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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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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凛原本戾气极重的眉眼在闭眼时反倒柔和了许多,两道浓黑的剑眉斜飞入鬓,黑发柔顺地搭在额前,脸型流畅,下颚线条清晰带着棱角,是非常有男人味的型男长相。
宁恕从他手里接过白色的浴巾,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本来大家都是男人,没必要这么讲究,他这样显得有点…矫情。
耳畔突然传来一句话。
“你长这样的身体就是给我看的!躲什么躲!你生来就是为了诱/惑男人,给男人操的玩意儿!”
声音仿佛就在很近的地方响起,宁恕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抵着左手的伤痕处,以指甲划着那一处凹凸不平的皮肤:“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柯凛在宁恕接过浴巾后便转身离开,却忽然发现身后的人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不由得停下脚步:“…怎么了?不舒服?碰到伤口了?”
身后的人没有反应,只有愈发急促的喘息声。
柯凛转过身走向宁恕,只见他一直以右手食指指尖为刃反复摩擦着左手手腕处有交错伤疤的地方:“…怎么了?”
“不是真的,”宁恕大口呼吸,仿佛刚溺水的人一般,“不是真的。”
“宁恕,你看着我,看着我!”柯凛觉得他这反应像是以前在末世时被精神攻击了的人,于是按着他的后脑勺贴向自己。
宁恕却在被他碰到的时候如同炸毛的猫一般抖动起来,一把打开他的手臂:“别碰我!”他右手的伤口已经因为用力而崩开,在洁白的绷带上印出大片的红。
然而柯凛却不管不顾地以左手锁住他晃动的两只手臂,以右手不由分说按住他的后颈,两人额头相贴:“看着我,没事了,宁恕,你看着我!”
宁恕如同惊弓之鸟般在他的禁锢下不断挣扎,口中一直念着“别过来”和“不是真的”,眼神失焦,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十数分钟后,宁恕才慢慢平静下来,在柯凛怀里发着抖。毛巾很大,足以将他肩膀以下的半身覆盖,又绕向前面遮住关键部分,两侧缝线带有酒店LOGO的边缘在膝盖处晃动。
“别怕。”柯凛总觉得这个动作似曾相识,然后才恍然想起—在他们第一次见的那天,他就是这样抱着全身赤/裸的宁恕。
柯凛看过微博上宁恕粉丝对宁恕的评价,宁恕阳光开朗、聪明果断、有点小腹黑但是很照顾他人的情绪,尽管家境贫寒却仍然靠自己的努力走上了星光大道。其实在原身的心里,对宁恕的印象也大抵如此。
一个挺有活力的从底层打拼上来的小孩。
但巧合令宁恕少有的脆弱全都暴露在柯凛面前。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见证过宁恕的眼泪,抚慰过那泪水浸湿的发梢,亲吻过那看似坚硬外壳下的每一处柔软。
宁恕吸了吸鼻子,恍然反应过来他刚才把柯凛当成了那个人,而柯凛此时正不发一言地抱着他,时不时在他背上摸两道为他顺气。
是不带任何情/欲的抚摸,不带任何邪念的拥抱。他被圈在这一方由柯凛臂膀围成的天地里,一呼一吸之间都是柯凛的气息,却并不代表“被占有”,而是“被保护”。
他悄悄抬起手臂环着柯凛的腰,声音嘶哑得像是撕碎纸的声响:“…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柯凛心中对他左手腕处的伤痕非常在意,但却不敢问出来,只是轻轻捏了捏他的后颈:“穿上衣服吧,风大,会感冒。”
“嗯。”宁恕脑子还有点懵,将毛巾取下来便开始慢吞吞穿浴袍。
柯凛生怕他有什么过激反应,因此一直盯着他看。
此时好像两人都把刚才“回避”的事情忘了,宁恕白皙修长的身体沐浴在暖白色的光线里,长腿纤细笔直。
柯凛见他穿好衣服,上前擦了擦他有些潮湿的头发,又很粗糙地一把掠过他的脸和肩窝,将那些水珠擦去:“等会一起睡吧。”
“…真要报答我啊。”宁恕缓过神来,理智已经重新开机,但却留恋于如今的温存,仿佛被酒精麻痹的酗酒人,明知此时得到的皆是虚幻,却不舍得早些抽身,好像每每多抓住这样的时刻一秒都是他偷来的弥足珍贵的时光。
宁恕深知他应该推开柯凛,然后说“我自己擦吧,我没事了。”
可是他抱着柯凛腰的手臂却越来越用力,仿佛要将柯凛的身体嵌入他的血肉。
“你这样,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睡。”柯凛的声音低沉,明明只是擦头发却摆出了焊钢板般认真的架势。
