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大西洋暖流

13、第 13 章

　　从湘菜馆出来，秦晓语提议再去喝一杯，却被沈洛瑄拒绝了。

　　借酒消愁是成年人惯用的催眠方式，但今晚的她格外清醒，丝毫不想去碰酒精。

　　开车回去的路上，沈洛瑄总是不断地回想秦晓语说的那句，“人家比你小那么多，该让就让着点”。

　　要当面问问她原因吗？或许年轻人会拉不下脸，但对阅历丰富的成年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看的事。

　　其实，沈洛瑄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小孩子一时不高兴在耍脾气，但她还是非要往“人家就是对老阿姨没兴趣了”的牛角尖里钻。

　　哪怕是1％的可能，她也不愿意去纠缠一个大学生，被人说老牛吃嫩草。

　　沈洛瑄自嘲的笑了下。

　　回去吧！不过是一段露水情缘…

　　「姐姐是要逃吗？」

　　十字路口，白色虚线与实线的交汇处，转向灯“啪嗒啪嗒”亮起，车子突然斜着插进左车道。

　　等沈洛瑄回过神时，只听见语音导航提示道：“您已偏离行道，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绿灯闪烁，车子只能在路口掉转方向。

　　手机“嗡嗡”震动。

　　沈洛瑄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江瑶”。

　　…

　　学校门口。

　　车子停在江瑶面前，她紧张的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打电话给沈洛瑄的时候，对方已经调转车头。

　　占据上风的沈洛瑄先开口，“打电话叫我来干什么？”

　　“我…加入器乐社了。姐姐觉得什么乐器比较适合我？”

　　“你不是选了大提琴吗？”

　　江瑶搓着手指，说出提前准备好的借口，“张静会长刚才打电话说，学大提琴的人比较多，只能安排我每周五晚上去练习一个小时。我怕通不过两个月后的四级曲目考核，想让姐姐教我。”

　　沈洛瑄有些意外。看来她没打算说中午不告而别的事，那她跟逸瑄说不想谈恋爱了又是怎么回事？

　　“中午为什么突然走了？”沈洛瑄直截了当地问她。

　　江瑶毫无防备，磕磕巴巴的解释：“啊？中午…我就是觉得不饿，所以先回宿舍了。”

　　沈洛瑄突然打了转向，把车子停在路边，侧身看向江瑶，“说实话。”

　　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江瑶忍不住向后挪了挪，整个后背贴在车窗上。

　　“就是…姐姐为什么跟张静会长说，我是你妹妹的同学？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江瑶声音越来越小，显得底气不足的样子。

　　沈洛瑄看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那我应该怎么说？”

　　江瑶抓着胸前的安全带，倔强抬头，“不应该说，我是你女朋友吗？”

　　沈洛瑄一愣。
　　原来她是别扭在这儿！

　　从18岁幻想盛大婚礼，到28岁只想一切从简，再到30以后恨不得连结婚证都不要领。沈洛瑄早已忘记年轻人会在意的细枝末节，这确实是小孩子会斤斤计较的点。

　　“那个呀！”沈洛瑄抬手把头发别在耳朵后面，想着怎么跟她说，“虽然社团的事都是张静在管，但我跟她实在算不上很熟。如果你想认识我的朋友，我可以全都介绍给你。”

　　说到沈洛瑄的朋友，江瑶突然想起上次演奏会借她外套的姐姐。当时那个姐姐还跟她开玩笑说，洛姐姐重色轻友，似乎已经知道她们的关系了。

　　这么说，姐姐好像也没有故意隐瞒她的存在，还把她带去乐团的聚会。

　　沈洛瑄第一次露出两难的表情，“虽然带着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女朋友出门很有面子，但是对你来说，在校外找了个这么大的阿姨，可不是那么好听的一件事。”

　　江瑶急忙表示，“你是大提琴首席！我也觉得很有面子啊！”

　　沈洛瑄看着她真诚的眼神，笑了。

　　可是流言，从不遵循简单的逻辑。

　　“明天上午有课吗？”沈洛瑄问。

　　“上午没有，下午是满课。”

　　“那明天上课之前，送你回学校。”沈洛瑄发动车子，一脚油门上了主干道。

　　“啊！我忘了拿你的衣服了！”江瑶突然喊了一声。

　　沈洛瑄笑着说：“你穿挺合适的，留着吧。”

　　“可是逸瑄说，我穿你的衣服在学校里太招摇了，会招蜂引蝶的。”

　　“是吗？”沈洛瑄毫无危机感的开玩笑说，“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招了蜂、引了蝶，再把衣服还给我也不迟。”

　　“那我觉得衣服可以还你了。”

　　“嗯？”

　　“礼拜一我穿着你的衣服去上课，有个人加我，我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

　　沈洛瑄唇角的笑意消失，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还有这种事。”

　　…

　　这是江瑶第二次来沈洛瑄家，进门时却已经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了。

　　“你的衣服我放在逸瑄房间，这次不怕没有衣服换了。”

