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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日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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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日出直得很
罗茴回到屋子,没有第一时间瘫倒在床上,而是跑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前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模样。
她长得白皙干净,脸上向来挂着让人感觉温暖的笑颜,脖子修长,像一只美丽的白天鹅,即便没有高贵的家世,依然可以戴上金冠。
罗茴的手拂上镜面,像是在透过它触碰现实中不可能在感觉到温度的人:“你说,我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指尖触感微凉,似乎在告诉她,斯人已逝,没人能给她答案。
“嗡嗡。”
OCEAN:看日出吗?
罗茴觉得封潮有病,现在连零点都没过就要去等日出,五个小时在那被寂寞包围吗?
封潮双臂撑着身后,毛衣被拉起来了点,露出灰色家居裤的松紧腰线,双腿即便是盘着都占了大半的位置,依稀能透过布料看到紧实的腿部肌肉。
“来了?”
罗茴抿着唇,拖鞋,进入那间夜晚中像一座灯塔的玻璃阳光房,嘴里嘀咕,她肯定也病得不轻,居然还真来赴约了。
罗茴一坐下,一条被暖气烘烤到恰好温度的毯子就被丢了过来,这次的毯子很长,只有一条却绰绰有余,罗茴双腿也盘着,两人膝盖中间还隔着一层毯子。
“盖着,别着凉了。”
封潮说完双手往胸前一放,背顺势靠着玻璃墙,合上眼睛,大有在这睡一觉的架势。
他分明闭着眼睛,却让罗茴感觉背脊像被人拿针板顶着,一点都不敢放松,僵住了半晌,她看着一点点爬上玻璃的暖气,白蒙蒙一片,从下往上把玻璃爬满。
罗茴问:“你不是有事要出门吗?怎么又不出去了。”
封潮说:“山里晚上有雾,开车不安全,改了行程。”
罗茴哦了声,点点头,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看了一会儿空气,罗茴又问:“你好像特别喜欢看日出。”
封潮眼睛没有睁开,双腿微微摆动调整了一下位置,语气轻佻:“就和你看了两次就是喜欢了?你直接说我喜欢你得了呗。”
罗茴即刻否认:“我没有这个意思。”
封潮眼睛眯开一条缝,看着她正襟危坐的背影,嗤笑了声,道:“巧了,我也没有这个意思。”
空气中蔓延着诡异的寂静,罗茴手指都揪在一起,鼻尖的空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让人窒息。
封潮极轻地啧了声,从身后袭来,绕到罗茴对面,一条腿曲着,抬眸问她:“离看日出还早,想睡觉还是想玩点什么?”
两个人一起睡觉,这动作会不会太歧义了点。
罗茴果断说:“玩儿点吧。”
“那就真心话大冒险吧,真诚点,别说假话。”
罗茴鼓了下腮帮,“我为人向来诚实。”
封潮垂头笑了两声,胸腔里传来的笑意很轻却依旧在这间小小的玻璃屋子里传了开来,看罗茴面露不满了才暂时停歇,从身后变出一盘手掌大的五子棋。
“一局定胜负,赢的人提问。”
罗茴眼睛都瞪大了,玩过千万种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就是石头剪刀布都没五子棋离谱,他的秘密是多么不值钱,一盘五子的就能拿下?
“你确定?”罗茴问。
封潮用打开棋盘作为回答。手掌大的盒子打开是四倍大的棋盘,里面有两包黑白妻子,封潮把白色的扔到罗茴手里,把手里的黑棋拿出一颗,下在中心。
罗茴接着那包棋子,看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心里建设了三分钟后打开塑料袋,把白子下到黑子右边的位置。
五子棋在没有任何计策的情景下容易先入为主,但封潮的棋子却每次都能被打断,他看着手里仅有的三枚棋笑了笑,双手做投降状,“认输。”
罗茴唇角勾了勾,立刻就觉得这游戏挺不赖的,“你为什么来这做民宿?”
“家庭原因也有,自身原因也有,你要真说只能选一个的话,那就是这让人感觉自在,和我的设计理念不谋而合。”
第二盘棋开始的很快结束得更快,罗茴已经发现下子的规律,很快就斩了封潮悉心留下的路,脑子里拼命转动想问题。
“交过几任女朋友?”
“没有。”
罗茴柳眉一挑,手里的动作更为起劲,一次次在开始就杀得封潮片甲不留,铩羽而归,问题也抛的越来越放的开。
“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我追不到的类型。”
“初吻什么时候没得?”
“还在。”
“喜欢男生吗?”
