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仙人》一只疯兔子

43、古业害鸟不浅！

　　火火就是那种嘴巴上说我只拿了一份工资绝不干两份活，可出于责任心又会自己主动加班的人。少岁觉得这样的火火真的很可爱。
　　巷子里人多摄像头多，两人飞奔回民宿，锁上门，打开窗户关上窗帘，化作两只小麻雀飞往远山。
　　大概飞了二十分钟，火火叫：“啾啾啾！”就前面了。
　　火火：“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准备降落，开结界，干活。
　　两只麻雀落在一根树枝上，火火小爪一扬，落到地上化为人形。少岁也落下去。
　　这一片区域已经是人迹罕至之地，没有村庄，没有看到行人，但是人留下的痕迹依然存在。火火放出的火红色结界像一团异世界的浮火落在树梢和泥土，圈出一个直径不到十里的区域。
　　少岁第一次看到这种结界。
　　火火警惕地观察四周。
　　天色已晚，但漫山遍野都是结界的火光，少岁能够看到这里的空气中怨气的浓度并不高，甚至算是低的，与之相反的是，浓郁到失常的灵气正在霸道地冲刷四周的一切。
　　“有妖在借气修炼，”火火的左手轻轻按在少岁的后背上，把少岁压进树木的阴影里，跳跃的结界之火让整座树林的色彩如坏掉的灯泡般闪烁跳跃，火火压低声音，“这只妖肯定发现我了，它也已经设下了结界试图困住灵气，我的同事还没来，呆会我会拦下那只妖，你用古老师的分枝吸收灵气。”
　　少岁也压低声音：“让这只妖吸收掉好了，不是正好省我们的事吗？”
　　火火：“你学过化学吧？就像氢气和氧气在一定条件下会产生水，过剩的怨气和爆发的灵气也会产生一种新的东西，那东西混在灵气里，看似会壮大妖的力量，实际上却会腐蚀妖的内胆，渐渐的使妖上瘾，就跟人类戒毒一样，很难戒除。”
　　少岁：“！！！”
　　化学是什么？我没有学过化学啊！为什么这个时候都要因为文化程度太低听不懂比喻啊！
　　但是结论少岁还是勉强听懂了。这也太吓妖了！少岁赶紧捂住鼻子。
　　火火拍拍少岁的手：“总之，你先吸收了，回头交给我同事带回去销毁。”
　　少岁摸摸手上鲜嫩的树枝手镯，点点头，从兜里拿出三只泥麻雀：“好，我知道了。”
　　火火冲了出去，少岁化作麻雀远远跟随。
　　妖气停留在火火的结界边缘，一个随时可以逃跑的状态。但火火借着树木的阴影悄悄潜近，看到火红色的浮光中，一道白色的身影正在小心翼翼地吸收浓郁的灵气。
　　火火一个饿狼扑食，飞扑出去。那道身影背对火火，只是听到身影便猛然转身，躺在地上，一个兔子蹬鹰，双腿踹向火火。
　　火火在半空中猛一拧身，在地上滚了两圈，伸出一手一腿止住滚势，一个鹞子起身，以两个转身卸去冲势，单膝跪地，与扑上来的身影对了一掌。
　　火火被这一掌击中，倒飞出去，对地拍出一掌，换力起身，后退数步，落在一颗树边。
　　那道白色的身影也没能站稳，倒飞数米，落在了另一棵树下。
　　少岁开始拿泥麻雀吸收灵气。
　　那道白色的身影意识到火火还有帮手，立刻转身要逃。
　　火火飞快地追上去：“别走，回去做血检！”
　　浓郁的灵气被少岁以自己的妖力引导，疯狂涌入泥麻雀，几乎实质化的浓白灵气滚动着形成三道气旋，在彻底吸收之前，少岁必须维持住这三道气旋的流动，否则灵气四散，很有可能会在惯性下全部向少岁冲去。
　　火火的火光将黑暗的树林和皎洁的月光切割得七零八落，摇曳的红光落在少岁脸上，映照出诡异的阴影。
　　一道黑影闪入火火的结界，少岁背后，一道藤蔓悄声扬起，向少岁面前的三只泥麻雀疾冲而去。
　　少岁听到动静，转头看了一眼。
　　火火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现在撤手，可能会被灵气冲撞。现在不撤，泥麻雀被夺走，这种吸收了毒灵气的泥麻雀随时可能会被对方拿去害人，少岁依然可能会被灵气冲撞。
　　少岁选择握住主动权。她双手一撤，奔涌而来的灵气失去了入口，如洪流般向少岁冲来，少岁在泥麻雀被夺走前，伸手招来泥麻雀，向藤蔓来的方向飞身后退。
　　灵气如巨大的搅拌机，搅碎藤蔓，搅碎地面，搅碎树木，搅碎空气，搅碎途经的一切有形无形之物，轰轰烈烈地向少岁冲去。
　　已经退到结界边缘的少岁不清楚，火火的结界能不能挡得住如此气势汹汹的一击。
　　但是只要她愿意退，就仍能退。
　　天大地大，这股灵气只是暂时的暴动，来势再凶，也冲不到天涯海角。
　　但是到底冲到哪里停，少岁不知道。
　　那个偷袭少岁的人在哪，少岁也不知道。
　　少岁还不是一个真正的仙人，既没有能力，也没有职责，自己的安全尚需专人确认。
　　但是身后，是生命力旺盛的草木，更远处，是一座常年游客如潮的人类古建筑。
　　少岁落了地，停下脚步。
　　“仙人，是几欲断绝的生机。“
　　古业沉稳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
