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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HE番外11 ...


  •   从露营之旅回来以后,我隐约开始感觉到身体的变化。

      有好几次赖床不起,总觉得怎么睡都不够,虽然一部分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夜晚是不存在安稳的憩息的,但除此之外,工作室三楼的咖啡馆经常为我们这些熬夜人准备的黑巧克力,我也变得不想吃了。

      我还记得那天早上,很少会喝咖啡的自己自觉精神不佳,便去点了杯听说味道不错的橘子拿铁——没回实验室多久就开始想吐。

      这件事当然把主任和鹫宫都吓到了,鹫宫的脸色就像野火燎原后的漆黑…说的也是,毕竟我是喝完东西变成这样的,未知情况前当然大老板会以为自己物色的原来是什么不安全食品……

      略微迷迷糊糊地在休息室等到精市来,秋日的阳光温和,让人愈发倍感慵懒,我在车里调节座椅躺了下去,不曾颠簸的回家路也不曾慢慢悠悠,闭上双眼后,我陷入了睡眠。

      精市叫醒我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那两缕飘落的碎发,眉目流转之处恬恬淡淡的,只是嘴唇微抿,原本分明的轮廓上镶嵌了隐忍的着急,我应了他一声,大概是没有睡好的缘故吧。最近开了新的业务线,公司打算在银座拿下店面,做几个干净漂亮的单间,烹煎调理的成药,鹫宫还打算新增代煎与送货上门的服务,毕竟是市场上新的尝试,作为源头的我们也比半年前忙不少。

      我还没有想到是有了新生命的那一层,到家就又睡了整个下午,虽然精市是第一次煮粥,但妈妈亲自教授了他,伴着小葱和鸡汤味还是很香的。

      所以当天晚上,下楼买完测试棒,看见两条杠的时候,我们一时间都有点呆。

      反应过来的精市准备立马给柳生拨去电话,我轻轻摁住他的手,示意还是先发短信看看柳生是否还在上班,柳生现在已经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虽然还在从住院医师开始做起,但肯定是很忙的。精市点点头,我们就这样安静地窝在床边等着回复,他似乎额上沁了些许细汗,我有些心疼,陆陆续续算是马不停蹄一天了。

      我想,要是真的话,我就得赶紧跟鹫宫说调整岗位了,我也不想耽误整体的进度。

      -

      怀孕以后我好像特别容易情绪敏感,容易掉眼泪了。

      虽说在这时候就很佩服鹫宫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她是前两年和迹部完婚,上一年生下了小国王——关于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打响指的动作简直跟他父亲如出一辙,而且那张娇嫩面孔虽未褪去婴儿肥,眼神里的气势已经初现了。我问她怎么能恢复得那么快,她偷瞄四周,然后默默来了句,因为有钱。

      “我怎么就这么想吐槽你?”虽说她是开玩笑,但不可否认的是鹫宫说的也没什么错,不得不感慨的是,似乎我们的戾气都被从腐烂的洪水里诞生的暴风给碾平了,而她有点例外,因为她不是被碾平,她是越挫越勇了,估计是因为平日里面对仇视的人太多的缘故。

      “家里请了专门的料理师傅来定制食谱,我明天找来拿给你,”鹫宫帅气回眸,“你和幸村需要什么就说,别客气。”

      她说了我好几次,再懒也不要忘记每天适量走走路,运动运动,还有医院提供的心理咨询和讲课千万要去,让我别小看这些琐事的分量。

      “那我要是说想要多几个月假期你给不?”我故作促狡。

      “就算我给你也不会要吧小姐,我还不懂你吗?”鹫宫哼了一声,“话说回来,你跟幸村商量好了吗,一个人在家不方便吧。”

      “我也不是经常一个人在家啊喂…等之后他就准备停掉活动了。”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精市不去打球的话就是他一个人大白天的在家……莫名其妙这么想就让我眼眶一红。

      工作日的午餐时间倒是时常如此与鹫宫度过的,现在的周末时间很充足,于是我就拉着他要一起去球场,感觉就像又回到了那年的学生时代,阳光播撒在少年流畅纤细的线条上,无懈可击的魅力里,我又坐回了板凳,一边看看书,一边欣赏他。

