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抽刀断水（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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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月的夜。
月色明亮凄惨，幔帐轻微摇晃。
暧昧弥漫的室内，你吐出一口白烟，嫌恶地、缱绻地看着蜷在你身边的执行官。
可以在你的身边熟睡，却不能告诉你每日的去处；可以让手下为你排队去买万民堂的早餐，却不愿与你分享一碗蛋羹；可以和你交手切磋，却绝不亮出底牌。
“...白鸟？”似是被你的目光吵醒，公子迷茫地睁开了眼，带着鼻音喃喃道，“睡不着了么？”
你没有理他，而是转过头看向窗外宁静的璃月港。
“烟草就这么上瘾么？”被你忽视的男人不甘示弱地嘟嘟囔囔，结实的手臂揽着你的腰，覆盖上你吞吐烟雾的薄唇，“我也要尝一下。”
疼痛、欢愉，挣扎与痛苦。
你的眼对上公子的，四目相对，然后闭上。
———
你和公子就这样，将这份不清不楚的关系保持了下去。
白天，你们是邦交国家的将军与外交官，聊着不痛不痒的话题。
晚上，你们是纠缠不清的白鸟和达达利亚，踩着底线跳着危险的舞蹈。
你猜想过公子会利用你们的关系做些什么，或许是换取情报、或许是交换资源。
但你绝没想到他拜托你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带孩子？
———
“不行，”你双手抱胸，目光看向不远处正做突刺训练的千岩军，冷淡地说道，“我没有功夫带小鬼玩，你的手下那么多，交给他们带去。”
“拜托了，白鸟，”公子双手合十，露出像是被踢了一脚的小狗的眼神，“我下午有非常重要的工作，只能把托克拜托给你了。”
“什么叫只能...”你终于转过身，看向躲在公子背后的小孩，然后瞬间咽下了后面的话。
穿着传统至冬服饰、戴着厚重绒帽的男孩看起来大概六七岁，长得和公子很像，也是橙色的短发、蔚蓝的双眼，一脸的不知世事。
面对你看过去的目光，男孩双眼放光，两只手激动地在胸前握拳：“白鸟哥哥！我是托克，很高兴见到你！”
？
不是，自来熟这种品质是家族遗传的么？
你自认从未见过公子的家人，只在酒醉后听他念叨过几句家人的事，大约知道他家里兄弟姐妹齐全，但连一个的名字都不知道。
所以这个小鬼是怎么知道你的？
你向公子投去了质疑的眼神，却看到一向张扬傲慢的男人心虚地移开了目光，手握拳轻轻的咳了两声：“哎呀，这个，借一步说话。”
在托克炽热的目光中，公子带你到了角落，小声地说道：“这是我最小的弟弟托克，瞒着家里躲在玩具船上到了璃月。我本来准备一有开去至冬的船，就立刻把他送回去。但他一直吵着要见你，不然不肯回家。”
...不到十岁的偷渡客，不愧是至冬的孩子。
你在心里盘算着对港口千岩军整顿的计划，不感兴趣地应付着公子：“…所以，他为什么非要见我？”
“…咳咳，那个啊，”公子脸上露出心虚的笑容，“因为我和托克说我是至冬最好的外派玩具销售商，目前正在璃月的【玩具研究所】工作嘛。然后托克就老是问我有没有在璃月认识新的同事，我只好把你的名字写上去了…哈、哈哈…”
…
无话可说。
说真的，有一瞬间你的脑海里只剩下一问题：究竟是该一枪捅死公子，还是那个被这种蠢货睡了的你。
“拜托拜托，”公子再次双手合十，“这件事请一定在托克面前配合我。”
橙发蓝眼的一大一小同时期待地看着你，充分发挥兄弟的优势，眼睛里噼咔噼咔闪着光芒，让你倍感压力。
算了，陪小孩子演一场戏而已。
你忽视了替别国外交官带孩子的不合理性，伸手将托克托在手臂上抱起，刻意放缓语气问道：“好吧，托克小先生，那今天下午就请你多多指教了。”
“耶！”托克一把抱住你的脖子，激动得把你的衣领都拉歪了，“哥哥给了托克好多钱，我可以给白鸟哥哥买好多独眼小宝！”
“...好了，托克，好好跟着白鸟，不要给他添麻烦，”公子弯腰，摸了摸弟弟的头顶，“等工作结束，哥哥就来带你回家，晚上给你做海鲜羹哦。”
———
你抱着托克与公子告别。
这个家伙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啊。
转身的瞬间，你们同时想到。
———
和公子在门口分开后，托克又扒着门等了一阵，才鬼鬼祟祟地跑到你面前，从贴身的小包里抽出一封皱皱巴巴的信，小小声地和你说：“白鸟哥哥，哥哥之前一直不许我们给你写信，冬妮娅姐姐偷偷让我带了一封信给你，不要告诉哥哥哦。”
