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饮》此南非北

56、祁俱发难

　　看到上山来的神官们，秦若不得已前去应酬，并且安排人去处理山壁上的蝎子卵，裴银也是一夜没合眼，但并未去休息，而是默默站在沐枫的身边，让出神的她不要在别人眼里显得太过突兀。

　　“回去休息一下吧，你灵力消耗过多，已经到极限了。”秦若稳稳站在沐枫身后，双手扶着她的双臂，轻声道。

　　沐枫回头一看，裴银和秦若都一脸担忧，她勉强扯了一下嘴角，但实在是连安慰的笑都笑不出来，眼看来到泰山顶的神官越来越多，她现在这样的状态，还是躲一下最好。

　　“殿下！”一个小神官拿着那本密卷慌慌张张走过来，露出阵法的那一页，说：“这，这我们看不懂啊！这可怎么办？”

　　此等级别的密术阵法，让他们这些负责清晨打扫，并且刚被点将不久的小神官来做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我随你们去。”裴银随即又转头看向沐枫他们，说：“你们先去休息，我陪他们再走一趟。”

　　秦若将沐枫带回准备好的卧房，等她躺下了正准备离开，却一下子被抓住衣袖，秦若一愣，坐到了床边，说：“怎么了？”

　　沐枫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拉着秦若衣袖的手也轻轻颤抖，这便是灵力消耗太多的后遗症，她一开口，闭着的眼角竟渗出一滴泪来，委屈巴巴地说：“你能不能不走，我，有点怕，不想一个人待着。”

　　秦若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说：“我不走，别怕，快睡吧。”

　　沐枫已经累到了极限，并未注意到秦若那心疼之下暗藏着的情绪。

　　沐枫就算睡着了也并不安稳，梦里光怪陆离，如走马观花般，灵力波动极其不稳定，好似沉入水中一样，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窒息感。

　　突然吱呀一声，门开了，沐枫才一下子从梦里逃了出来，猛地起身，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裴银连忙跑过来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说：“是我吓着你了吗？”

　　沐枫摇摇头，说：“我得谢谢你，不然我就快在梦里窒息了。”

　　沐枫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腰酸背痛，但灵力却恢复了不少，她看看窗外发现已经天亮了，沐枫苦笑一声说：“我是不是又睡了一天？”

　　裴银笑着说：“能多睡会儿就多睡会儿呗，如今局势动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睡觉的时间了。”

　　沐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脑子也渐渐清明了起来，裴银从袖子里拿出一封文书递给了她，说：“这是你师父让我交给你的那叛徒的认罪书，他让我跟你说，神农氏的族人已经分散出去，随时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

　　沐枫很快便把认罪书看完了，裴银又拿出一个小葫芦，说：“昨夜我陪你师父去见神农族人的时候，有人把这个交给我，说是朗源让交给你的。”

　　沐枫接过那小葫芦，轻轻摩挲了一下，里面已然空了，突然她脸色一变，又拿起那认罪书看了一遍，一把将被子掀开，匆忙往身上套外衣。

　　“发生什么事儿了？”裴银一边帮她穿衣服，一边问。

　　沐枫套好外衣就拉着裴银往外跑，说：“先跟我走，回来再解释，秦若在哪儿？”

　　“应该在祭祀台附近。”裴银一把拉住沐枫，三下五除二画了一个传送法阵，说：“快进来，用跑的太慢了。”

　　两人赶到之时，秦若正被一群兽神团团围住，祁俱就站在他对面，好似在谈笑风生，可沐枫却冒了一身冷汗，她也不顾及场合，向着秦若冲了过去。

　　“哪里来的下等神官？知道冲撞神君是什么罪名吗？”两个兽神一把拦住她，并且将她架了起来。

　　“住手！”秦若神色冰冷，说：“放她下来！”

　　那几个兽神面面相觑，直到祁俱点了点头才把沐枫放下来，秦若往前走一步想穿过兽神到沐枫这边来，却被祁俱一把抓住手臂，秦若看向祁俱，神色莫辨。

　　他穿过那群兽神看向沐枫，却没走过去，说：“我这边还有事儿，不能陪你去文架阁了，你拿着这个自己去看书吧！”

　　随即秦若从袖口拿出一枚小巧的青玉印扔了过来，沐枫刚想接，却被一个兽神截胡。

　　“放肆！”秦若一声急喝，就连四周的温度都冷了几分，那兽神却不管不顾，将那枚小印检查了一通才一脸嫌弃地扔给沐枫。

　　秦若一脸冷笑，看着祁俱，说：“你教出来的好东西啊！”

　　“谢谢夸奖！”祁俱也不甘示弱地回瞪。

　　等到他们走远，沐枫也拉着裴银匆匆离开，裴银有些担忧地说：“北山国那些东西如此不把海神殿下放在眼里，看来是真的准备撕破脸了，到底怎么回事？”

