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般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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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以岚醒来的时候，看到身边一大堆包围着自己的各种毛绒玩偶，竟有些许恍惚，仿佛回到了四、五岁时，母亲把新买的精美布娃娃偷偷摆到她床上的时光。
但是眼前仍在燃烧着的柴火堆马上又把她拉回了现实，孟以岚侧过身，看到窗帘依旧严密地把冷风阻隔在外，但却没有看到白梓的身影，就连本应睡在自己身旁的毛毛都不知去向。
可孟以岚并未感到惊慌，反而很是慵懒地躺在狗熊玩偶的身上，慢悠悠地拿出表，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
她竟然整整睡了十个小时，期间没有做任何梦。
这样的状态已有将近好几年没出现过，自从林曲为被抓入狱，孟以岚便整日处于烦扰焦躁的生活中，常常熬夜工作至凌晨才入睡，再被噩梦困扰两个小时后便又突然惊醒，随后就盯着窗户等天亮。
今天，虽然不再有天亮，但孟以岚却有了一个难得的好眠。
突然，她感觉腰侧一痛，于是便伸手从身旁拿出一个硬物——压缩饼干。
看到它，又想起了那个将近两米高的变异人。
不过是一块普通的压缩饼干而已，可白梓却为了它，差点连命都给搭上。
当时，从那人手中接过这块压缩饼干后，孟以岚似是毫不在乎地把它塞进了裤袋中，但又忍着因极度饥饿而引起的晕眩感，迅速翻出了商铺里的应急物资，吃下别的食物——只因她不想这么轻易地就把这块好不容易得来的压缩饼干给吃掉。
孟以岚坐起身，把压缩饼干塞到应急物资背包的暗格里后，忽觉不对劲，她迅速摸向腰间——手/枪不见了。
就在这时，窗帘突然被掀开，毛毛从一楼跳了上来，龇牙咧嘴地拉着孟以岚往一楼去。
这下，孟以岚才开始紧张起来，她连头发都来不及打理，便跟着毛毛跳下了一楼。
气喘吁吁地来到商铺门边，孟以岚看到在大约十米开外的地方，隐隐传来了光亮，那正是白梓，她正举着手枪，虽脸色漠然，但右眼的目光却极其凌厉。
孟以岚心下一紧，缓步走出门外，这才看到了被白梓拿枪对着的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人。
“嗨，”那女人比白梓还矮一个头，虽双手高举，可一看见孟以岚，竟愉快地打了个招呼，似乎对于自己被枪指着这件事毫不在意，“漂亮姐姐，你好高啊！”
像是被闯入领地的忠犬般，白梓马上侧过身子，挡住了女人看向孟以岚的视线。
孟以岚不敢贸然走近，也没回话，而是警惕地打量着这人的装扮。
和匆匆离开加油站的孟以岚和白梓不一样，这个女人身上的装备极度齐全：配了灯的毛帽、保暖衣裤，以及厚重的运动靴，甚至还有半人高的登山背包。
但虽说装备齐全，可她的鞋子和裤子上都满是泥渍，似是翻山越岭而来。
“我叫游芯，游泳的游，灯芯的芯，”年轻女人竟毫无戒心地开始自我介绍，并且展开了一个相当阳光的笑容，“放心，我全身上下都没被咬过。”
白梓和孟以岚仍旧沉默，在加油站发生的事让她们不敢再轻易放松警惕。
“我只是路过想休息一下，”游芯一脸无辜，“你们不用紧张。”
白梓马上反驳：“你刚才明明想进来。”
“我这不是走累了么，”游芯摸了摸脑门上的汗，诚恳地解释道，“我真不是想打劫你们……”
“你身上有武器吗？”孟以岚挑了挑眉。
游芯马上摇摇头：“我没刀没枪没手/雷，哦——”她突然一愣，从裤兜里拿出一个黑咕隆咚的小东西，白梓差点就要扑过去，却听到游芯继续说道，“我有个电击器，可是没电了，你们有充电器吗？”
孟以岚思索了半晌，侧了侧脑袋：“进去说吧。”
“谢谢！”游芯兴奋地踮起脚，似是无法克制地赞叹道，“姐姐，你真的好漂亮啊，你以前是模特吧？”
白梓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但与孟以岚对视一眼后，仍旧乖乖地收起了手/枪，又冷着脸对游芯低声说：“说话小点声。”
游芯马上闭了嘴，两个大眼睛滴溜溜地在白梓和孟以岚的身上转了转，然后轻手轻脚地往商铺门口走去，却又被白梓拦下。
白梓不发一语地拿过她手上的电击器，确认没电之后才让她进门，游芯偷偷瞄了下白梓那被烧伤包围的呆滞左眼，吐了吐舌头，低声说：“你好凶哦。”
听到这话，孟以岚微微一怔，回过头——白梓好凶？怎么可能？
像是为了证明孟以岚心中所想，白梓用清澈的杏眼专注地看着孟以岚，一脸温柔地轻声问：“身体还好吗？”