..不，你们确实不该给我写信。
你咽下嘴边的话，带着僵硬的微笑接过托克递来的信。
———
亲爱的白鸟，
你好，我是冬妮娅。
你可能还不认识我，但我和弟弟们却从哥哥那里听过很多你的事。突然给你写信是想向你表达谢意，感谢你对哥哥的照顾。
听说哥哥要去璃月的时候，我和安东还有托克都很担心。虽然为女王陛下工作是我们的荣耀，但安东说璃月港的人都吃石头，我们很怕哥哥吃不惯，每日都在饭前为他祈祷。幸亏哥哥的信里说有你带他熟悉璃月，吃了很多小吃，还喝了璃月的【火水】。多谢多谢。
我不太会写信，本来想要姐姐帮我们写信，但不知为什么，她似乎不知道你的名字，可能是哥哥忘记和她说了。请你不要生气，男孩子有的时候就是很笨，总是忘记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托克前两天因为思念哥哥从梦中哭醒，吵着说想要偷偷去璃月找哥哥。我和安东本来想要一起去，后来还是决定替他拖住爸爸和哥哥姐姐。但我告诉托克，如果到了璃月一定要去见你，然后回来给我们描述，哥哥心爱的白色鸟儿到底是什么样子，和托克最爱的钩钩船长一样威武，还是和我的瓷娃娃一样漂亮呢？
啊，安东在旁边说，让我不要太过热情吓到了你。对不起，但是哥哥的朋友实在太少了。这么多年，除了【公鸡】大人，再没有人会来家里看他。连湖里的鱼儿都比他更受欢迎。但是，我哥哥...呃，他、很会做饭哦！还会打扫！非常厉害的！请你不要嫌弃他，和他做好朋友，替我们在璃月照顾他。
如果可能的话，也欢迎你来至冬做客。我们家里有哥哥从各地带回来的玩具，安东和托克都同意分享给你。
对了，托克年纪还小，不知道哥哥在为女王陛下的【北国银行】工作。听说你也是为璃月的…嗯、叫什么来着，钱庄，工作不要太辛苦，期待与你会面。
你的，
冬妮娅
———
啊。
怎么说呢。
太糟糕了。有点，过线了。
像是跨过了禁区，走向了未知的深渊。
前面等待的是什么呢？不可名状的怪兽，或是温暖的终点？
你郑重地折上手中的信笺，将他返还给托克，蹲下身对着男孩说：“...请替我谢谢冬妮娅小姐，她的信写得很好，但是不要再写了。”
“为什么？”托克看起来有点难过，“你不喜欢冬妮娅姐姐么？”
“...不，我很喜欢，但我不应该收到这封信。”
“我不明白，”托克摇了摇头，“大人好难懂。”
你摸了摸托克的头，看着他蓝色的眼睛，近乎呢喃地回应道：“…对啊，大人好难懂，所以慢点长大吧。”
———
你和公子算是什么呢？
惺惺相惜却又不甘示弱的对手，立场不同各为其主的敌人，说不出口但心有灵犀的朋友，身体交缠却互相防备的情人？
或许什么都不是。
那又为什么要把你的名字、你的事情告诉自己年幼的弟弟妹妹呢？
不是父母，不是成年的兄姐，而是天真的、无知的、善于遗忘的弟弟妹妹。
如果不是托克意外来访，你是否永远不会知道，曾有人把你的名字写在信里，寄到遥远的雪的国度，寄给温暖的壁炉边围坐的弟妹。
他在信里如何描述你？
朋友、同事、白鸟、或是青菰。
———
你牵着托克的手，在璃月的店铺间游逛。
阿山婆的玩具店、莺儿小姐的春香窑、港口的鱼店，你带着托克跑了好几家商店，两手都提满了东西，终于等到了小孩想要休息的请求。
“…嗯，那就去万民堂吧。”正好香菱也在，可以让托克尝尝她的手艺。
万民堂在吃虎崖最热闹的一段。
大概是因为香菱在，店里的客人很多，人声嘈杂。幸亏卯师傅认识你，把你和托克引向了里面的包间。
只是还没走到包房，熟悉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只要好吃，我就都没意见啦。但，这里也只提供筷子啊。”
“哥哥！”
托克听到声音，迅速挣脱开你的手，推开隔壁的包房的门直接冲了进去。
你双手抱胸倚在门边，看向一脸惊讶的公子：“哦？这就是你所谓【重要的工作】？”
“和、钟离先生吃饭？”
———
他知道【那位大人】的身份了么？
他要利用【那位大人】做什么吗？
———
你的手指在背后紧紧蜷缩。
即使是你，偶尔也会祈祷。祈祷前面等待你的是温暖和归途。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抽刀断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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