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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做件大事。

      多大算大?

      听口气,她把佛寺山门外,两株百年银杏给“倚倒”不算大。

      她把万年古松,用屁股给劈了,貌似也微不足道。

      砸大把的金银,准泼天的权利,送享誉的盛名,以她现状,没有一样能做到,况且兰因寺似乎已尽揽怀中。

      那跟她这随时诛九族三遍的漏网之鱼有点儿瓜葛,这事儿算不算大?

      一时间,戚灼委实拿捏不了这和尚话语中的玄机轻重。

      要不是死前夫刻意加重语气,必须以兰时自愿为前提请其下山,她早就趁着夜深人静,将人敲晕,干脆利落的强撸回摄政王府,哪还容得受这份静待时机、蛰伏于此的罪。

      为了尽快在兰时跟前刷存在,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留在兰因寺,忍辱负重:“烦请小师傅点拨。”

      兰时的余光不知是有意亦或者无意,划过始终没有提过,戚灼肩膀擦过的血痕。

      一闪而过。

      寂远孤骜的目光,比那声音还有蛊惑力,容不得人心硬起来半分,哪怕是错的,也恨不得有失偏颇立刻为他赴汤蹈火,将其安然无恙的保护起来。

      戚灼当下领会,眼尾一厉。

      当略微收拾了酸痛的筋骨,重新跃上万年松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真是中邪了。

      树下的徐暖:“.…..”
      装死都装不安宁,那只暗箭来源还没弄明白,怎么人又上去了。

      怕什么来什么。

      白虹贯日。

      尖锐声回荡在三人的耳边。

      直冲命门。

      徐暖也顾不得自己疼,噌的一下诈尸般立起来。

      只恨箭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帮忙。

      一道雄壮的黑影,不减当年英姿的从万年松枝杈间飞跃而出,借着周围屋舍之力,还算是轻飘飘的落在了佛寺墙头之上。

      那是暗箭来的方向。

      见躲过。

      徐暖松了口气,瘫软回去。

      戚灼又是提了一口气,脚尖轻点地面,瞬间发力

      碎石哗哗散落,清脆声响伴随动作。

      随即,戚灼以迅疾之姿在墙头狂奔,继而腾空而起,惊人一跃直抵藏金阁七丈之巅。

      二十余米宽的鸿沟,体重居然没有限制住她。

      姿势有多帅,周遭就被损毁的有多惨。

      藏经阁的琉璃瓦大片掉落。
      当然这仅仅是开始,伟岸身姿单手拎着个比她还高的男人原路返回,经不起二次折腾的古树群、墙垣、奇石、屋宇皆未能幸免,沿途的无一不被其“雨露均沾”,损毁之状,简直没眼看。

      徐暖即将戚灼从勾栏赎出来后,这是第二次千里迢迢从军营跑回来……没带够钱,不,应该再借点儿。

      一个被打服的黑衣男人扔到兰时跟前。
      黑曜石刻有蛇纹的面具跟张在黑衣男人脸上似的,怎么都摘不下来,仿佛天生,无法剥离瞧见容貌。
      戚灼顺了好几口气:“小师傅,为兰因寺抓住这歹人,可算做了件大事?”

      方才戚灼通透的悟性,监貌辨色的洞察力,以及速战速决的超凡身手,兰时皆尽收眼底,然而他面上却未显丝毫诧异波动。
      “你怎知这位施主是歹人,而非兰因寺的护寺院之人?”

      戚灼将黑衣男子的弓弩随意摆弄几下,就给拆零散了:“佛门圣地,会允许杀戮?”

      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僧徒们纷纷向屋舍奔来。

      走在最前的是对寺院损毁,心疼至极,一路上接连腿软,被扶着怒走来的兰溪。

      戚灼没想到“兰时”能送上门来,但知自己损毁砖瓦有错,悄悄往真正的兰时身边靠,寻求统一战线,在兰溪的责声起之前,低声问:“小师傅,为兰因寺捉住行凶之人,算大事吗?”

      戚灼不矮,在寻常女子中,先前算得上身形高挑的,只不过后来胡吃海塞后,显得很是魁梧茁壮。
      与眼前和尚比起来,他的气场宛如这周围古老的树,笔直挺拔,有骨子庄严肃穆之感。随着她的靠近,他的站立,像是难以撼动的磐石,牢牢的将她笼罩在了一道阴影之中,边界感十足的给两人划出了与兰溪、僧徒们的天各一方。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兰溪震惊的两个眼珠子都快射出来了。

      “谁?谁!干!的!!!”

