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大人快回家！》霁尘

118、分别与约定

　　“呼。我就一会儿没看住，差点多了三具尸体。”百里墨以捏了一把冷汗，看着地上躺着的三个人。

　　一个是寅，挨了秦之白一刀，伤在腹部，失血过多而休克，目前虽然抢救过来了，但仍在昏迷中。他的情况跟百里厌雪和百里昔弦比起来那可真是太轻松了。

　　百里厌雪体内的毒素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多，但大大小小的伤不少，积少成多聚沙成塔，这些天又是伤还没好就四处奔波和从善教周全，终于，她垮了。能平安地活到现在还真的是祖宗保佑。

　　至于百里昔弦，可就没那么乐观了，积劳成疾加上为孩子们操心过度，他，也垮了。

　　百里墨以对此表示很自责，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太过弱小，也不至于把百里家的所有事都丢给百里昔弦一个人来完成。

　　安顿好百里厌雪，慕无离将“药引”的事情详细地向百里墨以说了一遍，以及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看“宝藏”只是顺路的事，最主要的还是给百里厌雪解毒，虽然现在又多了一个百里昔弦。不过百里昔弦的医术也是和百里墨以学的，所以有百里墨以在，一定会没问题的。

　　“那个……”一直站在一旁的戌突然找上百里墨以，“谢谢你救了阿寅，如果你们想要解‘无间’之毒的话，我这里有一些毒药的样品，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们，就当是你们救了阿寅的报答。”

　　百里墨以没有拒绝，虽然洛羽歌曾经的手稿中记录着这种□□过程和材料，但几乎都是她根据中毒者的症状倒推出来的，具有一定出入，有了现成的毒药，成功率都会大大增加。百里墨以谢过戌，转头便对上巳复杂的眼神。

　　比起憎恨与厌恶，那种感觉更像是别扭以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最后巳选择不去看，而且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苏醒过来的百里无慕似乎还没有彻底地恢复意识，整个人处于一种游离在外的状态，因为躺了太久而变得无法走路，甚至连说话也不会了，还忘记了很多事情，比如记不得慕喑是谁，更是会在面对慕喑的时候表现出不自在的情绪，慕喑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清楚地知道，不管过去多久，没人会原谅杀害自己的凶手。而他的罪行，不管他做了什么，也永远不会被抹除。他能做的，只有在漫长的生命中，赎罪。

　　不得不说血脉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尽管百里无慕从未见过百里厌雪，但是他总是会下意识地贴近她，慕喑说这是因为他想到了他自己的妹妹。百里厌雪这一脉所拥有的百里家的血脉是最纯正的，也就是百里无慕这一脉直系的后代。不过由于百里无慕“英年早逝”，和慕喑一样没留下后代，只能靠兄弟至亲来延续血脉了。

　　百里无慕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守在昏睡的百里厌雪跟前，伸出手来摸摸她的脑袋，很奇妙的触感，毛茸茸的，跟小动物一样，他盯着百里厌雪的脸看了一阵，然后皱起眉头，转头就抓住百里墨以，“快，救她，她的时间不多了！在血脉暴动的情况下，一旦意识不能由自己主导，就完了。”

　　虽然之前爆发的时候百里厌雪都能很好地控制下来，因为当时她的意识还清醒着，可现在……

　　血脉暴动和民间传说的“心魔”很像，这种时候他们的脑海中会出现“另一个自己”，这“另一个自己”相较于原本，会更强大也会更极端，会六亲不认地伤害自己身边的人，而两个自己之间会互相抢夺身体的控制权，当原本的意识还存在的时候，是极有可能控制住的，但一旦失去意识，就是对方最好的行动机会。

　　可是血脉暴动至今没有百里家的人能够逃脱，一旦发生了血脉暴动，几乎就等于已经宣判了此人的死刑，所以百里无慕会表现得如此慌张。

　　没有人比百里墨以更清楚血脉暴动的危险性，他的姐姐就是因为血脉暴动而饱受折磨，若是他的外甥女也因为血脉暴动离去，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

　　“血脉暴动并非无解。”百里无慕的话给了众人一丝希望，只要有方法，那就有希望，总比什么都不做而焦虑的好。

　　“但是，这个方法很冒险，没有人试过……”欣喜不过半秒，带来希望的那个人又带来了失望。

　　“说说吧，总比什么都没有强。”慕无离看了一眼昏睡的百里厌雪，决定还是听一听，说不定会有什么转机呢。

　　百里无慕说的方法，用几个字来概括，那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具体的做法就是先断掉经脉废掉百里厌雪如今所有百里家的功法，接着就是花大量的时间重塑经脉，这也是整个过程的重中之重，等经脉完全重塑好后，她才能重新开始练功，恢复到原本的状态。

