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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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当然不会提起过去。
如果不是与他有婚姻，萧炎本可以选择更好的人；如果不是为了赴他的约，萧炎不会一个保镖都不带的出来；如果不是因为他，萧炎不至于被牵连枪击；如果不是有他在后座，萧炎也不需要右打方向盘。
那是他的错，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本来就是他的错。
像是他这样的罪人，本来就应该要赎罪吧。但他却贪心如此，仍然想要留住萧炎，借着后者失忆的机会，不惜欺骗，又是主动的接近与勾引。
他自认卑劣……就像是过去，萧炎也一直这么看待自己。
“那不是你的错。”
从来都不是。
润玉抓着他的衣袖，微微仰眸。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与否，那双乌黑的眸带着些许病态，丝丝缕缕如编织的茧，将爱慕与占有欲都深藏其中。只在那么短暂的一刻，小心翼翼的暴露出来：“先生会觉得……我这样很卑劣吗？”
“会……”萧炎微微拖长了声音，他靠在病床边，望着润玉，弯起的眼睛被映照出一种琥珀的颜色，却像是琉璃盛满了阳光，“也不会。”
“会是因为那确实算不得什么好事，不会是因为我一直爱你。”
三年前，他在另一个世界失去生命，又在这一个世界醒来。跌跌撞撞的站稳身，举目所见皆是陌生的风景，只认识一个书中描绘过的润玉，倾注用了心，总也难免会付诸于感情。
其实也说不上太多，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哪有那么多理由，只是碰上了，然后就爱上了，然后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那个时候的润玉走得很偏，对世间没什么留恋，也没什么多余的感情，天生带着病态性的厌世。虽然他一直装得很好，但萧炎毕竟看过剧情，了解过设定。他清楚润玉并不喜欢这个婚姻，连带也很排斥他。他知道这一切，但爱慕的情绪，并不是他克制就能消除，隐忍就能忘却的——这也没有关系，萧炎喜欢润玉，并不期待润玉要回报他什么，只是因为喜欢本身而已。
第一年他就喜欢润玉，到了第三年他才决定遂润玉的愿望。
但萧炎实在不是一个对感情多么敏锐的人，润玉当着他的面撕毁离婚协议书的时候，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润玉单独约他谈一谈，他觉得有必要，也是本着谈一谈的心情去的。
再然后……
再然后的意外就不必多说。
追根究底，萧炎才是最先动心的那个人，自然没有办法对润玉起半点排斥之心。只是再次醒来虽然失去全部的记忆，身体仍然记得当初那一刻极度难过的情绪。
立场悄然翻转。
——那时他花费了三年时间，付出一整颗心，到底也换到了另一颗心。
这世间，唯有真情不可辜负。
其实这次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除却磕了一下，萧炎身上更多还是跟绑匪搏斗时留下的皮肉伤，并不伤筋动骨，但架不住看着吓人，被按着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时间。出来的时候，才被牧尘带来消息，薛家和元家被一并削掉，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洛氏收拾薛家，萧氏也吞并了元家大半家产，大家各有收获。
而萧炎还是更关心润玉近况如何。
润玉的腿本来就已经有了恢复的苗头，当时情急能站起来往前踉跄那两步，就已经说明度过了最难的一关，如今毁掉了让他残疾的罪魁祸首，兼之他仇恨的对象。心结解开，往后的恢复只会越来越快。现在即使不是受情绪最激烈的肾上腺素影响，也能短暂站起来几秒。
本来就是百里香康复中心的天使投资人兼最大持股人，恢复了记忆之后，想起了治疗团队曾经递交给他过目的安排，萧炎对疗程也了然于心。他脱掉了病号服，无袖的深色系休闲装包裹着身体，靠在门口看着润玉，格外轻松：“站起来试试。”
润玉抬眸看他，清净眉眼闪动，犹如素白的纸上渲染开墨色，蔓延进宣纸轻薄的纹路里，浓淡相宜，点活了一幅画卷，声音轻软，仿佛一朵花缓缓盛开。
“先生不扶我一下吗？”
看似反问，实则撒娇，润玉实在是很会拿捏他。
但相同的手段用多了起抗性，萧炎墨染般的眉眼松动一瞬，只是微微歪头，付之一笑：“撒娇没用，玉儿。医小姐特意叮嘱过我不能心软，你得自己站起来，试着走一走了。”