      如果除去某天,大概还是总体不错的。

      某天的夜里我做了一个断断续续的梦,梦里已经走了的母亲再次出现,虽是背影,她却朝我伸出了手,只是缓缓抚摸我的头,她说,过来呀,好好牵住妈妈的手哦。

      我应该是走丢在了梦里,母亲的肌肤清凉,是那月牙上滑落的晨露,细绒的面颊却不得相见,心里的涟漪再度翻了起来,过去几年,我又一次在最平常的时候想要哭了。

      醒来以后,看见了精市留的纸条和短信,在反复的时光中本以为已经磨练好德行的瞬间,梦境残余的力量还在无言诉说着过往,其实我不想被抛下。

      见他忍耐着我突如其来的委屈,我的心也变得有些不可捉摸了,但唯一能够确认的是,路要向前走,即便生活会偶尔带有刺痛感。

      谢谢我曾经经历的那些,因为我有很多美好可以永远去怀念。妈妈想要告诉我的大概就是这个吧,尽管那种幸福很短暂脆弱,但我依旧应该朝向太阳伸出手的。

      -

      今天不是很高兴,因为从黄颖楠那里得知了当初滥用抗生素的人依旧没有得到什么处罚。

      黄桑搬去南方也有几年了,陆陆续续有接待过从那边的都会过来看病的人,她和我说最近认识了一个很惨的病人,家里本来五人,最后就剩下对方一个。我问是因为什么,或许只能说真相总是让人打从心底里发寒。

      患者原本也是个医生,因为骨头坏死已经无法继续工作了,在那场遭遇里父母女儿先后离去,唯一的弟弟也在三年前选择自己结束。当时不像现在,他们上诉了很多遍都没有得到什么补偿的回音,而她骨头坏死现在也只能去选择做手术,但她看起来已经不想做了,因为她说没有意义了。

      飞鸟已经在越过山头后迎面被逆风刀得什么也不剩了。

      我不知该如何承受这份对话,就像无数次询问为什么自己无法强大一些,为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想要保护的人一个一个消失在自己眼前…所以我很不高兴,尤其是知道这些问题其实追溯根源并不是因为自己强不强大的事来说,总之外头天空是晴朗的,可是电脑的屏幕更亮,亮得更冷清,更让人深刻。

      很多时候…不是自己不通过努力去成为什么,不是不够努力不够觉醒,可能真的只是没有机会……而所谓捷径,都不过是被堵死了的正常高升路以后故意留给我们的狗洞而已。

      伴随着第一次感受到孩子的舞动,我缓缓覆上了已经能看到隆起的腹部,我知道,我不想有谁诞生在那样的世界……风拂过不应该是无声无息的,曾经走过的路要是能结出娇艳的花朵就好了。就算不娇艳,寸草也该冒出久违的尖尖角了。

      妈妈,希望你也能见到那一天,我的孩子,我也希望你能见到那样的一天。

      所以活着的人应该努力了,我揉了揉腰,感觉到自己手上的厚茧几乎快要烙印进掌心,只是世界还在危机四伏的时候,唯一能紧握在手的只有自己内心的秩序。所以我从来不曾忘记,从来不曾。

      -

      复盘抄录:

      如果孩子指责你们,请多用心,努力看见是否孩子心中存在委屈与不满,这是孩子试图表达期待的一种方式。

      如果孩子撒谎,请多用心,努力明白这是孩子在情急之下渴望被肯定,被理解的一种表现,请将孩子放在自己的平等位置上去看待,明白孩子渴望在你们(父母)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

      如果条件允许,请记得孩子首先是他们自己,他们也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父母只需要站在他们身后,在需要援手时给予支持。

      讲师说的一个小故事:

      “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父母节省下来了买新鲜鸡的钱,给孩子炖了鸡汤,但是孩子不爱喝。在寻常的亲子关系里,会有不少父母无法承受孩子不喝下去的此类刺激,因为花费了钱财,可是请大家想想,作为父母,有没有事先询问自己的孩子到底是否希望喝这碗汤呢?”

      这个故事给我带来了深深的刺激。

      讲师说,虽然我们身为成年人,到一定年纪会明白鸡汤有营养,这里的鸡汤也只是一种譬喻,可是我们作为成年人,同时也要明白,当父母已经率先选择好,要求孩子接受的时候,事情就已经变味了。我们需要的其实并非源源不断的金钱,而是相互体谅的智慧。

      它让我想起了母亲,想起了那面父母协力为我铸造的荣誉书房……

      实在是再次深深受到震撼了,人生果然是学无止尽的,如果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希望我能够记得,先去询问孩子一句,“你今天想喝鸡汤吗?”

      做父母真是一个门槛很高的事情,我逐渐理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胜任,所以这并不是非做不可的,做了,就应该用尽全力去做。

      -

      孕期算是平稳度过了。

      家里请好的导乐师跟医院也沟通很顺畅,我也跟着医生学习了如何控制呼吸,但还是会害怕临到眼前的时候痛到什么都忘记。

      医生每次都严肃嘱咐我,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听他们还有助产护士的吩咐,他们会帮助我打节奏调整呼吸,如果胡来的话就很容易产生撕裂,如果是敏感体质的人…后果简直不敢想,大概是要难受一辈子的。

      在预产期前三个月我们就已经开始练习肌肉训练,这是为了过后的康复,我也有听说最新的期刊里有写,最新的做法是按照肌肉纤维纹理断开的话,愈合能比剪开的好,但估计这是有待商榷的了。

