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是大叔》麦小新

51、戏剧节第二夜

　　大叔将裙子和白色的东西递给我后，什么也没说就坐回到镜子前开始化妆。只见他将放在镜子前面的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细长条的玻璃瓶子，然后打开瓶盖在手背上挤了一些。他又拿出美妆蛋在手背上沾了沾，在脸上以点状按压开来，特别是眼部和嘴唇周围的部位，用手小心翼翼的拍着。
　　随后，大叔又拿出一只小一点的刷子沾了些许遮瑕后，在有痘印和黑眼圈的地方以点状开始按压。然后用指尖轻轻拍打，使其与周围的肤色自然的混合。接着他又拿出一只大号刷子，蘸取适量散粉后轻轻地刷在脸上。我没想到大叔的化妆过程是那么流畅，每个步骤都十分娴熟。
　　“小麦！”大叔见我一直盯着他，转过头来大声喊道。
　　“嗯？”
　　大叔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指了指我手里的东西。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事情要做，于是低头看，结果发现大叔塞给我的正是他演出时一开场就要穿的那件洛丽塔洋装。我心中不禁一惊，心想这不就是之前我在商场里无意间撞见他与别人神秘交易时，瞥见的那条裙子吗？陌生男女在咖啡店神秘的交易，还有过地铁安检时他那生怕被人看到袋子里东西的紧张模样，着实很难不令人起疑。毕竟那时我还坚信大叔是个百分百的变态，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确实有些幼稚可笑。
　　再看看另一只手里拿着的白色小玩意儿，是一台小型手持式熨烫机。我看着手里的东西，瞬间明白了大叔要我做什么。我赶忙起身将背包放下，找了一个木质衣架撑起裙子，随即启动熨烫机将布料上的褶皱一个个抚平。
　　尽管手里还有事情要忙，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偷看大叔，可没曾想他这会儿已经画好妆了。其男性冷峻的一面被巧妙的隐藏起来，精致的妆容让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自然。再加上性感妩媚的唇色，轻轻一抿嘴唇让整个妆容更加生动有神。
　　大叔的化妆过程十分专业，令人不得不怀疑他有特意进修过。从化妆的过程可以看得出来，眼妆的画法和唇色的选择都经过精心的设计。他的妆容是那么精致动人，妩媚不失优雅的性感酒吧女老板形象跃然眼前。
　　果然一心不能二用，一没留神指尖被热气熏了一下。我本想忍着疼痛，先将手里的工作完成，但实在是太疼了，我还是没控制住“诶呀”一声叫了出来。随后我快速放下熨烫机大步冲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用冷水冲洗。舒缓了些疼痛感后，我就又回到了休息室继续熨烫衣服。
　　几个女孩见我回来了，都围过来问我刚才没事吧。我看了眼大叔，然后朝她们笑了笑，回答说我没事。大叔还在专心致志的调整妆容，哪怕我的手被烫伤了，他也没有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算了，谁让我是小助理呢！”
　　我叹了口气后，走回衣架前拿起熨烫机继续操作起来。好在这玩意儿我在家的时候也经常用，洛丽塔洋装很快就熨烫好了。
　　“小麦，还有两条裙子。你也搞一下。”大叔见我这会儿忙活完了，又给我分配了新的任务。
　　“好。”
　　虽然不得闲，但我心里却感到些许释然，毕竟大叔跟我说话了。其实我之前有想过我们之间的沉默，到底会由谁来率先打破。不过我想就算我想跟他搭话，他若是不理我，我们之间的“冷战”也很难结束吧。不过他说话了就好，哪怕只与工作有关。
　　接着，我根据二刷话剧的记忆，在大叔的行李箱里找到了他刚才说的那两条裙子。一条应该是女老板在酒吧工作时穿着的，另一条则被她穿着去警察局录口供。裙子拿在手里感觉软软的，质地甚是细腻。
　　戏服都熨烫好了之后，我将它们一件件挂在衣架上，开始欣赏起来。衣服的款式材质自不必说，尺码也非常合身。我感叹着回头瞥了一眼大叔，只见他还在调整妆容。我这才注意到他不像其他演员那样由专业化妆师协助上妆，而是亲自上阵。虽说电影里男扮女装的角色我也看过一些，但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一个男人化女装还是头一次。我思忖着不由自主的走到他身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我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盯着他，似乎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任何不快，似乎这间休息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头发。”
　　“哦。马上！”
　　接到吩咐后，我赶忙打开行李箱将剧里大叔戴的长发拿了出来。大叔接过长发后，在手里摆弄了一下。只见他先是将网状头套套住自己的短发，随即将一头长发戴在头上。至此，酒吧女老板的妆容就弄好了。
　　“寒老师，您这张脸真的就是为这个角色而生的啊！真是太美了！”坐在一旁正在上妆的在剧中饰演受害人女友一角的女演员看着大叔感慨道。
　　“那是，我们就喜欢剧团里多来几个像寒老师这样的演员。这样我们化妆组可就轻松了！”
　　“可不是嘛！”另一个正在给剧中饰演受害人一角的男演员上妆的化妆师附和道。
　　“要都会自己化妆，那你们干什么去啊！喝西北风去吗？”坐在一旁等待上妆的演员模样的人挑着眉毛说道。
　　“你说什么呢？喝什么西北风啊！我们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呢！你以为服化道很轻松吗？”
　　“再说了，你以为是大寒想自己化吗？还不是你们水平有限，大寒他不满意才自己亲自上阵的嘛！他对自己要求可高着呢！”
