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的随性日常》岑岑仔

8、悠悠的抉择

　　绿荫环绕，橘红色的柔辉层层包裹着这间古朴的客栈，优雅别致，五彩石清爽铺路，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碧波环绕，空气中弥漫着花草淡淡的香意，本温顺的微风骤然调皮地挑逗着女童细软的发丝。

　　女童倚在推开着的精致镂空的雕窗上，穿着精致皮靴的小腿在窗前晃荡，黑曜般的小鹿眼上倒映着夕阳西下的壮丽美景，手持玉瓶，饮着玉瓶中的琼浆玉露，小啾啾一晃一晃，分外惬意。湖上泛着波光，如同演奏家在上面按着琴键般，跳跃，轻灵，偶尔有轻灵的鱼儿跃出，仿若喝彩。

　　不由让人感叹，在这粗狂盛行的塞纳洲，这间客栈的矗立可见主人废了多大的心思，费多大的心思，自就得费多大的劳力，费多大的劳力就得费多大的钱利。

　　沉浸在这奇幻迤逦之久，仿若融为一体。

　　景是美景，看惯了山间奇峰，奇景，这人工造就的美景，终归少了点野趣，也就这天空的奇观意境，不受这地域辖制，够高够远够壮阔，纵使多大财力物力人力，也难以制衡。

　　悠悠摸了摸钱袋，眯了眯眼，嘿，快没钱了，又得搞钱了。

　　悠悠在储物戒挑了挑，挑了间有点碎绿的，绣着精致茉莉花和云鸟窄袖上衣，再挑一件绣着柳枝图案的吐蕃裤，选条青竹绣饰的发带绑在小啾啾上，脚穿绿靴。

　　于镜中整理姿仪，微微顿了顿，细瞅花孔雀似的自己，轻笑。

　　味蕾弥漫的甜意吹拂起思绪，忆起在凉亭躺躺椅摇晃时，亦是这般惬意，耳畔轻轻拂过哼哼唧唧的靡靡之音，晃了晃小啾啾，收起躺椅，提步远去，莫扰了这等野趣，既无扰人之意，亦无观人之趣，勿节外生枝，徒增波澜。

　　拂开门扉，只见一男童矗立于外，身穿青衣，外罩轻纱，云鸟青簪挽起流水瀑布似的秀发，罩着狐狸面具下的神色无人探知。

　　悠悠沉了沉神色，隐隐不悦。

　　许怀洲抿着唇，一言不发。

　　良久，樱花色泽的唇瓣终归吐露出些言语“为何对我避而不见。”欲抬起的手被另一只手摁住，那是只微微粗粝的小胖手。

　　“何须故作姿态，终归是东效施颦，照猫画虎罢了。”

　　丝丝寒气弥漫四周，透着股阴翳，透着股凉意。

　　悠悠转身回屋，躺在躺椅摇晃，轻笑“青衣人人皆可着，若不喜，何必强求。”

　　狐狸面具下的笑越扩越大，透着一丝诡异，扯了扯青衣，褪下，只剩里衣。

　　他漫步于屋内，脚边挂玲叮叮当当，本该是轻巧清脆的物件，却奏起远古钟声似的厚重，拾起精致楠木花榻前的墨宝，徐徐将墨水染在青衣上，墨水在青衣上奔腾着，迫切与其融为一体，水中条条丝意肆意蔓延。

　　他卷翘纤长的睫毛微微遮掩了内里的碧色，神色不辨。

　　她从储物戒取出一瓶水仙云海露，边饮边惬意的眯起双眼。

　　他拾着锦帕擦拭着一泛着黑色光泽的竖笛。

　　夕阳逐渐下沉，夜幕缓缓升起，圆月悬于幕布，树影千姿百态，花影，草影，房影，人影，皆在月光沐浴之下。

　　“何以见得？”怀洲道。

　　“青袍啊青袍，端的是公子之雅意，风趣，气质不像，便有格格不入的割裂感，那轻纱，那材质，应是出自雪磷洲，那老滑头，跟我爹说好是私人订制，竟然干出这等欺瞒人的勾当，亏我那钱多人傻的爹，这般事都不知晓。”悠悠随口道。

　　“原是这材质纰漏，这帮人办事越发不妥当了。”怀洲道。

　　“怎的，不打算继续称我心意，合我口味，让我信之，之后，再杀之，怎的这般沉不住气。”悠悠戏谑道。

　　“你不愿意虚与委蛇，何须自降身份，世人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何况你心已有疑，子不会信之，何须再费心神，只是可惜，终归废了兵卒。”怀洲道。

　　“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复小人心。”悠悠肆意笑道。

　　“小人？同声自相应，同心自相知。”怀洲轻笑道。

　　悠悠摸了摸鼻子。讪讪，讽刺人讽刺到自身头上了。

　　“巫峡之水能覆舟，若比人心是安流。人心好恶苦不常，好生毛羽恶生疮。”悠悠晃了晃脑袋，一边念之，一边饮之。徐徐起身，理衣，如鸿雁般身姿轻盈于窗扉离去，须臾之间，不见踪影。余下一人静坐于此。

　　门扉外血液蔓延，铁锈般浓烈的气味扩散，在空气中流淌，砰，砰，砰，重物倒地声此起彼伏，血液从重物奔涌而出，在地面蔓延，蜿蜒，汇聚，滴答，滴答，滴答，恍若争先恐后迈入无尽深渊。

　　黑暗中端坐着一名男童，仿若矗立在黑暗的边缘，宁静，无声无息。

　　一片片透明的灰云，缓缓流动，仿若笼起一股股青烟，仿若迷雾笼罩着大地，迷雾开豁的地方，又隐隐透出些轮廓，一女童倚在一梧桐树上，手上把玩着葫芦埙，一种古老而神秘的乐器，良久，她缓缓闭上眼睛，将其置于唇边，幽深旷古的埙声流淌于夜色。

