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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捉虫) ...

  •   位于角落的小院,本就是赵府中弃之不用的,如今里面还堆着些杂物,只不过下了雪,院中皆是一片白色,看起来倒也不是十分残败。

      这处院子虽不大,房间却不少,从外面看还当此处挺不错的。

      “呀,这里挺不错,我能不能也到此处来住呀?”赵霖自小在府中那都是螃蟹一样横着走的,是以总归是娇惯了些。

      与她相处这些天,阿芙和李牧也都知道了她的性子,两人都假装没有听到,朝院中走去。

      “阿政,阿政你在吗?”

      如此一番美景,只她一经过,似乎四处都变得有些吵闹了。

      “阿姊。”隔了老远,嬴政站在檐下看到几人唤了一声。

      赵霖连忙跑上前去,“你怎么还在用膳呢,吃的什么?”她自顾绕过小嬴政跑到案前,看到案上的食物,嫌弃道,“这都是什么呀,能吃吗?”

      此言一出,边上的屈鸣脸腾地涨红了。

      他并不会下厨,但因着要来照顾小公子,跟家中厨娘匆忙地学了几招,没想到如今竟被这样嫌弃。

      难怪小公子都没怎么吃呢。

      “当然能吃,是阿鸣做的,你们会做饭吗?”小嬴政不喜欢她如此说话,阿鸣可是先生的孙子,而且他帮自己辛苦带来了那些笔墨纸砚,就是自己人,小嬴政不允许他被人随便说。

      然而赵霖显然没有把嬴政的不高兴放在心上,她骄傲道:“府中有厨子厨娘,我为何要自己做?”

      “你怎么就能肯定你永远都待在这家中,怎么能肯定赵家就不会家道中落,厨子厨娘就不会走呢?”

      小嬴政的声音大了些,这下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是生气了。

      屈鸣也惊了。

      小公子,这是在为自己出头吗?

      赵霖有些讪讪,但是谁这样跟她生过气啊?她有些不服气道:“此处是我家,我自然永远待在这里,倒是你,你一个敌国质子之子,我想把你赶出去,随时都能将你赶出去!”

      小嬴政愣愣的,许久没有说话。

      因为他意识到赵霖说的是事实,他如今这样的情况叫做寄人篱下,他应该像那人说的夹紧了尾巴做人,他又错了。

      在没有成为那个事事都能做主的人之前,他想说什么都得憋着,得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小小嬴政垂着头,让本来还趾高气昂的赵霖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还想着嬴政跟自己赔不是呢。

      自己好心来找他玩,他却骂自己,这是什么道理啊?

      小嬴政没有看到她的表情的变化,而是直接来到案前,咕噜咕噜地喝下了已经冷掉的羹汤,又把笔墨纸砚拿着往外面走去,他现在不高兴,连李牧和阿芙也不想理了。

      “阿政。”突然,阿芙叫住了他。

      嬴政回头,他想既然是自己的姬妾,那她叫自己自己不能不理她的吧。

      “我们能一起玩吗?”阿芙声音轻轻的,不由得让小嬴政想起了母亲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他又看了看一旁的李牧,见他脸上似乎也没有对自己的不喜,于是点头道:“好吧。”

      他说着把手中东西转身递给屈鸣,“收好了。”

      “那是什么?”阿芙并不知如何缓和此时的气氛,看着那些奇怪的东西便开口问道。

      嬴政见他们似乎都挺感兴趣的,便让屈鸣把东西放到案几上,一一为他们解释。

      “哇,这个真能写字吗?我能试试吗?”阿芙惊喜,对于新鲜玩意,孩子总是最积极的。

      一旁赵霖也终于忍不住了,这么好的东西,一看就很难得,怎么能随便给人试呢?

      她说:“凭什么给你试,你不过是外面来的外人而已,阿政跟你又没什么关系,凭什么给你试?”

