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十个春天》折枝鸟

1、第 1 章

　　《我的十个春天》文/折枝鸟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2023/3/11 wb：Lippmann_

　　/低到尘埃里的暗恋，是我愚蠢青春的开端。/
　　—Narcissus

　　2013年，仲夏。

　　临自照搬来南城，和妈妈新组成的家庭一起生活，就读的南城八中在家附近。

　　外地学生想要进入八中，需要单独参加一次八中内部组织的考试。考试那天，她在年级主任的带领下，在学校弯弯绕绕的教学楼内走了好远。

　　她从小镇来到八中，见什么都是新奇的，都是好的。

　　多年后，临自照再回忆起中学时光，是当时的她眼界太小，所以误将小楼看作广厦。

　　-

　　军训第一天结束。

　　学校附近两处公交站台，87/59/93/29/90路公交车都可以直达妈妈的家。

　　93路公交车上，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临自照随便找了后排的一个位置坐下，开始对着窗外发呆，顺便憧憬自己在新学校的新生活。

　　要下车时，她的视线一转，见到了站在公交车后门，同样穿军训服的沈修其。

　　那里，鎏金一样的夕阳泼洒在长身而立的少年挺拔的后背上，黑色书包松松垮垮地背在身后，千篇一律的军训服，穿在他身上全然不落俗套，朗然如风。

　　是她的同学，但是军训方阵里他们隔得太远，临自照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下车时同样注意到穿着军训服的临自照，淡淡看了她一眼，又不甚在意地移开视线。应该没有认出她来。

　　那双眼睛，仿似属于凛冬雪原里桀骜的狼王，覆满霜雪。

　　只一眼，这一幕便被深深地镌刻在临自照的心里。

　　下车后，沈修其走在她前面，她沿着记忆里的路线回家，两人一前一后地走。

　　越走距离家越近，她恍然发现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

　　开学后临自照从别人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沈修其。

　　“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天下平”源自《孟子》。

　　她猜测这是他名字的寓意吗？

　　临自照总会不自主地在意别人名字的寓意。

　　因为小学时，老师让学生们回家去问自己名字的寓意是什么。临自照常年和奶奶一起生活，她父母离家工作，只有每年过年时才会回家一次。

　　她那天回家迫不及待地给妈妈打电话问自己名字的寓意。

　　“寓意？”临母思索了片刻，“是有个成语来着，我一时想不起来。你问爸爸吧，妈妈马上要去上晚班，先挂了。”

　　临母匆匆挂了电话，她又打爸爸的电话，无人接听。到了第二天临自照也不知道自己名字的寓意。

　　后来还是老师告诉她：“临水自照，寓意照见自己，认识自己。你的爸妈希望你像水仙一样美丽，以后成为一个出色的人呢～”

　　是吗？可是没人告诉她。

　　问到她的同桌时，她的名字里有“苏婉”两个字。因为她爸爸是江苏人，妈妈是安徽人，所以取了两省的简称组成了她的名字。

　　寓意着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晶。

　　后来三年级时临自照父母离婚，她再想起同桌的名字，羡慕更甚。让人念念不忘的不是“苏婉”这两个无关紧要的字，是临自照没有得到过的偏爱。

　　-

　　开学后，临自照坐在第一排，沈修其坐在最后一排。她没有勇气也没有理由和沈修其说话。

　　只能趁着老师点后排学生回答问题时，借着这个理由回头看回答问题的同学，其实是在偷看沈修其。

　　每次看向他，他总没有在听课。窗外的梧桐枝桠、抽屉里的课外书都能夺走他的注意力，除了老师和临自照。

　　可即便不听课，他的成绩也遥遥领先。

　　临自照不是他这样的天赋型选手，她从小地方来，能够获得的教育资源是远比不上南城的。

　　入学第一次月考，她考得特别差。

　　全年级500个人，沈修其第一，而她排在203名。

　　那像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活生生地展示在年级成绩单上，就是她的名字和沈修其的名字隔了整整4张纸。

　　他明明总是一副冷清清的样子，却有很多朋友。课间总是有别的班的男生来找他。他旁边的女生忍不住调侃：

　　“沈修其，你这天天上学跟上朝一样，挨个来找你议政。”

　　他淡笑着回答，“他们事儿逼。”

　　每每这个时候，临自照都在想，如果自己也能这样自然地跟他说话就好了。

　　他有些傲慢，一般只叫他名字的话，他是不出去的。除非来人告诉他具体的事情，他也会斟酌一下再出去。

　　这样的人，在人格层面被称作“领导型”人格。在传播学层面，他就是那个“意见领袖”，一呼百应。

　　犹如高悬的月，群星汇聚其周。但月亮只有一轮，照不到光年之外的小星星。

　　-

　　临自照第一次和沈修其说话，是开学两个月之后的事。

　　她新买了一本书《人类群星闪耀时》，就放在她的课桌上。

　　那天午自习下课，沈修其忽然停在她的面前：“临自照，你这本书好看吗？”

　　今天是沈修其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而且他叫出了她的名字。

　　声如其人，青松负雪般带着淡淡的冷冽。但因为是问女孩子问题，终归带了些柔和。

　　仅仅是这样，已经让临自照紧张地几乎要结巴。

　　“挺……挺好看。”

　　她好像能听出自己声音的颤抖，不禁暗骂自己也太怂了。

　　他没看出她的局促不安：“你看完可以借我吗？”

　　“啊……可以。我已经看完了，你拿去吧。”

　　其实她刚看了一点点，可是生怕过了这个时间，沈修其就不想看了。

　　所以她撒谎了。

　　她想拥有以后继续和他说话的机会，可以借着要书的名义。为自己的私心冠上冠冕堂皇的理由后，才不会轻易暴露出自己的底牌。

　　沈修其没想到她这么爽快答应，顿了一下，“那我就拿走了，谢谢你。”

　　“不客气。”

　　“看完还你。”

　　其实临自照迫切地想问，你也喜欢文学吗？你平时看什么书？但是这样问，有窥探他隐私的嫌疑。

　　她不能暴露出自己想要了解他。

　　可惜她借出这本书时没有想到，竟然再也没有机会被还回来。

　　是年级主任的历史课。

　　沈修其上课看那本书，被古板的历史老师收走了。

　　临自照根本不知道那本书到底好不好看，自己总共没看几页。也不心疼那本二十几块钱的书，只是想再有机会和沈修其说话。

　　于是她鼓起勇气，借故去找沈修其。

　　“我的书，还能拿回来吗？”

　　“我去问问，实在拿不回来的话，我赔你一本，没事。”

　　书果然没有拿回来。沈修其如约还了她一本书，是《盗墓笔记》。

　　他有全套的《盗墓笔记》，却只给她拿了一本，“你要是觉得好看，我下次给你带别的。”

　　她惊喜，因为盗墓笔记有九本！

　　可是没等到临自照看完第一本盗墓笔记，她就听朋友方露说沈修其好像在追班长。

　　方露是沈修其的小学同学，初中同学。她也喜欢过沈修其。

　　不过比起临自照，方露要勇敢地多，她给沈修其送过自制的巧克力，也表白过。虽然都被委婉拒绝了，但是她比临自照坦荡。

　　这个消息被方露坦然说出，却掀起了另一个人眼底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