润玉本不是软弱的性格，只是在他面前常常忍不住。闻言抿了抿唇，有点委屈的模样，却也没有执着于此。他扶着轮椅扶手，微微吸了口气，指尖握紧，靠手臂用力，艰难的一点点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仅仅是勉强站起来，已经让他脸色发白，额上一丝一丝的沁出了冷汗。
要维持平衡本来就是很难的事情了，还要移动。
他站了好一会，勉强习惯了平衡的重心，才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出去一点。一步并不比蚂蚁走的多，却晃动了几次才维持住重心，冷汗已浸湿了鬓发。
萧炎站在三步远的位置，静静的望着他。
短短三步，正常人用不了一秒钟，但对没有轮椅的润玉宛如天堑，而他现在正在一步步跨过天堑。
和之前那次情急扑过去的情况不同，这次只是单纯的练习，是为了恢复，因此他的动作更难，却也需要更慢，更稳。
萧炎虚护在旁，静静的看着，眼中虽有心疼，却也忍住了没有伸手去搀扶。有点像是父母第一次教孩子学走路，只做一个辅助者在旁护着。见润玉比预料中恢复的好，三步要走完了，他还往后退一步，又拉开距离——这一点也跟欺负孩子没什么两样。润玉不至于被这点小伎俩唬住，却也真拿他没办法，只好强撑着又往前挪。他的使力非常困难，体力消耗也大，没再挪出多远，重心不稳，身体便往前一个趔趄要摔倒。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会摔倒，只会落入熟悉的怀抱。
萧炎手一伸，稳稳揽住他的腰身，将人接住抱进怀里，气定神闲，低头亲昵的蹭了蹭鼻尖：“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还有美人主动投怀送抱？”
润玉被他蹭的眼尾微红，沾染了胭脂绯色，心口的情意迷蒙混乱，犹如初春河流上薄薄的冰雾，冲得他思绪凌乱，也难以汇聚成言语。他抱住萧炎的腰身，贴着恋人的脸颊，半天才哽出来一句：“……你别动。”
“你自己动？”萧炎轻笑着捏了下他的腰。即使不带多少□□意味，更多是调笑，这动作也太不正经，他自己大概也知道这一点，在润玉全身一抖差点滑下去，气得猛然抬头瞪他的时候，一把将润玉横抱起来，放回轮椅上，半俯下身，亲了亲润玉的额头：“你恢复的很好，玉儿。按这样下去，应该很快就可以自己走路了。”
四目相对，一瞬间的直视，眸光交错，也让他清晰的看见了对方眸中的温柔，带着一种别样的专注，细细的凝视着他，好像在看世界上独一无二，极珍贵，极需要呵护的宝物，倾注了全部的温柔与爱意。
他微有失神，竟不知在想些什么。下一秒，萧炎的手捏住他下颔，轻轻左右摇晃了一下，尾指在他下颌内侧轻巧地一勾，与他对视：“呦，这是谁家的小朋友，怎么被掉在幼儿园了呀？”
润玉：“……”
他轻轻的抿了抿唇，一时没明白萧炎是怎么转到这个比喻上来的。
“小朋友？哎呀，小朋友怎么不说话……嗯。”
这句话没有说完，润玉主动凑上去，扣着后脑，将萧炎后续的言语堵回了口中。
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觉得，爱是无比虚假的东西，只存在于话本的理想之中。就算他献祭掉自己的一切，流尽鲜血，摔得遍体鳞伤算计到一星半点，也终究会从指尖流走，存不下任何实迹。但萧炎让他知道不是这样的。其实他只需要走出三两步，萧炎就会伸手抱住他。
外间刚刚下过一场雨，乌云弥散，自缝隙间透出一点阳光，浅淡落在后院的花朵上。向日葵大朵的花盘依旧灿烂，被水洗过之后，颜色都澄澈了不少。但花朵偏小的夜来香就有点凄惨，本就开到了花期末，被雨点一打，散乱的花朵碎了一地，如同落满了草坪的雪白星辰。
别墅大门外，有访客到来。
司特助将长柄伞搁在假山石边，正在与保安核对事务，恰好见到来者，略有些惊讶：“锦小姐？”
“我跟邝秘书预约过。”少女笑着道，收起雨伞，单手将被风吹飞的鬓发拨到耳后，落落大方，“司姐，我是来应聘助理的。”
“的确是有这个日程，但我倒不知道是你就是那个来终面的幸运儿。”司特助看了看时间，收起笔记本，示意她随自己入内，顺口提点道，“虽然能通过四轮面试，你已经是应聘人中的佼佼者，但无论是萧总还是玉总，都见过太多的优秀人才了。想进助理团队也没那么简单。进去之前，你得想好你有什么特殊优势。”
“啊……”锦觅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她和润玉合作过，当然知道润玉身边的助理团队与秘书团队都优秀到什么地步，天天跟着集团当事人见世面，哪个放出去都能独领一方。因此，她多少也有些苦恼。目光微微扫动，不经意扫到窗边还缀着水珠的各色花朵，仿佛突然得到了灵感，她的眼睛一亮，高兴道，“我从小就特别会种花，从来没养死过。我感觉我可以帮BOSS照顾花！”
司特助：“……”
【FIN】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终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