　　江瑶跟在后面小声说：“今天又没吃火锅，不用换衣服。”

　　沈洛瑄的耳朵意外好使，回过头问：“今晚不洗澡吗？洗完澡不换衣服吗？”

　　江瑶再次想起沈逸瑄说过的话。

　　“我姐洗澡必换衣服，哪怕只是因为去阳台拿东西的时候，被稍微大点的风吹了一下，她也要重新换洗一遍。”

　　好夸张啊！姐姐是有洁癖吗？

　　沈洛瑄见她一个人在那儿傻乐，好奇地问：“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江瑶摇头，赶紧跟上去，“没什么！”

　　对于不想跟她分享秘密的小朋友，沈洛瑄只好撇撇嘴。

　　…

　　江瑶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听见楼上传来好听的大提琴声。她寻着声音上楼，一直走到阳台，才看见坐在藤椅上专注拉大提琴的沈洛瑄。

　　曲子演奏结束，江瑶站在门口拍手鼓掌。

　　沈洛瑄抬头，下巴轻挑。

　　江瑶欢欢喜喜的跑过去，赞不绝口地夸道：“姐姐拉的真好听！”

　　沈洛瑄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江瑶，视线自上而下打量着她，想起“美人如画”这几个字，可她现在觉得应该如琴才对。

　　她把手上的大提琴移开，随意靠在旁边的茶几上。

　　“过来。”

　　沈洛瑄清冷的声音不知不觉染上欲望，她像抓琴颈一般握住江瑶体温略高的手腕，将她拽到面前。

　　江瑶身体前倾，整个人扑向沈洛瑄，却因左手手腕被向上提起，转而坐在了她的腿上。腘窝被对方的膝盖顶起，脚尖不受控制的离开地面，几乎悬空。

　　江瑶惊慌失措地叫了声，“姐姐…”

　　沈洛瑄的手指按在她的脉搏处，感受着比音符跳动更有节奏的律动，将右手中的琴弓横在她眼前，手把手开始现场教学。

　　“撑脚正确地放好后，两脚自然放开比肩略宽，然后将‘琴’靠向自己，使‘琴肩’轻贴着心窝，这时琴的C弦轴应与人的耳垂持平，琴的高度‘演奏’起来最为合适。”

　　耳边传来沈洛瑄的调笑声，江瑶瞳孔微微震动，“你会发出比大提琴更好听的声音吧？”

　　夜晚的风轻轻吹过，很凉。

　　江瑶只记得那道白色的琴弓，和姐姐抱她回去时光线很暗的天花板，以及木质地板发出的哒哒声。

　　…

　　第二天上午九点，沈洛瑄做好早饭去叫江瑶起床。

　　“快起来了，去学校前先学习一下基本的音乐常识。两个月学会四级曲目还是很有挑战性的！”

　　江瑶缩在被子里赖着不肯起，被沈洛瑄从床的这边追到另一边。

　　“有这么困吗？也睡够七小时了。”沈洛瑄单膝跪在床边，隔着被子拍拍江瑶的屁股，“再不起我要掀被子了。”

　　困得睁不开眼的江瑶突然警觉，哼哼唧唧的冲沈洛瑄撒娇，“下次再学好不好…下午还要上课呢。求求姐姐～”

　　沈洛瑄叹气，拿她没办法，“是你自己说要学大提琴，到时候通不过器乐社考核，可别来找我抱怨。”

　　江瑶懒懒的翻了个身，胳膊横在床上，不情不愿地睁开眼说：“姐姐给我开个后门…”

　　“小小年纪，学会贿赂老师了？”沈洛瑄双手抱在胸前。

　　“…明明是老师先潜规则我。”江瑶说完，迅速把被子拉过头顶，害羞的脸颊发烫。

　　被小丫头倒打一耙，沈洛瑄脱鞋上床，手伸进被子里挠她的痒痒肉，“潜规则是吧？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潜规则！”

　　“姐姐我错了！”江瑶顿时睡意全无，大呼小叫的满床求饶，“别挠我，我怕痒！啊～”

　　手机嗡嗡震动，打断两个人的玩闹。

　　沈洛瑄放开她，终于逃脱魔爪的江瑶连滚带爬到床头去拿手机。

　　风：【今天怎么没见你来图书馆】

　　“……”
　　江瑶皱眉，关掉手机。

　　“是逸瑄吗？”沈洛瑄从床上下来，随口一问，却发觉江瑶表情不对，“怎么了？”

　　“没什么，一个讨厌的人。”

　　沈洛瑄想起昨晚在车上江瑶说的那个暗恋者，问：“是上课加你的那个人？”

　　“嗯。”

　　沈洛瑄看向手机，“他说什么了？”

　　“他问我今天怎么没去图书馆。”江瑶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周四上午没课，我喜欢去图书馆自习，可能他见过我。”

　　沈洛瑄很讨厌这种暗地里躲着的人，说：“你把他叫出来，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

　　“他不会见面的吧？”

　　沈洛瑄不屑地笑了，“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