      “没事,我给你试。”嬴政不再去反驳她的话,而是用行动证明自己对她的不喜。

      “你!”赵霖后知后觉自己先时说的话不对,此时想要反驳小嬴政却也没了底气,只能自己生气地看着小嬴政把笔和纸分给二人,又帮二人研墨,他迈着小短腿跑来跑去,却完全不搭理自己。

      赵霖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冷遇,实在是气急了,偏生的又没人搭理她。

      而坐在案前的阿芙很快写下一个芙字,字小小的在纸的一角,却是十分清晰。

      她喜道:“真好,这东西可真好写,我每次用刀笔手可累了,阿霖,你要不要来试试?”

      赵霖面上一喜,下意识看向小嬴政,谁知小嬴政完全不搭理她,而是在李牧身边教着李牧怎么握笔。

      李牧似乎平日里并不怎么写字,下笔时手没轻没重的,写出一个字倒是有些费劲。

      然而就那样歪歪扭扭的一个字,小嬴政还笑嘻嘻地说好看。

      赵霖这时是看出来了,嬴政这是刻意不理她呢,她也是有骨气的呀,哼了一声说道:“好看什么呀好看,丑死了!”

      说完跺了跺脚,快步就踏出房门带着侍女扬长而去了。

      阿芙有些担心地望了望说:“阿政,你惹了她,她怕是要找你麻烦的。”

      小嬴政也有点担心,他想起父亲留给自己的信,自觉自己又做错了事,可是她那样说,难道就没人能管管她吗?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的,是吧,李牧兄?”

      旁边的李牧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这时问到他,他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小嬴政见他二人如此,心中十分开心,尤其是李牧,那可是未来的赵国名将诶,他惊喜道:“真的吗?”

      李牧见他望着自己,大大的眼睛里仿佛跟带着光似的,忍不住地说:“嗯,我站在你这边。”

      在他看来,这位秦国的小公子可比阿霖好相处多了,他们来到这赵府才多长时间啊,赵霖就总是和他大兄仲兄一起欺负人,实在让李牧不喜。

      秦赵两国交恶那又如何,他觉得二夫人说得不对,这事情怎么能怪阿政呢?

      他听闻阿政自小生在赵国,这么小的年纪,外面的大战与他有何干系?

      只要他不是站在敌军一边与赵军相抗的其中一员,李牧就觉得他如同那千千万万的普通秦民一样,与赵国百姓又有何异,与如今的自己又有何异?

      “嗯,我也是!”阿芙也很认真地点头,她觉得这位小公子太可爱了,当然比凶巴巴的阿霖好了,所以她也一定要站在小公子这边的。

      虽然小嬴政知道,他们二人此番话并不是要做自己帮手的意思,但还是很高兴他们能站在自己一边。

      他想了想,说:“那我把这个送给你们吧。”这里的笔墨纸砚是他好不容易做好的,其实有些舍不得,但是自己还能做,他们二人如此喜欢,送他们也无碍。

      “我不要。”李牧看出他的不舍,说,“我不爱读书也不爱写字,你留着自己用吧。”

      阿芙也说:“我用竹简也挺好的,这东西肯定很难得,你留着莫要被人抢了去。”

      这下可叫小嬴政犯了难,他知道对人好就要把好东西留给他人,除了这个他现在什么也没有啦,他们还不要,自己可怎么办呢?

      “你不爱读书不爱写字,你爱干什么呀?”他爱什么自己怕也是不能给他的,小嬴政想。

      他不过随口一问,却见李牧蹭地站起身来,说道:“我爱练武,我想以后成为一名将军抵御外敌,不再让人欺辱了赵国。”

      李牧本就生得高,如今站起来说着这么一番壮志凌云的话让小嬴政觉得他好高大好厉害呀,不愧是以后要做名将的人,几乎忘了他说的外敌也包括自己的秦国了。

      “那我把这个送你,你能教我练武吗?”小嬴政试探性地说道,虽然他有自己的理想,他是要成为秦王的人,可先生说了,这样的话不能随便往外说,便是父亲母亲都是不能说的,所以他不打算告诉别人。

      但是小嬴政想就算自己成为秦王,自己也可以成为将军吧,将军好威风啊!