　　就这样，几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执起来。我心想原来无论从事什么职业，同事之间难免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矛盾。
　　“都少说两句，赶快准备。”坐在一旁没有缄默的大叔打断了他们的争执。“老张，你也别说了。你要知道你这张脸可是要交到人家手里的，要是给你化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到时候怎么办？”
　　“别介啊！那大寒你给我化吧，听你这么一说，还指不定给我整成什么鬼样子呢！我可信不过这帮小姑娘！”
　　“找我化妆可是要收费的！”
　　“收什么费啊你！咱们老同事一场，谈钱不就是生分了嘛！”
　　“行，不谈钱也行。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我只会化女妆。化完是男是女我可不保证，哈哈！”
　　“别啊！大寒！”
　　“张哥，来来来，我这就给您化，保证您满意…”
　　说话间负责化妆的女孩已经走到那个被大叔称呼为老张的人身边，一直手托着他的下巴，一只手拿着沾满腮红对刷子就要往他脸上扑。老张害怕得腿直哆嗦，央求着女孩别下狠手。至此，原本化妆间就要剑拔弩张的气氛，被大叔轻松诙谐的几句话给巧妙的化解了。
　　待时针越过晚上八点，一出悬疑推理剧在户外剧场舞台上准时上演。台上精彩不断，台下座无虚席。
　　演出期间，有一个我没见过的男人来找过大叔。但那人见大叔忙于演出，也没有过多停留，只耳语了几句就离开了。那男人的年纪看起来和大叔相仿，但装扮上却和大叔走得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路线。要说这具体的风格，我也说不太上来。只见那人头发卷曲蓬松，下巴上留着满满的胡茬，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多属于朋克最喜欢的黑色。
　　整个演出还算顺利，我没有出任何差错。考虑到这出戏他不仅需要更换三次戏服，在妆容上也需要做相应的调整。因此在演出开始前我就故意没有喝水，以防止再次出现因急着上厕所耽误大叔更换戏服的失误了。
　　随着话剧尾声演员们一个个走上舞台向观众致谢，这出悬疑推理剧也落下了帷幕。我看着站在舞台上的大叔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灿烂，心中不禁感慨他真的是为舞台而生。
　　演出结束后，剧团成员们互道晚安后就各自离开了，大叔则是卸好了妆才往回走。作为助理的我也就乖乖拉着箱子跟在老板身后，安静的走着。一路上我们就这么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尽管我和大叔之间闹得不太愉快，但归根到底都是因为我工作上出现了失误。他对我这般责骂，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我突然回想起出发前我在网上查找“助理应该做什么”时看到的一句话，那就是除了基本的物品准备外，还需要忍受演员的坏脾气。看来上传这篇文章的作者，肯定也在工作中遇到过这样的问题，瞬间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等回到酒店，大叔仍是一言不发的在前面走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吩咐。比如对台词什么的，就还是静静的跟在他身后。我想他既然没有说出让我离开的话，也许一会儿还真就需要我做些什么，所以我也一路跟着他回到他的套房。
　　进了房间后，我将行李箱拉到墙角放好，静静的等着大叔下一步的吩咐。大叔回头看了看我没有说话，而是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两件正装扔在床上。我不懂他要干什么，心想这么晚了怎么还拿出衣服来了。
　　“哦，对了。那几条裙子你拿去干洗一下。”
　　“好的…”我说着打开墙角的箱子，将晚上演出的戏服拿了出来。“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一想到自己的职责，以防万一我还是问了一句。
　　大叔看了我一眼，用极其低沉的语气说道：“没什么事了，回去休息吧。”
　　“不需要对台词了吗？”我怯懦的小声问道。
　　“不用。你回去休息吧。”大叔说罢拉开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
　　“哦，好…那我走了…”
　　我向外慢慢的移动着步伐，侧头看向卫生间。我以为他去洗澡了，没想到却看到他俯着身子在洗手池冲洗头发。
　　“嗯？难道他一会儿要出去？洗头发是因为长时间戴假发导致头发被压，要洗一下恢复发型？”
　　我拿着裙子思忖着走出房间，心想大叔一会儿不会真的要出去吧，所以才会又整理头发又找衣服的，挑的还都是正装。
　　我真想在走廊找个角落，等他出来跟着去看个究竟。不过如果他去的地方离酒店有些距离，那我仅靠两只脚走路可是跟不上的。再加上度假区也没什么遮蔽，手上还拿着好几条裙子，如果被他发现肯定又会大发脾气吧！一想到接下来还得跟大叔朝夕相处三天，我就泄了气，实在不想再惹怒他了！于是我果断放弃，拿着裙子向酒店洗衣服务中心走去。
　　将戏服送洗后，我无奈的回到房间噗通一下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我明明记得一开始还挺顺利的，怎么到了下午就变成那样了呢？一想到当时被他当着众人劈头盖脸的责骂，现在想起来仍觉得心里委屈。
　　“哼！管他呢！我连上个厕所都不行吗？”我冷哼了一声，生气的噘起嘴。
　　不过又转念一想，他这么晚了还如此精心打扮到底是要去见谁？难道和他约会的人就是那个疑似他前女友的萱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