　　“还是来晚了一步，又或者说，即使来早了也没用了，我原本以为那叛徒与祁俱勾结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这件事，和相柳想要冲破泰山的结界放出浮游不是同一拨人所为，只不过他们都盯上了神农这块儿肥肉，但现在看来估计祁俱与相柳暗中勾结。”沐枫细细摩挲着那块青玉印，试图找出些什么？

　　裴银有些疑惑，说：“什么？”

　　沐枫皱着眉说：“中山国的巨蝎里有葛大娘的魂魄，原本我以为是结界出了问题才会导致魂魄外逃，但是我与姑姑赶到的时候结界并没有任何问题，可当时时间紧急，我并未细想，刚才看到那小葫芦我才想到，既然结界没问题，那唯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葛大娘的魂魄是被人故意放出来的，目的可能就是为炼制巨蝎做试验，那唯一一个能放出神农部落魂魄又不被祁俱发现的人就只有祁俱自己。”

　　“所以我在来的路上想，祁俱与他们合作能有什么好处？可我一到这里，想到泰山满墙的蝎子卵，我就明白了，他们不只是想一箭双雕，更是想一箭三雕，秦若这么多年名望和声誉一直比祁俱强，太多神说祁俱德不配位，秦若才应该是神君了。”

　　“我想正因为如此，祁俱早就看不惯他了，借此机会，一旦浮游出逃，秦若作为镇守浮游的东山君，绝对难逃罪责，而只要把秦若拉下马，担上危害天下的罪名，那神界便再无神能与他抗衡，虽然这次我们胜了，但祁俱必不会放过秦若，我本想提醒他要注意，但看来已经晚了。”

　　“青色？”裴银看着那青玉印喃喃自语，

　　沐枫连忙把那青玉印举到裴银面前，说：“你看，有什么发现吗？”

　　裴银拿过那枚小印，细细看了一下那印面，笑着说：“秦若真是聪明得很，你看这图腾，看起来与海神印很像，但秦若不常用青色，又怎么可能用青玉做印呢？那些兽神没怎么见过东山国的图腾，自然也不会起疑，这不是海神印，而是东华帝君之女——魃天女的印。”

　　沐枫恍然大悟，说：“没错！当年浮游造反，魃天女也是镇压其的功臣之一，若是秦若与祁俱周旋不得，浮游出世，那趁他实力尚弱之时，请魃天女来镇压便是最好的选择，他肯定也是看到你在，所以才会这样传信的，恐怕全天下也就只有你连东山国每位主神的图腾都能记清了。”

　　“只是这魃天女现在究竟在何处？”裴银有些犯难，说：“谁不知道魃天女从不在一处多待，更何况神界许多年都没有她的音信，现在想找她确实有些麻烦。”

　　沐枫沉默半晌，拿过那枚小印，又拿出了随身带着的东海夜明珠，将夜明珠的灵力缓缓注入到这小印之中，果然这小印有所反应，应该是魃天女感应到这枚小印的呼唤，所以给出了她现在的位置。

　　“魃天女不与神界联系，但并不代表不与秦若联系，我想秦若把这东西交给我们，或许便是提示我们该如何寻找。”沐枫笑着说。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裴银迅速画了传送法阵，说：“希望秦若放机灵点，撑到我们回来。”

　　泰山祭明日便要开始，各大神官这两日便都陆陆续续到了，以往由于泰山府的接待能力有限，所以各位神官在此处参见神君之后，便会住在山下的客栈中，可由于前段时间中山国出现了暴乱，祁俱昨日并不在泰山府，所以各位神官只能挤在今日来参加。

　　泰山府乌泱泱挤满了神官，泰山府的小神官光维持秩序就要忙个半死，祁俱也在各位神官之中穿梭，忙得晕头转向，这泰山府现在可比那山下菜市场还要喧闹。

　　突然，西边别院一道红光冲天而起！一道汹涌澎湃的灵力向四面八方传去，所有人皆是一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信：

　　西王母陨落了！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西边的别院传来，一群巫神浑身是血地往院子里跑，嘴里大喊道：“杀人了！！！！救命啊！！！！西王母被杀了！！！！”

　　随即一道狠戾的蓝光闪过，那巫神整个人被刺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所有人都被吓到了，院子里一阵骚乱。

　　“啊！！！救命啊！别杀我！别杀我！”

　　“秦若要大开杀戒了！！！！”

　　“是秦若！没错，就是他！就是他杀了西王母！”

　　“就是秦若杀了西王母！”

　　轰的一声，泰山顶的祭祀台轰然倒塌，刹那间，乌云密布，海水翻滚，浮游从泰山顶爬了出来，滔天的洪水更是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所有的神官现在只能疲于逃命，所见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秦若杀了西王母！放走浮游！罪不容诛！”

　　“罪不容诛！”

　　“罪不容诛！”

　　这句话在四面八方响起，此时没有人会管这句话先从谁嘴里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管这句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所有人都只知道：

　　秦若！罪不容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