受了？”

　　“我不会接受。”　何曼道：“但我现在确实已经没有那种心气了，我只想找个普通人平平平淡淡地过完这普通的一生，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愿望。”

　　夏正阳沉默片刻：“什么才叫普通？你以为不出头不冒进就叫普通？还是说老老实实顺从别人的安排结婚生子就叫普通？你刚刚跟我说的那段话让我明白，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比如，你的野心。”

　　“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吧，你也看到了我的窘境，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也需要我帮你洗刷罪名，合作共赢不好吗？”

　　这真是一场荒谬的合作，何曼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