      “我可以教你,但是我不要你的东西,你送给阿芙就好。”

      小嬴政点头,转身对阿芙笑道:“那就送给阿姊吧。”

      阿芙看他们二人如此,也很高兴,但她又有些沮丧,问:“为何女子不能成为将军呢?那样我也能和你们一起了。”

      “谁说女子不能成为将军的!”小嬴政认真脸,他觉得没道理呀,怎么男子可以成为将军,女子就不可以呢?这不应该呀。

      虽然他也并没有听说过有女将军的。

      “可是……我阿翁说过,女子是不能从军的。”阿芙也在跟他思考同样的问题。

      一说是她阿翁说过的话,小嬴政有些没气势了,她阿翁应该不会骗她吧,“为何?”他只能怏怏问道。

      阿芙说:“没有为什么,这是规矩。”

      小嬴政蹙眉,又是规矩,他最讨厌规矩了,那人说过,规矩是人定的,是可以改的!

      “阿姊,你别难过,你和我们一起练,既是规矩那就是可以改的,日后我改了便是。”小嬴政无所谓道。

      “你改?”两人都诧异地看向他。

      小嬴政不懂他们为何如此表情,怎么能不相信他呢?

      他强调道:“我能改,以后我会变得很厉害的,到时候我把这规矩改了,我们三人一同做将军。”说完他转头看向屈鸣,问,“阿鸣,你要做将军吗?”

      屈鸣疯狂摇头,他比几人大些,自然听出小公子说的话不靠谱,但却也没拆穿他们,瞧小公子说得多有劲啊,他配合道:“我要照顾小公子的。”

      小嬴政哦了一声,对,自己还要有人照顾,他安排道:“那你做军师好了。”

      屈鸣:“……”

      这小公子怎么一时聪慧一时又有些不太聪慧的样子?

      孰不知很多事情小嬴政不是不知道,但他觉得自己说的这些本就是自己能做到的,自己若成了天下共主,那改个规矩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以后一起做将军。”如果说好了,他们以后就真能站在自己这边了,小嬴政很开心。

      可是李牧也跟屈鸣一样,觉得嬴政说得不靠谱,将军哪里是人人都能当的,那要很努力的!

      自己可以教他们,但他们能做到吗?

      在他还在犹豫时,阿芙已经应了声,“好,说好了!”

      见两人都那么开心,李牧想,管他呢,先练再说,能不能做将军的还得长大了才知道呢,遂点头同意。

      小嬴政实在太开心啦,他将手中的笔墨纸砚都塞给阿芙,说:“这些都送你。”

      阿芙收到东西自然也是喜不自胜,脸上的笑都收不回去。

      可正在几个小孩儿其乐融融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嚷嚷声。

      “阿妹,你说是谁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

      听到这话,李牧和阿芙皆是面色一白,这个人的声音他们可太熟悉了,这是府中的小霸王,赵霖的仲兄赵棋,他们一来就被他欺负了好几次,偏偏还没人能管得了他,都只能受着。

      最主要的是他长得高大,看起来就很凶,一拳头下来,小嬴政只怕能被打出鼻血来。

      正担心呢,人已经到门口了。

      “就是你是不是,敌国小质子。”赵棋一下锁定目标,指着小嬴政怒目而视。

      小嬴政来了府中几次,可从未见过他,这时心中也有些担心起来,那些原本保护他的护卫如今都没跟到府上,父亲母亲也不在,他还没学武呢,怎么打得过呀?

      “说话,是不是你,欺负了我阿妹!”

      他又喝了一声,在场的人都不敢说话,就连跟在他一旁的赵霖都吓得退了两步,心道仲兄真是太凶了。

      就在此时,屈鸣却突然上前一步将小嬴政护在了身后,说:“小公子别怕。”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的,阿翁说了,他一定要护好小公子的。

      “你是谁,滚开!”他说着一拳就打在屈鸣脸上,突然的动手让在场的孩子都愣住了。

      “阿鸣!”小嬴政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当初仲姜为她挨打的那天,“阿鸣,你没事吧?疼不疼啊?”