　　“你要带去的，是真正的希望。”
　　古业沉稳的面容仿佛还在面前。
　　少岁仰起头，看着席卷了一切的滔天灵气，在那数十米高、掺杂了不知是树还是土的碎片的浓白灵气前，努力伸出双手。
　　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少岁背后升腾起巨大的翅膀，灰色的麻雀翅膀用力挥动，试图将灵气包裹其中。
　　可是仙人，是要保护众生。
　　那双巨大的垂天之翅凝聚了少岁全身的妖力，被狂暴的灵气一撞，像是要从少岁背上生生撕去一般，少岁立刻痛得大叫起来，忍不住退了一步。
　　呼啸的旋风卷走了空气。少岁喘息着，右腿后撤半步，深深地踩进泥土里，止住自己的退势。
　　双翅犹如气球，在灵气的冲击下，猎猎飘动。
　　少岁皱着脸，肩膀流出血来。她宽大的T恤被对冲的气流鼓动着，漏出的细小气流刀片般刮过，划破少岁的皮肤和衣服。
　　这下亏大了！还没转正，这活干了连工资都拿不到！
　　灵气凶悍地推动少岁，在地上留下深深的划痕，少岁咬着牙，身子几乎与地面四十五度角持平，因为痛，忍不住大叫起来。
　　就不应该跟那个古板的、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老神仙学！
　　学什么责任！学什么七情！学什么希望！
　　这些破东西！
　　远处的天边依然温柔的沉寂着，漫天星辰毫无遮挡的散落在世人的眼睛里，结界外温柔的风卷着树木清新的气息吹向人类的城市，结界内却是一只小小的麻雀在拼尽全力对抗末日般的风暴。
　　失血过多的少岁眼前已经开始迷糊，心想，这次要被古业害死了。
　　身后贴上来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的松木香味萦绕鼻尖，一只手越过少岁的脸颊，向前张开，柔和的绿色光芒从那只手的掌心猛然暴涨，如一丛遮蔽大地的树冠，兜住因卷入过多杂质已经脏污的气旋。
　　少岁手腕上的树枝飘出淡淡的微光，渗入少岁的身体。
　　少岁的意识清醒了些，身子却软了，靠在身后的怀抱里，一直紧绷的双腿抽筋似的不住颤抖，全靠古业圈着她的腰才没有倒下去。
　　“你回来了？”少岁简直想骂他，把自己教坏了，可是开口却是轻飘飘的，一点力道也没有。
　　古业一手搂住几乎滑落下去的少岁的腰，坚定地向前走了一步。
　　暴动的灵气被无形之墙推动，随之后退一步，彻底退回火火的结界里。
　　“我回来了，”古业的声音一如既往，能带给少岁一切都不会失控的信心，他又往前走了一步，绿色的光如同牢笼，将滚动的灵气缓缓压缩，“休息吧。”
　　少岁觉得还好，现在只是眼前发黑，没有晕车那种滚筒洗衣机的眩晕感，她闭着眼睛，平复心跳和呼吸：“我没事……火火……有人偷袭我，火火……”
　　暴动的灵气彻底被压缩成一只小小的绿色方块，透明的绿色外壳包裹着里面浓度极高的灵气，像一颗随时会爆开的绿宝石。
　　古业把那颗绿宝石收了起来，看了看脸色煞白、浑身是汗的少岁，将少岁转过来，让她趴在自己怀里，手伸进少岁宽大的T恤里。
　　少岁猛的抖了一下：“疼！”
　　古业指尖是滑腻的鲜血，掌心覆上少岁后背凸起的蝴蝶骨，轻声道：“骨头摸着还好，我给你止血。”
　　清凉的气息堵住了伤口，痛感还在，但是少岁能够感觉到与古业指尖交接的肌肤变得完整起来，催促：“快点，火火……”
　　古业的手从少岁衣服里拿了出来，抱起少岁去找火火。
　　火火却自己猛地窜了出来，看到古业的时候脸色更白了，欲哭无泪：“古古古古老师！”
　　古业面色平和，看火火也是灰头土脸，问：“怎么了？”
　　他的声音一直淡淡的，轻轻的，不急不躁，很能抚平人焦躁的情绪。
　　火火开始告状：“这是个陷阱，有人偷袭我，三打一！这地方都是树，我也不能放火烧山啊，被打得可惨了。我刚刚看到这边的灵力暴动了，可是过不来，然后他们莫名其妙又突然全都跑掉了，现在看来可能是因为古老师到了。”
　　在这样的地方，火火确实失尽地利。火火纯以仙身武力搏斗，且还要维持着屏蔽人类感知的结界，搞得头发散乱，胳膊腿上全是灰，也很是狼狈。
　　古业：“你辛苦了，这件事不同寻常，会有人来调查的。“
　　火火有点愧疚地看着少岁：”小麻雀怎么了？“
　　古业看向怀里因为听到火火的声音而睡去的少岁：“她挡住了暴动的灵气，翅膀撕裂，妖力和血液流失过多，现在应该很不舒服。”
　　火火伸出双臂：“那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古业：“你自己也辛苦了，而且待会意外事故处理部应该会有人来，你在这等着调查吧。我先带她回去休息。”
　　火火收回手：“好吧。我们是变成麻雀飞过来的，古老师你要注意隐藏行踪啊。”
　　古业点点头，变成一只雪白的鸽子，驮着一只小麻雀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