      兰溪刚继任主持之位,不过短短两日,怎就不能让他省省心。打眼看歪倒的黑衣男子,面具半掩,气息奄奄。紧接着又瞥见一个装死,一个魁梧的身躯。

      “朱赤狂徒?”四个字直接夺口而出:“谁让你…….你们进来的?你们从哪里进来的?未经允许,偷偷溜进兰因寺,可知大罪?”

      朱赤狂徒?
      戚灼瞥见袖口,乔庄的素衣之下,因接连串大幅度的动作,不经意间泄露出一抹鲜艳红衣。
      狂徒之称,倒是与她平日狂放不羁的行事作风颇为契合。
      这位“兰时大师”倒是挺会起外号。

      戚灼轻整衣襟,拱手致歉,解释:“莼某本意乃欲归还寺中方丈僧袍,并结清所欠诸佛香火之情…….”

      不等戚灼虚情假意完。

      兰溪:“依贫僧看,施主就是来拆庙的。”

      戚灼从不会推脱责任:“莼某会弥补。”

      兰溪表示想破戒——杀戒。
      出门云游,他可不是白溜达的。

      “施主,今日不妨坦诚相对,以免日后误会丛生。贫僧已斩断尘缘,不动杂念,唯余余生青灯古佛相伴。望施主勿再为贫僧百谋千计,大动干戈,引起贫僧注意,企图各种名目引贫僧下山,强迫还俗。”

      戚灼:“…….”
      看向徐暖:我接近的目的这么明显?

      徐暖:“…….”
      兰因寺屹立赤水国千载,恐无人能超越你的明显。

      万籁俱寂。

      “哈哈……”

      “哼哼哼…….”

      阵阵鬼哭狼嚎,断断续续的笑声,从戚灼脚边,在一众僧人跟前升华响起。

      “原来,你也不过是个想要迫害兰时方丈佛心的蝼蚁。”

      戚灼:“…….”

      徐暖:“…….”

      声音的源头是那被戚灼打服的面具男子。
      他留着血,狼狈撑着身子,向戚灼这个方向匍匐而来。

      平行站在戚灼身侧的和尚,不着痕迹的退了半步。

      厌弃血腥这一微妙动作,戚灼没有任何缘由,鬼使神差的也不着痕迹的平移半步,挡在了和尚前面。

      他怒指戚灼,又疾言厉色地牵扯上徐暖:“便是尔等心怀不轨、德行有亏的人,因一己邪念,利用各种恶浊手段窥探兰时大师日常。偶有偷窥不满足,还要拉拉扯扯,动手动脚,惊扰方丈修行清宁,此行径,简直都该死!”

      兰溪一听,霎时辨认出来,惊愕地踱步至近乎支离破碎的面具男子跟前,厉声道:“修罗狂徒?原来是你!这半年来,不分昼夜,肆意放箭,于兰因寺畔,制造无数血债,可是你?”

      听到又一贴切外号的戚灼,对着黑衣男子的面具一挑眉。

      面具男子对兰溪赋予的绰号置若罔闻,挣扎着表白自己的衷肠:“我之举,旨在护卫兰时大师,不让那些污秽之物,玷污方丈之佛光。”

      兰溪气愤不已:“但你可知,伤及无辜,亦是罪孽深重!”

      面具男子沉声:“吾乃军中遗弃之卒,血债缠身,不在乎多添一笔罪孽。余生所愿,唯觅一隅静谧之地,聆听晨钟暮鼓,诵经礼佛,缅怀故去亲人及昔日沙场并肩作战的同袍罢了。为何偏偏……”言及此处,情绪不知怎的,激动层次上了一个度,手指直指戚灼:“第一箭,我就不该手下留情。”然后抓着兰溪不放:“此人心怀叵测,意图匿于树梢,窥探方丈。吾知这些成日窥探之人太多,送给官府处置也管不过来,那么就由吾来帮方丈了断,以绝后患。”