      “叫你欺负我阿妹!”赵棋怒斥道,“我阿妹想要的东西拿来,不然我打死你们。”

      小嬴政看到屈鸣嘴角的拳印,心中怒火奔腾,“我才不要给你,我就是扔了也不给你们!坏人,我叫你打阿鸣!”

      他说着冲上前去用头直直朝赵棋肚子顶去。

      可他才多大点,费尽全力也只是让赵棋往后踉跄了一下。

      赵棋在这府上和赵霖简直就是雌雄双煞般的存在,哪里受过这样的反抗,提脚就要往小嬴政肚子上踹,却突然从旁边被人推倒在地,他哎哟一声叫了出来,转头一看竟是李牧那家伙。

      “李牧,你敢推我!”他气得要命。

      “你不准欺负阿政!”李牧想起刚才小嬴政认真地盘算着将来大家一起做将军的事情,又大方地把自己的好东西分给他们,他又对比赵棋兄妹两人平时的行径,毅然决然地站在了小嬴政的前面。

      赵棋哪里管他说的什么,只知道自己被推了,站起身来抡了胳膊就要往李牧身上招呼。

      李牧没有说大话,他平日里就是在练武的,只是不曾与赵棋打过,因为他知道只要一打他和阿芙可能就要被赶走了,可是此时为了救小嬴政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是要成为将军成为英雄的人,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伙伴受难呢?

      于是一把接住赵棋的胳膊就与对方扭打成了一团。

      而此时,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赵霖已经快要吓傻了,她大叫道:“来人啊,打架啦!”

      守在外面的侍女下人们早听到里面传来吵闹的声音,他们只当是赵棋又犯浑呢,这时候听到赵霖的声音这才冲了进去。

      小孩子打起架来都是没轻没重不知死活的,不过这一会儿,脸上已经都挂了彩。

      小嬴政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但是他心中很清楚,今日之事并不是自己的错,虽然他没有给赵霖好脸色,可是也是她不对在先,自己有什么错呢?

      更别提后来他们又是来抢东西又是来打人的了。

      如果不是没办法,他才不想来这赵府中住呢。

      但是小嬴政也知道,在这里,父亲不在,先生不在,除了母亲是没有大人会站在他的这边的。

      稍有不慎,或许他们不一定会对自己怎么样,可屈鸣就会像仲姜那样,那是小嬴政怎么也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还得自己想办法。

      半个时辰后,几个孩子就到了老爷子的院中。

      依旧是上次嬴政来给老爷子行礼的厅堂,堂内的火炉似乎烧得比上回还要旺些,一进去热气扑面而来,寒气瞬间就被吞噬了。

      老爷子坐在上首,没有跟几个孩子说话,而是看向了守着赵棋的侍女问道:“发生了何事?”

      “回家主的话,方才小主人在屋中看书,小姑娘说自己受了欺负,非得让小主人去帮忙讨回公道,婢子难不住,谁知一去就打了起来,是婢子没能看好小主人,请家主责罚。”

      她说着整个人都跪趴在了地上,一副任由处置的样子。

      老爷子听了这话没有言语,屋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他一眼扫过去,几个孩子也都不敢再说话。

      谁能想得到啊,不过打个架,竟是让阿翁亲自来管了。

      一旁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也都很怵,谁都知道这事情不一定是嬴政的错,自家孩子什么脾性他们还是清楚的。

      可是老爷子总该不会为了这个敌国质子为难自家的孩子。

      二夫人一向是个沉不住气的,率先开口道:“老爷子,这事情怎么还劳烦您费心呢,让我和大嫂管就是了。”

      老爷子可不吃她这套,说道:“让你管?”他指了指赵棋和赵霖,“你看看,你们两个把人管成什么样了?”