“直得很。”
封潮也玩得起,即便罗茴问的都快涉及比隐私还隐私的私人问题了,他依旧没有生气的迹象,唇角始终勾着一抹笑,或是无奈或是觉得捂着肚子笑出眼泪了的罗茴挺好笑的。
“笑够了?”
罗茴打了个笑嗝,发现后立刻捂住嘴,但是笑意还是从眼睛眉毛溜了出来,看她点了点头,封潮捻着一枚黑色棋子在指腹转了两圈,落在棋盘中心。
罗茴轻车熟路挡住他的路,但这次封潮却没有按照之前几次的轨迹中,把棋子下在了接近棋盘的边缘线上,罗茴虽然意外,却也没觉得什么不对,依旧按照自己的路数来下,在即将凑齐四枚棋子的时候,封潮把剩余的棋子摆在棋盘。
“你输了。”
罗茴定睛一看,他什么时候把最外延的棋子斜排成了一条直线,她一直防着封潮要用中间的棋子和别处的找对角,没想到一时疏忽就让对方拿下一局。
愿赌服输,罗茴大大方方看着他,“问吧。”
她还挺好意封潮会想问什么的,男女之间对彼此最好奇的也不过是感情而已,果不其然,封潮眼中闪过一丝什么,薄唇亲启:“说说看你为什么这么讨厌秦慎吧。”
罗茴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想在封潮眼中看出一丝在开玩笑的意味,却发现他虽然眼神松弛,但也没有要换个问题的意思。
封潮抬了抬眼,贴心问了句:“有困难?”
之前可能有,但你这么一说就没有了。罗茴咬了咬腮帮子里都没有肉,问:“重症病人的话一般都是在人死后一起带进棺材里的知道吧?我和你说了,你得保证不往外传。”
“行。”
罗茴松了口气,封潮的人品她放心,正好她也有想要找人要个答案的困扰,似乎在这样的深夜里,被温暖包裹住的毛孔都在张牙舞爪想要释放点什么,她斟酌了一下措辞,缓缓开口。
“我和他之前是很好的朋友,但是他辜负了我的信任,把我想要隐藏的秘密公之于众,害得我另一个朋友有了非常不好的后果,但是我那个朋友却在临走前让我原谅他,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要原谅。”
暖风机嗡嗡的声音在耳边流转,封潮停顿了一下,忽而曲起双膝用手抱住,做了个罗茴相同的姿势,轻笑道:“我问你原因,你反抛给我了一个问题,看出来了,确实是个生意人。”
罗茴:“说吧,多少钱能让封老板屈尊降贵给个主意?”
上周老爷子的赞助费已经打过来了,罗茴这几天都没出门没有能用上的地方就连打开都没打开,那么目前可流动资金最多也就千把来块。
罗茴沉思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病患友情价吧,千元之内随便你提。”
“出息。”封潮蔑然失笑,“真正不想原谅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出现这个问题的,没人看到过晚上那些网络名言,当你向上抛硬币的时候,不需要看是花面还是数字,答案已经出现在了你的心中。”
罗茴细细品味这一行话。
答案,在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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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瑶把烘干完的床单从洗衣机里拿出来,放进脸盆拿到一变的木台上折叠,晚风悠悠,山里难得在冬天不让夜晚变得那么寒冷,星星夹杂在密布的乌云中,阿瑶打开了一首舒缓的民谣,吹着口哨折被子。
“哐当——”
阿瑶的口哨音一听,嘟着嘴望向声源,一个被挤压的不成型的易拉罐孤零零掉在木板上,一个黑色的人影在地板上摇摇晃晃,像个不倒翁。
阿瑶默默抽起边上的扫帚,死死攥紧,轻手轻脚朝人影靠过去,慢慢举起扫帚,“哪里来的小贼敢到我们别墅偷酒喝!”
“啊——”黑影被击中脑袋,手里喝了一半的酒撒在裤子上,来不及去擦,捂着脑袋倒在地上,整个人蜷缩地像一条煮熟的虾。
阿瑶觉得这闷哼有点熟悉,睁开眼睛一瞧,地上的人可不就是早上刚这么打过的新客人秦慎吗?她立即把扫帚往身后一扔,双手无措地蹲下身子,“你喝酒就喝酒,乱扔什么易拉罐!公共区域的卫生不用你做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吗?”
“你……我都被你打成这样了,你不安慰我就算了,居然还骂我?我要投诉!我这就,我这就打电话!”
阿瑶脑子警铃一响,立刻不管不顾摁住他的手,“我不骂你了,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民宿从来没收到过客人的投诉单呢,要是被老板知道了是投诉我的,我十条小命都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