这不仅不凶，还很像一只睁着豆豆眼讨主人欢心的萨摩耶。
孟以岚点点头，却没回话，领着两人走进店里。
看着两人的互动，走在后头的游芯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哇，”看到站在柜台上的毛毛，游芯马上兴奋地凑近它，“这怎么有猴子，好大只啊，跟人一样！”说着，一点都不客气地伸出手揉毛毛的秃脑袋。
毛毛明显被游芯惹怒了，龇着大门牙，推开对方的手，一下子跳到了白梓的脚边。
游芯饶有兴趣地蹲下身继续观察毛毛：“这猴子的牙好大颗……”
孟以岚站在悬崖边，回头：“毛毛。”
毛毛一听，即刻灵活地两三下便跳上了二楼，然后像之前那样，用脚勾着钢筋，朝孟以岚伸出了左手。
“它好聪明！”游芯就像是一部专门负责发出感叹的机器，非常聒噪。
白梓没有理会游芯，反而极其熟练地走上前，弯下身子，把孟以岚托上了二楼。
游芯的两只大眼睛再一次眯了起来，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白梓完全无视游芯的存在，手脚利索地爬上了二楼。等游芯回过神来，身边已空无一人。
“喂——”游芯压着声音朝被窗帘遮盖的二楼喊道，“我怎么上去呀？”
白梓掀开窗帘，探出头来看了眼，朝游芯伸出手：“包。”
游芯赶紧摘下背包，递给对方。
看着身材偏瘦的白梓竟能毫不费力地把自己那重的半死的登山背包给拎了上去，游芯又忍不住惊叹道：“哇，你力气好大，女友力Max啊！”
第一次被人夸力气大的白梓有点反应不过来，想起一年前，光是在天台上为孟以岚拼命拦下一个变异人，都要了她半条命。
见白梓呆愣在原地，游芯回头看向冷风直吹的悬崖，觉得有点害怕：“我呢？别把我忘了呀！”
白梓回过神，又看了游芯两眼，回头轻声喊道：“毛毛！”
毛毛正趴在狗熊玩偶的脑袋上，它听到自己的名字，却只是龇牙咧嘴地摇摇头。
刚打开了应急物资的孟以岚瞅了瞅不愿动弹的毛毛，放下手中的几个水果罐头：“我来吧。”
楼下的游芯听到孟以岚的声音后，开心地连连点头：“好呀！”
“不用，你刚醒，先去喝点水，”白梓面无表情地拒绝，然后弯腰拾起一颗小碎石，扔到了毛毛的肚皮上，“快过来！”
毛毛总算是万般不情愿地来到了白梓身后，却又转过身，用左手抓住钢筋，屁股朝着一楼，把一只脏兮兮的脚伸向游芯。
一看这差别待遇，游芯不服气地叉起了腰，却又无法对这只认不出品种的猴子说出什么责备的话来，只能转而问白梓：“你怎么还不下来把我托上去？”
白梓却直接弯下腰，极其敷衍地从二楼朝她伸出了手。
游芯又嘟了嘟嘴，不情不愿地把双手举了起来。
所幸她长得瘦小，在一手一脚的帮忙下，游芯像件货物般，双手高举着被提上了二楼。
掀开窗帘，看到满屋子的七彩玩偶，游芯又发出了夸张的惊叹：“哇！也太温馨了吧？”她蹲坐在比人还高的狗熊玩偶旁，“还有这——么大的熊！”
“游小姐，”孟以岚梳理好长发，坐在柴火堆旁，喝了口开水，“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游芯一愣，满是不舍地皱眉：“走？这么快？你们要去哪儿？”
“你呢？”孟以岚反问。
游芯瞄了眼白梓，然后自来熟地坐到孟以岚的身旁，低声说：“我先问的，谁先问，谁先答。”
孟以岚稍显警惕地微微侧开身子，不说话。
“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游芯又往孟以岚的方向挪了挪屁股，“我都自报姓名了，可我连你们姓啥都还不知道呢。”
白梓看两人挨得极近，像在说悄悄话似的，心里很是郁结，但她强忍着自己想要瞪向游芯的冲动，转而夺过毛毛手里正要放到嘴里的饼干，愤懑地咬了一大口。
毛毛呆了一秒，随即站起身，举起长长的左手，龇牙咧嘴地用力拍了一下白梓的背部。
一直在留意着这边的孟以岚马上从脚边拿起一块硬糖，递过去：“毛毛。”
毛毛马上接过，又嚣张地回头，拎着糖在白梓面前甩了甩，随后再气呼呼地坐到了孟以岚的身旁。
奇怪的场景出现了——孟以岚被游芯和毛毛夹在了中间，白梓独自坐在她们的对面，像是被孤立的外乡人似的，嘴里还嚼着干巴巴的压缩饼干，颇有些凄惨。
暗自偷笑的游芯拿过自己的背包，朝孟以岚露出了柔得能滴出水来的笑：“姐姐，我这儿还有一些吃的……”
孟以岚却突然站起身，走到墙角处，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走到白梓身边。
白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嘴里还含着一口饼干，嘴边粘着些碎渣，像个傻子一样昂头看着站在身旁的孟以岚。
“拿着。”孟以岚晃了晃瓶子。
