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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沙漠玫瑰(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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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你一脸尴尬地从赛诺的怀里滚了出来。
是的,这就是你不可言说的小秘密,也是你的床格外宽大的原因——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极不老实。为了防止素论派学者从床上摔下来致死的新闻出现,你不得不用毛绒玩具把自己包围起来。用居勒什老师的话说,“像是睡在塞满棉花的棺材里”。
而昨天晚上,赛诺和你一起睡在了床上,就像是给你的“棺材”凿了个洞,你自然会不自觉地和洞口的小孩贴贴。
心里狠狠吐槽了自己糟糕的睡姿,你一脸愧疚地跪坐在床边,对一头雾水的赛诺道歉。
“你为什么要道歉?”穿着宽大白色衬衫的小孩迷茫地瞪着眼,白色的头毛翘着,巧克力色的小腿从衣服边沿露出,因为够不到地面,而在床边晃荡,“我昨晚睡得很好,比在沙地上、或是实验室里睡得舒服多了。”
再次声明,你向来认为自己的道德水平属于一般人范畴。发生在赛诺身上的事情让你如此愤怒,绝不是因为你具有过多的怜悯之心,而是教令院的某些人实在、实在是太过分了。
“那是不对的,”你摇了摇头,“让你睡在地上是不对的,不经过你同意就抱住你也是不对的。”
赛诺一瞬间露出了慌乱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不能理解的话语,而你为此更加的心痛。你咬住腮边的肉,努力让自己不流露一丝同情,继续说道:“你和我是一样的,沙漠和雨林的子民是一样的,须弥和蒙徳、璃月的人也是一样的。没有人应当因为出身、或是天生具有的特殊性而被歧视。”
“...我不理解,”赛诺听了你的话,沉默了半晌,终于轻声回答道,“防沙壁外的人是不受欢迎的,雨林不欢迎我们,知识不欢迎我们,这里的人也不欢迎我们。”
你无法反驳赛诺的话,以阿扎尔为代表的历代贤者们向来将知识视作资源,严禁知识的传播和普及,导致沙漠的人们世代被隔离在知识之门外。你对这个现象或许有自己的看法,但却无能为力。你有时会异想天开地想,或许只有草神大人或是史诗中的英雄才能改变这种现实。
只是面对男孩,你显然不能把心里话全盘托出,只能祭出成年人常用的画饼大法:“可我很欢迎你,导师也很欢迎你,将来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你,喜欢沙漠。我相信,总有一天,雨林和沙漠的子民会在一起欢歌,没有人会睡在地面,也没有人会变成实验品。”
“你现在不理解这些也没关系,但你一定要记住,你是和我一样的人,没有人可以让你睡在地上,没有人可以不经你同意随便触碰你,没有人可以命令你。”
说着,你对着男孩伸出手掌,白皙的手指在阳光下熠熠生光:“那么现在,赛诺小先生,我有这个荣幸可以牵着你去洗漱么?我们今天可是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你并没有说谎,想要在教令院安置一个沙漠的孩子,划重点,沙漠的孩子,的确是很困难的。
幸运的是,你不断替导师背锅的学术生涯为你积累了足够的应付官僚系统的经验,而过硬的学术研究也让你的发言更有底气。
总而言之,你成功地从书记官手中抢来了超规格的研究经费(据说赫曼努比斯具有掌控生死的权能,你明白解读这份力量意味着什么吗),甚至为赛诺申请到了虚空(这是祭司之力的载体,必要的教育可以帮助他理解非元素力量体系的运行原理)。
昂首挺胸地牵着赛诺离开一败涂地的书记官办公室,你快乐地带赛诺扫荡了哈马维大叔的杂货店、璃月商人的服装店,还有新开的兰巴德酒馆。
小孩子就是要富养嘛。
你心虚地移开目光,不去看身边你给赛诺购买的堆成小山的必需品(?),将桌上的蔷薇奶糊、枣椰蜜糖和帕蒂莎兰布丁向赛诺的方向推了推。
“尝一尝吧,虽然兰巴德先生总强调自己是水手,做不来复杂的甜品,但我却觉得他做的甜品别有一番风味呢。”
赛诺点点头,用精巧的银勺挖了一块布丁送入口中。
正如戈尔所说,帕蒂莎兰布丁的味道果然惊艳,浓郁的奶香中隐隐透着须弥蔷薇和帕蒂莎兰的花香,是沙漠没有的味道。
虽然不如米圆塔实惠又饱腹,但是…
“…很好吃。”赛诺点点头,将剩下的布丁又推回了桌子对面目光期待的青年手边。
不出赛诺所料,戈尔听见赛诺的话后,脸上瞬间绽放出绚丽的笑容,随后便开心地开始享用赛诺剩下的甜品了。
…啊,果然毫无防备地吃下去了。
赛诺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趁着戈尔埋头猛吃的功夫,光明正大地打量着眼前的雨林人。
该怎么形容戈尔这个人呢?
迟钝?但是刚刚这一路,戈尔都紧紧牵着赛诺的手,对每一个熟识的同学介绍了这位来自沙漠的师弟(是的,他用了师弟这个词,不管对面信不信),挡下了所有不友好的目光,带赛诺走出了在须弥城的第一步。
聪敏?但哪个真正聪明的人会对身怀诡异力量的人推心置腹。即使是赛诺,难道就对居勒什和戈尔完全信任吗?
赛诺从小在沙漠长大。
身负赫曼努比斯之力的孩子,从来都不是纯洁的羔羊。
生长在平和地方的人不能理解沙漠。这里有毒蝎、秃鹫、沙虫,有数不清的镀金旅团,也有黄金梦乡和永恒绿洲。这里有把女儿当做猎鹰的父亲,也有把孤儿养大的佣兵。居尔城在这里兴盛,又在背叛和杀戮中化为乌有。无数部族在这里扎根,又在欲望和野心中埋入黄沙。
沙漠的水土养不出戈尔这样天真又甜蜜的玫瑰。
“…就像帕蒂莎兰布丁和米圆塔。”
“什么?”赛诺的话让你短暂地从甜食天堂中清醒,“抱歉,我没听清。”
“你和我,就像帕蒂莎兰布丁和米圆塔。”
“…这是新的笑话么?抱歉,我好像又没有听懂。”
“不,我只是觉得这两道菜搭配在一起一定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