      他语气淡淡的,可谁都知道他心中是不悦的。

      二夫人连忙赔笑,“是是……我们下来肯定严加管束,但是这阿棋和阿霖都多久没闹过事了,这……也不一定是他们的错啊,是吧,大嫂。”

      她有些愤愤地看着大夫人,心中暗骂对方闷葫芦。

      大夫人这才说道:“弟妹说得是,事情是该先问清楚。”

      “这不都问清楚了吗?”二夫人指着跪在地上的婢子,心说这还有什么可问的?

      “行了。”老爷子挥手示意她们两个闭嘴,又看向地上的一群孩子,在他面前没有一人敢造次,甚至没人敢直视他的眼光,可在看到嬴政时,他顿了顿。

      那孩子跪在那里眼中包着泪花却没哭,只是倔强地望着自己,让他想到了多年以前的自己。

      他说:“阿政,你来说说,今日发生了何事?”

      大夫人和二夫人对视一眼,终究不敢反对。

      只敢也盯着嬴政,盼着对方能够识趣一点,别胡说八道。

      谁知就见嬴政跪着上前挪了两步,而后对着老爷子磕了一个头,再抬头时两行清泪,看起来好不可怜。

      一见他这样,两位夫人都心知不好。

      果然,就听嬴政道:“外翁,赵府里的人是不是都不喜欢政儿啊?”

      然而,他问这样的话,老爷子却表现得无动于衷。

      他说道:“回答我的话,刚才发生了什么?”

      小嬴政早在来的路上将事情完完全全地想了一遍,这时便将赵霖如何骂他和阿芙是外人,如何找了赵棋要来抢他的东西,又是如何打人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顺便把李牧也无意间地拉入了自己的阵营。

      即便一开始赵霖赵棋没有针对李牧,可李牧对赵棋动手却是事实,所以就算他不说,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李牧。

      “政儿不知阿姊阿兄为何要抢政儿的东西,那是政儿送给阿芙阿姊和李牧阿兄的礼物,是我先生送给我的,而他们不仅要抢我的东西,还打先生的孙子,这是什么道理啊?”

      嬴政很认真地说:“父亲和先生从小教政儿要守规矩,政儿从未听过这样的规矩。”

      他们不是都喜欢规矩吗?那他就拿规矩跟他们说事。

      但小嬴政的招数可不止这些,他从怀里把一直备在身上的喉糖取了出来,走上前去放在了老爷子面前的案几上,说道:“这是政儿先时为外翁备下的,求外翁给政儿找个地方,让政儿和母亲搬出去住吧,这赵府中人都不喜政儿,这次不打架,日后还是要打架的,政儿不想挨打。”

      他本就带着哭腔,这说完一哭,看起来就更加可怜了。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半晌,竟一时不知一个三岁的小娃娃是怎么说出这番话的,但事情发生一个时辰不到,连赵姬都不在,不可能有人能教他。

      在诡异的寂静中,老爷子率先回过神来,他轻咳一声说道:“你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既然已经进了府,受了委屈我自会为你做主,你若走了,那是承认自己的错了?”

      嬴政继续装可怜,“可是……可是大家都不喜欢政儿。”

      “行了,别哭了。”说完他看向一旁的屈鸣,“那是屈先生的孙子?”

      在场几个大人最惊讶的便是此事。

      屈幸虽算不得什么绝世大儒,可却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本来他给嬴政做先生就已经让人嫉妒了,现在还把孙子放在嬴政的身边,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更为重要的是,现在自家孩子把人家给打了,这会儿脸都肿起来了。

      真是叫人糟心呐!