柯凛掌心的炽热温度与宁恕侧脸皮肤的温度对比鲜明,宁恕愈发觉得自己悲哀—他知道自己贪恋的是什么。
从来没有人这样温柔地对待过他。
在粉丝眼里,他是她们的精神支柱;在姚俊然等一众朋友眼里,他是可靠随时会提供帮助的哥哥;在黑粉和那些不喜欢他的人眼里,他坚韧又无畏,仿佛不在乎那些骂声也不在乎别人的冷眼。
柯凛用指尖感受宁恕的发丝,感觉到已经不再湿润得滴水后便道:“好了,吹头发吧。”
好了,是时候该放开了,别让大家都难堪。宁恕这么想着,缓缓松开了手,然而右手还没放下,便被柯凛握住手腕,带着他走向露台的方向。
吹风机被置放在洗手池左侧的蓝色挂墙木盒中,柯凛打开吹风机便先给宁恕吹头发。宁恕比柯凛矮三四公分,光脚也有185,他低着头让柯凛随意拨弄头发,视线被迫在柯凛有些敞开的浴袍领口处徘徊。
柯凛一看就是会健身的,锁骨下是形状完美的胸肌,浴袍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臂肌肉线条也是饱满有力。
如果是和他比,柯凛算不上白,但放在人群里也是白的那一卦,肤色看起来又比他要健康一点。
两人都吹干头发后,宁恕小声问:“刚才那个人说了什么?你一拳捶他肚子上之前。”
刚才回来的时候他就想问,但是被柯凛和助理打岔后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柯凛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个,犹豫片刻后摇摇头:“不是什么好话。”
“我之前学过一点法语,我记得那句话的发音,”宁恕却说,“那我明天去问别人。”
“是一句很侮辱人的话,说你是个…”柯凛用了几秒钟去建设自己的心理,但还是说不出那句话,“就说你是个小妞什么的。”
宁恕见柯凛反应大概也猜到了那个词是什么,他看向柯凛有些为难的表情,如同蜗牛般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自己的触角:“你打他是因为他说了这句话吗。”
他听不懂柯凛在那个吉普赛人说话后边笑边说的是什么,但柯凛不像会至他的安全于不顾的人,肯定是有什么刺激到柯凛了。
但宁恕没想到那句话是关于他的。
心中仿佛有什么破土而出,让宁恕觉得鼻尖有点酸。
“嗯,是我太冲动了,”柯凛盖上被子,低垂的眉眼之间带着几分黯然,“我以为自己能打得过的,结果还连累了你。”
柯凛的身手其实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逊,相反宁恕觉得简直是人类天花板。要不是小偷团伙的人一个一个被摇出来的,柯凛完全可以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一挑四。
以前听说柯凛拿过格斗国际金奖的时候,宁恕还在心中隐隐不屑过,觉得他只是个花架子。
柯凛却已经挪到了他的身边,大手在他头顶摸了摸:“你好点了吗?”
“嗯,”宁恕抬头,“对不起,刚才…”
“不用道歉,”柯凛又伸手抚过他右手掌心的纱布,目光停滞在他左手腕狰狞的伤疤上,“…快休息吧,明天我们是同一班飞机。”
*
“嗯,伤没事就行,”柯颐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的高楼,“和他在一起的是谁?”
“宁恕,就是二少参加的综艺里的另一个嘉宾,之前在某鹅组合出道的。”黄晓立刻将宁恕的信息如实报上。
“之后有机会就提携他一把,”柯颐发出了一声叹息,但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你也辛苦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这些事。他长大了,什么都瞒着我了。”
“怎么会,”黄晓听后一惊,“二少是怕您忙,所以才不想为这点小事来烦您的。”
“但愿是这样吧。”柯颐挂断电话,面前的办公桌上以四块液晶屏幕组成了他的办公电脑,此时分别展示着不同的文件内容。
屏幕漆黑的地方映出他模糊的轮廓,柔软的欧洲手工衬衫和西裤将他锻炼得当的身材包裹。他长得并不十分帅气,却带着温润儒雅的气质,笑起来时让人如沐春风。
电脑左侧放着两个松木木制相框,一张是一家四口,照片已经泛黄褪色,照片里的女人十分高贵美丽,怀中抱着的孩子不过刚满月,男人西装革履,手臂搭着八九岁大的男孩。
另一张照片里十五岁的柯凛得奖时和刚海外留学归国的柯颐的合照,柯颐脖子上挂着金牌,两人都笑得开怀。
只是他们的五官与气质截然不同,看起来确实不似一对亲兄弟。
柯颐沉思片刻,凤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柯凛之前总和一群富二代狐朋狗友天天厮混,然而这段时间却和他们几乎没了联系。听黄晓说,他每天就老老实实在上表演课和赶通告,偶尔去见之前的巴西柔术教练。
他的好弟弟,还真是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