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玉之章》斩青

2、棋落无悔峥嵘

　　【紧急任务通知：编号C373的杨歌同志，位于你东偏南方向七点五公里处的橙江社区有非人生物异常出现，请立即前往现场协助我方进行围剿，重复，编号C373的杨歌同志……】

　　来不及反应，杨歌已经顺着身体中的本能迅速站起，正当他想要随便找个理由告别时，苍舒玉就像是已经发现了他的急切一般，他突兀地伸出手，探入杨歌的腰间又一触即分，对杨歌道：“快去吧。”

　　杨歌轻轻皱眉，不过也清楚此时不是探究的时刻，，略一点头，便向东南方向急速而去。

　　苍舒玉收回手，沉默坐回他那宽大柔软的沙发间。

　　苍舒玉五感何其敏锐，他可以轻易听见常人无法察觉的细小声音，那则通讯中细弱的声波透过杨歌的骨骼皮肤，穿过零点五米远的空气，同时也传到了他的耳中。

　　杨歌当时对他抱有强烈的警惕之心，被他拿在手中的武器感知到主人如此，自然也就对他心生敌意。

　　至于那武器为什么突然失灵……苍舒玉可以控制自己不伤害杨歌，但是他深藏在潜意识下的本能却极其霸道，甫一照面便凶悍地摧毁了对方的武器。

　　对方刚才显然是有突发状况在身，此事因他而起却不能因他而乱，为了防止这个新管家陷入因没有合用的武器而挂掉的悲惨局面，苍舒玉刚才那一瞬间动用一点神力修复了他的武器。

　　希望新管家可以挺过去吧。

　　苍舒玉瞥了眼剩下的宝宝辅食，又想起那人信誓旦旦的模样，迟疑着用手指轻轻蘸了一点。

　　“呕……”

　　我的手指头它不干净了！！

　　————————

　　上午十一点半，橙江社区。

　　小区的公园里一片安详宁静，垂落的树叶被太阳晒得蔫叽叽，有不少人围在小亭子里看两个老大爷下象棋。

　　“唉我说老王你这步棋走的不对啊，你跑马啊。”人群中的甲指指点点。

　　“走炮也行，这棋不是随便下下都能赢了吗？”乙抱着臂，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唉唉唉，你们懂不懂什么叫观棋不语真君子啊，不过依我看呐，这棋……”丙也兴致勃勃地参与讨论。

　　一声隐晦的爆炸声突然响起，像是淘气的小娃娃甩了一个不知从哪买来的炮仗，也像是路口卖爆米花的机子刚好出炉。

　　甲乙丙同时抬起头伸着脖子望向声源，什么也没发现后又纷纷转过头来继续看俩老大爷下棋，无人在意。

　　“你确定要下这里？”

　　“我当然确定……诶等等？？”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一切尽在老夫我的掌握之中！”

　　棋路不再晦涩不通，角落里一颗开局就成了废棋的小卒早已埋伏多时，与诸多明手呈合拢之势，剑指敌方大营。

　　与此同时，在人群背后不为人知的一个维度里，异常管理局的人已经展开了抓捕行动。

　　“‘网’已经结下，‘武器’什么时候来？”一个年轻人皱着眉有些焦急地对着通讯器询问着，每次行动都需要有专人先行把整个区域进行维度上的折叠封锁，以防止抓捕行动中误伤到普通人，他刚好在附近闲逛时就接到了紧急任务通知，布好“网”后，该配备的“武器”却还没到来。

　　“我来了。”还未等耳麦另一边传来解释，一个人影就极轻地落在了他的身后。

　　是杨歌。

　　“编号C373，杨歌。”杨歌向对方亮出自己的标识牌，他来的路上不小心找错了街道，希望那个新鲜出炉的怪物还没有来得及跑掉或者伤害到普通人类。

　　周旭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向杨歌，虽然他与异管局很少有业务来往，但是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高位异能者却早有耳闻。

　　眼前的男人根本不似传说中的那么凶残暴力，正相反，对方面如冠玉举止优雅，一双银灰色的眼眸温柔和煦，黑色的长风衣堪堪遮住了腰间那因为别着武器而突起的一丝弧度，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不得体之处。