      兰溪如避蛇蝎,迅速拉开与面具男子的距离,面对这等冥顽不灵之徒,无须多费口舌。回首想去与兰时商量该将男子如何处置。

      结果发现…….。

      兰时不知道何时居然躲在了朱赤狂徒身后。

      兰溪:“…….”
      这是有多不想沾事儿。

      鉴于朱赤狂徒还在虎视眈眈,他又无法戳破自己冒充兰时的虚假身份,只得摆手示意,强忍心中寒意,以仅附近几人能闻的低语轻呼兰时:“‘兰……溪。’”

      那位被赋予修罗狂徒身份的面具男子,倒是没流露出诧异,垂下眼皮。

      戚灼回头先是眼神征求了真正的兰时同意,侧过身,给兰溪让了条路。

      但兰时没给兰溪喋喋不休的机会。

      兰时站在原处,没有挪动,快速拨弄佛珠,瘦削而修长的手指停下,疏离感极强的眼皮掩下去,往面具男子的身上不悲不喜,不怒不嗔的一撇。
      沉稳到仿佛能包容世间一切纷扰。

      缓缓而言:“因果轮回,皆有其缘,顺应自然之道,遵循因果法则,方为上策。施主此行目的,寺中僧众皆已心知肚明。言及过往,施主自比为军中遗孤,身负诸多杀伐之重,遂愿于兰因寺诚心向佛,誓要荡涤心灵的尘埃。所幸,施主所伤之人也算是罪有应得,未曾真正戕害无辜性命,足见施主内心尚存一丝善念。不若留在兰因寺,来贫僧身边先做个俗家弟子,修身养性,广积功德,或可渐次洗清昔日罪孽。施主意下如何?”

      修罗狂徒没想到是这样的反转。

      比修罗狂徒更想不到的还有朱赤狂徒。

      兰溪意外到原地扣耳朵。

      简直欣喜若狂,修罗狂徒由匍匐改为跪,给兰时连扣三个:“弟子愿意!谢过师父!”

      有句话朱赤狂徒不知当不当讲。

      兰时:“施主如何称呼。”

      这一问,问的修罗狂徒一下子语塞,不过是个名字,像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俗尘已去,还请大师赐法号。”

      兰时:“俗家弟子中,为怀字辈,赐你法号怀元?:返本归元,通达根本。“元”为初始之意,让你破除无明?,回归清净,慈悲为怀,广度众生?。”

      朱赤狂徒顾不得什么佛门规矩,一把扯住兰溪手腕:“您可是说过老方丈圆寂,三年内不收俗家弟子。”

      兰溪唯恐戚灼众目睽睽之下,再给他撕僧袍,一个劲儿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收俗家弟子之事向来是主持的分内之事,方丈一般不强加干涉。”
      算是推给了兰时。

      登时,戚灼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将手中兰溪的手腕越攥越紧,大有摧兰折玉的意思。

      被砸蒙的徐暖被迫从接连魂飞魄散中醒过来。

      她倒是觉得这兰因寺中,真正主事的,并非让戚灼频起杀心的“兰时方丈”,而是那个自始至终,能置身事外,关键时刻但凡开口,一字犹如千钧,另一个带帷帽的和尚,方才被称为“兰溪”,传闻中也不以真容示人的大师兄。
      这位从昨日开开眼起——到今日有个主意——又让好友办件大事。串联起来,每一件,都有一番别有深意的巧思。

      这巧思都有个共同点,便是揪出常年偷窥,不堪其扰,犹如鬼魅,怎么都抓不着的暗中之人。

      至于为何选择戚灼,或许真是一种各取所需的机缘吧。

      头一次,徐暖觉得向来算无遗策的戚灼,玩心眼儿遇上了对手,悄声无息的强劲。

      在戚灼情绪的大起大落中。

      真正的兰时开了口:“方才女施主问贫僧,为兰因寺抓住这歹人,可算做了件大事?现在贫僧回答女施主,算不得大。”

      不待戚灼怒火转移。

      真正的大师兄兰溪先崩溃了:“她都快把半个兰因寺拆了,祸事还算不上大?”

      兰时表示:“若女施主能亲自将所毁佛寺给一一修缮,恢复如初,贫僧便替……。”说到这儿,看了被攥手腕,痛到变形的兰溪:“便替‘兰时方丈’收施主为兰因寺俗家弟子,可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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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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