　　可这个过程极度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被夺取身体的控制权，届时，前功尽弃，所以这看的不仅是治疗者的能力，更是百里厌雪自身的意志力和努力程度，但凡其中一方出现差错，那就是万劫不复。

　　百里无慕说：“这整个过程的时间在她自身足够努力的前提下，需要整整一年。”

　　一年确实很漫长，然若是能彻底治好百里厌雪，也是值得的。虽然危险，但百里墨以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下来，并立即开始着手准备。他对自己有信心，也是对百里厌雪有信心。

　　纵然危险，但这一线生机，必须要紧紧握在手中。

　　“你呢？”百里无慕看向慕无离，“你也要在这儿待上整整一年的时间吗？”

　　慕无离沉默片刻后，他回应道：“我就不留在这儿了，这段时间异常关键，她需要有充足的时间进行恢复，我留在这儿，除了添麻烦什么事也做不到。而且……”

　　他望向昏睡中的百里厌雪，“而且我也要去履行我的职责，我和她约好了的。”

　　他们之前约好，要各自进步，成为不输给对方的人，他相信，如果是百里厌雪的话，一定会记得这个约定的。

　　等一年期满，一定可以再见的。

　　此时国家战事吃紧，他虽无心朝堂，但身为皇子，身为渊国的子民，必然要为了家国天下而献身，这一年，注定了不会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只是，来的时候那么多人，回去的时候却只剩下他一个了，还真是有点寂寞。

　　可能是百里墨以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扭头看向戌和巳，“这么说来，秦之白已死，你们两个就算是战俘了吧？”

　　戌瞬间一惊，浑身一颤，而巳的脸上则流露出厌恶的神情，“啧”了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北境这片土地在几百年前本来就是属于玄国的，不管你们说什么都不会再拱手让人！”

　　戌觉得巳说得很对，一脸认真地连连点头附和。

　　“我带战俘回去没什么用，倒不如让他们先留在这儿给你们打下手，现在你们应该很缺人手吧？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让他们将功补过。”慕无离给出提议，“如果非要带点什么的话，请劳烦将秦之白的头颅给我，让我回去好交个差，也好告慰一下百里舞风家主的在天之灵。”

　　百里墨以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于是就这样，慕无离带上装有秦之白头颅的盒子，凭借自己的记忆，轻松地从百里秘阁的地界走了出来。

　　回到城主府后，便将秦之白的头颅上交，简述了一下这几日发生的事，随后目光便落在北冥阳肩头的那只红色的小鸟上，和自己当初与百里厌雪看到的一样，那只小鸟不怕生，停在北冥阳的肩头打瞌睡。

　　慕无离本就有着带兵打仗的经验，对军中的诸多事务很容易就上手，在那里，他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叶翎。倒是没想到墨国的人竟然会来帮忙。

　　叶翎同样也看到慕无离，“别误会，只是因为墨国与你们渊国接壤，如果渊国沦陷的话玄国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墨国了，这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话这么说倒也没错，在这种时候能看到熟悉的人，心中还是颇为感触的，但是他们没有太多的机会寒暄，玄国的军队不放过任何进攻的机会，他们随时得做好攻防的准备。玄国从决定进攻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他望向天边，北境的天空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厚厚的云层阴云密布。

　　就是说，五年他都等过来了，还用得着害怕这短短的一年吗？与其整日担忧，还不如带着期待先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这样还会感觉时间过得快一些。

　　在慕无离离开后不久，百里厌雪便恢复了一瞬的意识，百里墨以赶紧抓紧时间和她交代了一下之后她需要面对的事情是多么得危险，但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很快就答应了下来，并付出行动。

　　百里墨以他们能做的只是帮她重塑经脉，重塑之后剩下的就完全交给她自己了，成功与否，也全靠她自己努力。而整个过程，她不仅要与所谓的“另一个自己搏斗”，还需要忍受成倍增长的痛苦。

　　百里厌雪没有任何回答，这不都已经习惯了吗？只要快点恢复，就能快点出去见到慕无离，那家伙，走了都不跟自己说一声，等她出去之后再算账吧。

　　一年的时间不快也不慢，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运行着。在这一年间，寅是最先恢复过来的，然后被强行加入了巳和戌作为苦力帮忙，有人帮百里墨以打下手，有人去伺候两位老祖宗，有人帮忙给百里厌雪送饭，总之各司其职。

　　随后不久，百里昔弦也醒过来了，体内的毒素也被清除干净。

　　不多不少的刚好一年整，百里厌雪闭关的那扇大门，终于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