      嬴政嗯了一声,“他叫屈鸣,阿鸣,给外翁行个礼。”小嬴政虽不知他为何问起阿鸣,但既说起先生,先生那么厉害,他们肯定也是看重的。

      屈鸣抬眼,强压着心中对小公子的佩服,老老实实地行大礼,“屈鸣拜见家主。”

      他叫家主是把自己也放在了赵家家仆的身份上,虽不是真实的,却还是叫老爷子高兴,他笑笑道:“好孩子。”

      这话一出,就是说要帮嬴政二人做主了。

      两位夫人敢怒不敢言,别说是老爷子,那屈先生她们也是得罪不起的呀。

      小嬴政松一口气,这事情似乎解决了。

      他虽然又暴露了自己的本事,可是没有人因今日之事受伤就好。

      然而,事情还没完,老爷子又问:“那笔墨纸砚又是何物?”

      小嬴政本不想将此物拿出,但想到自己和先生的安排,只要自己按安排的说辞来,当也是没有问题的。

      他说道:“那些都是先生送给政儿的,研了墨,再用毛笔沾上墨,在纸上写字比我们往常用刀笔方便许多。”他说着还做示范给他们看,一边写一边还念叨。

      “这些都是先生做的,先生会得可多了,但是先生说做这些特别麻烦,所以这些东西都是很珍贵的,因为阿霖阿姊说政儿是外人,政儿才不想给她的,是政儿错了。”

      他抬眼可怜巴巴地望着老爷子,说:“如果外姊实在喜欢,那就先送给外姊吧,等到下次我见了先生再向先生求一些送给阿芙阿姊和李牧阿兄。”

      “这说的什么话,你既送了人,哪还有拿回来的道理?”听他这话,老爷子都觉得面色无光,抢这么一个小孩子的东西,他赵家怎么有那么不懂事的孩子?

      “阿芙,拿着吧。”

      “是。”阿芙乖乖应下。

      “行了,今日之事很清楚了,就是那两个逆子的错,在书房闭门思过半月,抄书看书,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半步,你们都下去吧,我与阿政说说话。”

      在绝对的权威面前,没有人敢说个不字。

      赵霖眼泪都掉下来了,可还是只能乖乖地行礼,然后和自己仲兄气冲冲地往外走。

      老爷子自然看到了,也只能是摇摇头也不再去管,家中孩子多,最混的也不过这两个。

      现在教训他们还不是最要紧的。

      他拿起方才取出的嬴政做示范的那一页纸,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规矩二字,若不是看到对方是个小娃娃,他真会以为对方是在嘲讽自己,但那还真是不太像一个小娃娃的字迹,纸笔真那么好用吗?

      “阿政来,到外翁身边来。”

      小嬴政看他如此就猜到多半是这些东西的功劳,先生说得没错,没有人能够对这东西不心动的。

      “你先生是何时做出的这些东西的?”

      “就是前些日子,先生说要做一些送给好友,此时当是已经送去了。”

      老爷子抿唇,如此说来,邯郸城只怕不日就要传遍这事情了。

      “你先生呢,为何没有同你一同入府,不上课了吗?”

      小嬴政有些不高兴道:“母亲说了,让我进了赵府就好好在院子里待着哪也别去,什么也别做,别惹了府中人的不开心,今日之事,是他们先来找政儿的……”

      “诶,今日之事不必再提,是你兄姊之错,外翁已然责罚他二人了,你且说你先生为何不来?”

      “母亲说,我们在府上已是叨扰,怎么还能叫先生来呢?”

      老爷子眉毛一竖,“她这是糊涂,课业何等重要,如何能荒废,我偌大一个赵府还容不下一个先生吗?此事外翁做主,就叫你先生来赵府里继续为你教书,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小嬴政巴不得先生还能来教自己呢,他想,外翁应该也还算个好人吧?

      孰不知这其中还有许多自己不明白的弯弯绕绕。

      而此时,回到家中的屈幸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小公子给卖了,他此时也正忙着呢。

      他猜到笔墨纸砚一出世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然而却没想到昨日才刚送出去,今日就已经来了好几波人寻了,当真可怕,看来小公子的谋划要成。

      屈幸也很担心小公子在赵府的处境,打算着寻个机会送封信过去。

      谁知他还没动作,赵府已经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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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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