　　“埙声轻轻传心声，悠扬动听入心扉，埙唱悠扬如流水。”

　　一群群黑衣人闻声疾风穿行，冷冽尖锐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埙声落入尾声，他们半跪在树下，眼神无不透露出恭敬。

　　“海图，人数伤亡多少。”悠悠道。

　　“回禀小主子，己方5人阵亡，4人受伤，敌方伤亡情况应是不相上下。”

　　“还是平局，难怪如此热衷置我于死地，家世背景相当，实力相当。底下人能力也相当，若能将对方猎杀之，到也徒增一丝趣味，哪怕没有洲之争，恐怕也能激起他几分猎杀的兴趣。”悠悠言。

　　“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间。山水游玩之乐，终归是镜花水月。生于权贵之家，死于帝王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势也。”

　　“带路吧，既然来了乌托萨尔，怎能不去瞧瞧这富贵窝呢，难得来一趟，之后再去其他洲会会哪两个被天师预言的倒霉蛋。”

　　悠悠瞧着一直半跪不动的身影，挑了挑眉“走哇，还跪着干哈。”

　　海图望向还是稚童的悠悠，踌躇片刻，还是言道“小主子倘若不去，也是可以的，主子和主母言凡事随小主子心意。”

　　小鹿般的眼神恍若想到什么，宛若漩涡，淡淡道“走吧。”

　　不去，那灭亡的就不只是今晚的5人，7人了。会是烟云洲？还是雪麟洲？还是两者一起呢？

　　上辈子悠悠自认为算不得什么好人。这辈子原本也不想当所谓的他人眼中匡扶社稷的大人物。

　　仿若忆起什么，那雅致的竹楼，奇峰异景，水波碧嫣，古街古巷，仿若画卷徐徐铺展。

　　叫卖的货郎跟哄孩子似的取件小玩意给那面无表情的女童，丝毫不在意她的淡漠；

　　仙衣坊胖嘟嘟的老板娘热衷于抓她量尺寸，做新衣，跟对家争长短，总有上赶着做新衣的，悠悠成了各家争抢的活招牌，悠悠今天穿这家，明天穿那家，小小年纪，做的那叫一碗水端平，唯独老娘做的晾着不穿，扬言怕污了众人的眼，老爹让她左右手各持一碗水，单脚立于木桩，头顶一碗，真正意义上做到碗碗水端平。

　　船家老爷爷带她游船，追溯起许多往事，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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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课时身无分文，东家留，西家留。

　　什么时候醉心于学习，只在夫子重复老掉牙的内容方才不留情面，便觉得被糊弄，起了捉弄之心呢？

　　噢，貌似是那位贫苦的妇人，还有其深层之意，三言两语难讲清，嘿，下章再细细说来。

　　他们全是因她身份吗，那更多应该是畏惧，阿谀奉承。世人大多是平头百姓，生性淳朴，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逸生活，他们大多数比较勤劳，谦逊。也不是没有欺世盗名之徒，但也仅仅存在少数。毕竟如若过着安逸祥和的生活，谁又愿意平白起那恶意呢。

　　对所谓的主上，仙人敬之，不全乎是因为权势，更多是因为，在他们眼中，那些人极具才华与能力，他们终其一生也无法企及。世人大多数皆有慕强心理。若是人与人身份地位，才华能力，不相上下，或许会起嫉妒之意，但倘若天差地别，又安于现状，便只剩下不忍亵渎之心了。

　　这样的人多，但他们往往更具人性之善，虽无华丽辞藻，却朴实无华中蕴含着栀子花淡淡的清香，生于自然，贴近自然。他们虽无书本芬芳染意，却有着生活的智慧。

　　夜晚的寂静和徐徐凉风吹散了女童的思绪，是何缘由促使她说出走吧这类言语呢？

　　因耽于前生，她自认为灵魂充满罪孽，腐朽。但她既不会流泪伤感这般惺惺作态。也不会沉湎于罪恶自鸣得意。仿若最冷漠的审判者旁观自己的所作所为，只觉得无趣又乏味。

　　书写着她，只不过在窥见了她灵魂的梦幻，值得品位却不令人乏味。

　　是什么让她这般冷漠的旁观者最后却愿意置身于红尘间呢？就如同《但丁的女人》最经典的话语，女人，可以将对方代入天堂，亦可以将对方带入地狱。就如同《嘉莉妹妹》中，可怜的赫斯特伍德，因为嘉莉失去了原有的身份地位，但真的是因为嘉丽吗？这其中的深意，便大有文章了。

　　这其中想表达的只是她的真知灼见与才华，能力有将人带入天堂和地狱的本事，任何一个充满智慧的人，他们心中，很难有男女情，只有注重自身内心的渴求，他们的渴求，那是心灵的洗涤，男女情做不到这点，看看柏拉图的经历就隐约能窥见其中真意。

　　在烟云洲的子民眼中，云悠悠具备掌权的极大优势，极大可能是本洲的统治者，自该护着，自是自家人，只一旦别的洲人占领，他们便再也不是这地界的主人了，尽管世代扎根于此，也会因此成为外来户，谁说平头百姓没有智慧，他们比谁，都要热爱自己的家园。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的悲哀便会弥漫，哀恸不已。

　　纤小的身影在前方慢悠悠踱步着，透着一股轻松惬意，惬意中隐藏着一股力量，调皮的躲在她脊梁上。

　　无人知她思绪飘到何处，竟然隐隐约约听到一声轻笑，只有她知道，只是忽然忆起那段生出这般心意的日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