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高考（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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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装潢挺好看的，哈哈。”老于大概也是没话说了，走到谌照书桌旁边——还好桌子是正常实木的。
谌照胆战心惊地两手端放在身前，探头看老于看自己的作业。
“这个几何题，辅助线应该不是这么画的。”
“你这语文阅读字写得也太少了吧，多写点，多看看答题模板。”
“英语作文sincerely都拼错了，这分要是扣了不值得。”
“物理多选题怎么只选一个答案？”
“化学方程式配平明显不对啊，你自己数数离子对不对。”
谌照在一旁小鸡啄米地点头，谦逊卑微。
——虽然不是很理解生物老师怎么除了生物以外全部点评了一遍。
老于意犹未尽般的，把谌照的卷子翻来覆去地看，谌照被看得羞耻心大起，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再答得完美一些、卷面再漂亮一些。
“挺好的，相较于之前进步太多了。”老于终于做出总结，把谌照的生物试卷摆在了厚厚一叠练习纸的最上面，“来，你错的题我给你讲讲。”
谌照不动声色地抽出生物书攥在手里，把笔递到老于面前，又往老于身边挪了几步。
【我真该死啊，我有罪。】
他痛心疾首地对系统说。
【你有病。】
【我感觉我在浪费他的时间，还欠他人情，我还不起。】
【你职场呆多了吧？蠢货。】
谌照吐吐舌头，又很快恢复正常，毕恭毕敬地守在自己卷子旁边，像任何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学生一样。
老于意犹未尽地讲得差不多了，一看时间，已经到了深夜。谌照把老于送到小区门口，看老于骑上共享单车了，才慢悠悠往回走。
小区里还有小孩在练琴，磕磕绊绊的琴声伴着稀里哗啦的哭声，一看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谌照猜想不出一会小区业主群里就得开骂，不过他没有加过业主群。
他突然想到，自己所在网站的音乐区已经没落得不行，无数的整活和鬼畜涌入，正经有才能的弹琴的唱歌的却热度一降再降。
虽然他为了热度后来也不要脸了，但并不喜欢现在的哗众取宠。
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
他摸出陈嘉跃的手机，找到视频软件打开。开屏首页推荐就是“小哥哥进来玩”“游戏大神实录”“软妹音哄睡”，谌照满脸黑线，被雷得不行，对陈嘉跃成绩为什么差的认识更深一层。
他找到分区，一瞬间有些紧张。他从高中开始混音乐区当小博主，一直到成为职业红人，一路见证音乐区的兴起和没落，心中感慨万分。
如果这个世界……
谌照还没悲春伤秋完，已经被各种矫揉造作的口水歌和或是电音或是“古风”的改编糊了一脸。
啊，想死。
【你说我让陈嘉跃学学音乐，我给他文化课分拉上来，我再替他多练练乐器，他大学是不是也能走条好路？】
【你知道吗？陈嘉跃大学最想学的是电竞专业。】
【敲键盘和敲键盘也没差多少嘛……不是，他搁这开玩笑呢？？这不逗呢吗？？？】
【而且你考完了又不是他考完了，你走后他还得自己高考，你们两个是独立的个体。】
谌照叹气。
【也是，我根本帮不到他，我只能自己帮自己。】
【想开就好，傻逼。】
【？又骂我？】
【不好意思，说实话，你比陈嘉跃不傻逼一点。】
谌照真情实感地谢谢系统。
周日晚上返校，依旧是老于的晚自习。谌照一见到他，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昨晚的老于。
好像有些不一样，又好像老于其实就是这样。
“哎，跃哥。”张超昂又贱兮兮地凑到谌照面前，两手一摊，“呜呜，作业，抄抄。”
“瞧你这没骨气的样。”谌照嫌弃道，“拿去。”
“谢谢跃爹。”张超昂不住地给谌照磕头，眼里饱含泪水，“我能拿到全校第二百三十五的作业，我何德何能啊——”
说着就要往桌子上撞，演得像模像样。
谌照却已经不在意张超昂的脑干缺失的行为，他满脑子都是那句“二百三十五”。
全校四百多个学生，陈嘉跃从来没进过四百名内，即使一模的时候他帮陈嘉跃进了，但四舍五入依旧是四百名。
而这次的二百三十五，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意外之喜。
“你说的是我的二模吗？”他急切地向张超昂确认道，“不是，你怎么知道我排第几？”
“啊，是啊，不然你觉得我在说什么？”张超昂一边争分夺秒地抄作业一边说，“我刚才去政教处领上周被收的那个mp3，顺便看了一下大榜。”
谌照的脑袋嗡嗡的，已经不知道要做什么了，神经质地在课桌里翻着自己的二模试卷，又不想把兴奋表现得太明显，翻了两下故作无事般，拿起一本语文书立在自己面前。
然后躲在书后面偷乐。
“我知道排名这事你先别说出去啊，这是小道消息。”张超昂小声对谌照叮嘱道，神情严肃，“不然我明天估计又进政教处了。”
话音未落，后排和谌照玩得好的男生隔着两组人喊道：“跃哥，牛逼啊！”
谌照猛地侧头。
男生的同桌也用不同常人的高分贝音量大喊：“跃哥，苟富贵勿相忘啊！”
谌照满头问号。
“我刚才也告诉他们了。”张超昂一脸忏悔样，“没别的意思，就是替你开心，开心是藏不住的嘛。”
谌照抬头一看，老于坐在讲台上八风不动，依旧是慈祥地微笑着，两人刚好对视。
谌照不再装矜持，咧嘴笑得快没有人样了。
我真的很牛逼，他想。
其实结果无所谓，考得上考不上，是死是活，在这一刻好像都变得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享受到这个过程，享受到身边人的鼓舞和赞赏，享受到来自各方的情谊。
谌照面含笑意，低下头，把被陈嘉跃上课开小差画得五颜六色的语文书放平，这一页上展示的是《蜀道难》。
谌照顺势把这首诗在心里背了一遍，顺顺利利从头到尾一字不差。
他合上书，给自己鼓了两下掌。
不难。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高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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