白梓赶紧吞下饼干，接过矿泉水：“谢谢。”
她正想把瓶盖拧开，却看到孟以岚直接坐在了自己的身边，随后又极其自然地拿起树枝，挑着快要熄灭的柴火堆。
见白梓和孟以岚突然坐到了一块儿，毛毛也不甘落后，单手撑着身体，不计前嫌地挪到了白梓的另一旁。
情况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看着面前就像是一家三口的两人一猩，憋了半天的游芯终于没忍住，捧着肚子低声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白梓感到莫名其妙。
游芯却没回话，等笑到眼泪都快掉下来才罢休，然后又喘着气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袋薯片：“我准备去‘平安地铁站’。”
孟以岚一愣：“平安地铁站？”
“你们呢？”游芯撕开袋子，烧烤味的薯片香气即刻引得还在嚼硬糖的毛毛停下了嘴。
“东湾路那边的加油站。”孟以岚没再对游芯隐瞒信息。
游芯咬下一大块薯片：“东湾路？”
毛毛被清脆的薯片断裂声引得挪了挪屁股，它似乎做了好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爬到了游芯身旁，对薯片露出了那种极其向往的虔诚眼神。
孟以岚撩了撩柴火堆：“知道在哪儿吗？”
“我堂姐应该知道，”游芯一边咀嚼薯片，一边想了想，“她之前从邶市出发，走了几天才到的平安地铁站，应该有经过那条路吧……”
“你堂姐？”孟以岚停下手中的动作，“你也是从邶市来的？”
游芯摇摇头：“我出生以来，就没去过邶市。”
孟以岚挑起眉：“别的绿区呢？”
“都没去过。”游芯拿出半块薯片递到毛毛面前。
孟以岚点点头：“难怪。”
“嗯？”游芯回头，把快要被毛毛咬进口中的薯片转而扔到自己嘴里，“什么难怪？”
毛毛气得用秃脑袋撞了游芯的肩膀一下，游芯笑得合不拢嘴，随后又看到孟以岚从衣领里拿出一条项链，上面挂着一块表。
“哦，那个啊……”游芯坐直了身子，毛毛则丧气地趴到狗熊玩偶身上，郁闷地嚼着硬糖。
“ID表，”孟以岚说着，又把表重新塞回衣服里，“难怪你没有。”
刚才，孟以岚之所以对游芯如此警惕，是因为她在刚醒来时，看到表上并没有别的圆点靠近，这就表明，游芯的身份资料并没有被录入政府为了应对变异人病毒而新建造的身份系统里。
目前，所有进出绿区的人，都得先往新系统里录入身份，并戴上专门定制的ID表。
“我从平化县那边来的，”游芯撇了撇嘴，从包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我在那办的临时身份证明，上一次检测病毒是在三天前。”
孟以岚看了那张纸一眼：“你去地铁站找你堂姐，是为了到邶市去录身份？”
游芯轻笑一声：“那表我倒是挺喜欢的，听说贼省电，充一次电能用好几个月，还能定位啥的——不过，如果得先到那什么鬼绿区录入身份，那就算了吧，送我一部电脑我都不要。”
不知为什么，游芯对“政府”和“绿区”等字眼都表达出了极度的不屑态度。
“我们……”孟以岚稍显犹豫，看了白梓一眼后，“我们想去邶市。”
“哦——”游芯突然兴奋起来，“你们迷路了是吧！”
她迅速扫了眼两人身上的单薄衣物，又叽叽喳喳地说：“怪不得你们穿成这样在动物园里瞎逛，要不这样，你们跟我去地铁站，到时候，让我堂姐带你们去邶市！”
孟以岚和白梓互相看了一眼。
目前，她们确实没有别的办法找到回加油站的路，而表上显示的另一个圆点更是远在不知有多深的裂谷底部，基本上算是遥不可及。
不知该说两人是幸运还是不幸，碰上了阿本那样的狂徒，差点连命都丢了，可才不到一天时间，在这种危险重重的红区里，又碰上了另一个似乎能帮她们回到邶市的游芯。
“地铁站在哪儿？”沉默许久的白梓终于开口问道。
游芯不假思索地回答：“很近。”
“多近？”白梓又问。
游芯看着天花板，思索了两秒：“出了动物园的后门，往右拐大概五百米左右？”
孟以岚和白梓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白梓难以置信地又问：“那你还待在这儿干什么？”
“这不碰到你们了嘛，我这几天都是一个人，贼难受……”游芯又吃了一块薯片，嚼了嚼，突然坏笑了一下，“话说，你俩认识多久了？”
两人又是一愣，都没想到游芯会突然抛出这个问题。
不等她们回答，游芯眉眼弯弯，一脸好奇地继续追问：“有没有人说过，你俩很般配？”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般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