      那天晚上本来我还在和精市有说有笑,由美说估计孩子会很像他,两个人预产期都在三月,看来家里又要多一个大魔头了,我笑着笑着忽然感觉到裤子有些凉,说实在的,即使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也还是一瞬间觉得很羞耻……

      爸爸妈妈对这些事情都有经验了,精市是看着妹妹孕育成长起来的,他也心里大概有数,偌大的房子里居然只有我一个人是完全新手,当时真的有些恐慌。

      等送到医院,办好入住手续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爸爸妈妈打算回家一趟把东西还有换洗衣服什么的带过来,由美我们让她别陪了,不用担心,于是房间里再次剩下我们两人。

      “医生说要等开二指了才能打无痛,”他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仪器,和缠在我虚弱臂弯之间的管子,“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的。”

      躺到床上以后,我整个后腹部都给垫高了,那时候羊水破了但是宫口还没开,外头还能隐约听到脚步声,室内显得很沉静。

      原本精市还和我打趣,问我还饿不饿,我说到时候医院会送早饭来的,没有那么快,其实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开口……

      果不其然,从一开始我已经感觉自己快要痛昏厥了,仿佛眼前的世界都在坍塌,手脚瞬间感觉冰凉,心跳声在一阵又一阵耳鸣里清晰起来,这多像是一种丢失自尊的仪式……疼得我眼泪直掉。

      偶尔宫缩过后,他的轮廓又开始明亮,看着他被我抓狠的那些红印子,延伸下去的曲线,平日里俊朗白皙的面孔换上的担忧,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赞叹什么,因为迎接我的又是下一轮痉挛。

      只是我知道,有个人跟我一起在痛着,心里显然觉得好受许多。

      后来精市跟我说,当时看我被各种仪器和插管围着,面容虚弱地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真的都想我们不要生了算了,我说你可别被美幸听见了,她一会就蹦起床来给你一脚丫子。他又想起我疼得浑身发抖的模样,那么无助,于是埂塞在喉,轻轻将我揉进他的怀抱,很温暖,径直溅到了我的心窝,就像在无人之境里我们一起慵懒地窝在夜晚的湘南海岸一样。

      可谓是翻来覆去,痛不欲生到了凌晨四点,终于是开了二指可以上无痛了。亲眼看见那根能和钢管媲美粗细的针,反而是精市看起来要被吓晕过去,我当时用了全身最后的力气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医院就是这样,很多仪器都是看着很吓人的,但又确确实实是能帮到我们的。我不能害怕,事到临头了。

      早饭是七点多送进来的,吃饱了之后才有力气去卸货,那时候医生说我已经开了快六指了,但确实没有太大的感觉,只能说无痛真是普渡众生的光。

      导乐师和化妆师都已经开始上班过来了,给我挑了一件好看的连身裙,vcd已经开始工作,穴位按摩仪也用上了。化妆其实还是能让人感到愉悦的,但我们也加进了速度,因为按照这个进度下去,估计最晚中午就可以生了。

      护士跟我们已经很熟了,打趣说我们就跟反过来似的,看起来丈夫比妻子还要面色阴沉紧张,我有点力气哈哈大笑了,随后又被制止,ok fine,是我so sorry!

      差不多又过了三个小时,医生护士们都陆陆续续把东西推进房间,我们都了然,一会就是重头戏了。插句题外话,整个病房里都是熊猫眼——我是疼得整晚不好睡,精市是紧张的整晚没睡,而医生护士就更不用说了,哪有在医院工作的是睡过好觉的,长此以往下去都是保护动物……

      等待最后的内检过程中,我又跟着护士复习了几遍流程,后来我就恍惚记得不断有人说,让我往上翘一点,让我往上吹蜡烛,在夸奖和努力下,双脚跟着张开往床尾踩,然后就是往下拉,再吸气,调整呼吸……

      让我现在再去感慨的话,可能我真的觉得非常多谢一直在鼓励我的医护人员们,在听到说能看到头的时候,我已经没法分心去看精市了,一心就在等护士的指挥。而且其实过后是能很清晰的听见剪刀咔擦的声音的,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在被剪一块厚重的布料,当时不疼,最疼的还是胎盘,一直在被压肚子,我感觉自己那天真是流了可能有一年份的眼泪,太不容易了……

      宝宝被精心呵护着抱了起来,抱到了我们身旁,我与他额上细密的汗珠都在簌簌下滑,孩子哭得很响亮,忽然就感觉这一趟的周旋许久的颠沛流离结束了,意义出现了。

      “辛苦你了…美泉…”vcd的镜头转向了精市,我再次看见那片汪洋里闪烁的晶莹。

      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欢迎你来我们家呀,美幸,希望你可以平安健康地度过快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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