　　他像是来参加宴会的，不像是来捕猎怪物的。

　　“……异能研究所，周旭，”周旭回神，快速将已有的情报向对方道出，“里面的怪物能量峰值在S级以上，无法确定对方种族，能量波动中心位于七号楼的1139号房，但是因为七号楼里有大量普通居民所以我只在1139房内布设了维度场，不确定房间内是否有普通人。”

　　周旭看着对方的衣着，顿了顿，终是又忍不住道：“你就这样去吗？”

　　黑色的大衣看着颇为飘逸帅气，但是一会儿打起架来肯定是个累赘。

　　杨歌颔首，“多谢提醒，我知道了。”他随手脱下大衣递给周旭，温和道，“那么，就劳烦您为我保管一下了。”

　　周旭点点头，“维度场的密钥是……”

　　“不用。”男人细致地将衬衫袖口微微折起，凝神撑起了自己的立场，竟是如同水滴汇入河流一般，自然而然地融入到了他辛辛苦苦编织的维度场中。

　　……这就是高位异能者的实力吗。周旭被震得久久不能回神。

　　杨歌甫一踏入维度，也是被眼前的这一幕震得哑口无言。

　　这场景，怎么有种莫名的……诡异而又圣洁的感觉？

　　我应该不至于定位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天花板上吊着一个巨大的蛹，极具压迫感地塞满了大半个房间，其外面缠绕着无数的齿轮与锁链，看上去就好似是最精密的机械造物，却始终宛若生灵的心脏般柔软而又坚韧地搏动着。

　　很显然怪物就是蛹里的那个家伙，而不是脚边那个昏迷着还带着一脸痴狂笑容的人类。

　　杨歌重新编织起立场，第一时间将角落里那个无辜的人类扔出维度，交给外面的周旭。

　　异管局里并没有有关这种怪物的记录，但是以他多年对抗怪物的经验来说，无论是什么生物在还未破壳时都是极为脆弱的，此时刚好趁他病要他命。

　　杨歌下意识抓向腰间的武器，却突然反应过来那把武器好像已经在他刚遇见苍舒玉的时候失灵了。

　　不过没有关系。

　　杨歌本人就是一把最锋利的刀。

　　他活动了下腕关节，深吸一口气，冲着那蛹最薄弱的一处挥拳而出。

　　暴烈的拳风裹挟着浩然滔天灵能迅速挥洒而出，重重地砸在那个奇怪的蛹的上面，短暂的加速度甚至引得空间内发生了一场不小的音爆。

　　那搏动的蛹乍然遭此一拳，猛烈地颤了颤，随后裂出几道缝隙，顷刻便已布满全身，杨歌见状还想再抡一拳，却见那蛹轰然炸开，无数细碎的碎片化为坚实的武器，有生命力般飞速向杨歌射去。

　　杨歌轻巧跃起，躲过那些“暗器”，观察着蛹里孕育出来的怪物。

　　如果此时有精通神秘学的人在现场，那么他肯定会认出——这是一只幼年形态的天使，一只六翼圣光炽天使。

　　它缓缓睁开三只眼睛，看向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人类。

　　【人类……】是你把我唤醒的吗……

　　话音还未落下，便见杨歌蹂身而上冲着它就是一顿输出，那怪物不明所以，有些委屈为什么唤醒自己的人类要这样残忍地对待它，却还是拖着刚破出茧的虚弱躯体堪堪闪过了那一拳。

　　怪物不欲与这个人类过多纠缠，它还记得之前陷入沉睡时那个人的警告——

　　【苏醒后请尽快向我靠拢，否则，后果自负。】

　　怪物抬起手臂，手部微微收拢，呈一个中心对称的塔型。

　　杨歌看清那怪物的动作，瞳孔一缩，没有人能比他更熟悉那个抬起手的动作，那是破开空间维度的施法前摇——这怪物想要逃出“网”！

　　在与怪物战斗时，最糟糕的局面不是身死牺牲，而是让怪物逃出“网”的束缚，使其与普通人类位于同一空间之内。

　　过往的一切表明，每一个不受控制的怪物，都会给人类社会带来无法想象的灾难。

　　不敢去赌那个研究所的小年轻所结的网能扛得住这怪物几次冲击，杨歌顷刻间抽调了全身百分之八十的灵能，悍然偎在了岌岌可危的维度场上，对其进行反复加固。

　　有点难缠呐，那怪物想着，本想避开那人类换个方向溜走，却在看清杨歌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掉落的一根羽毛后瞬间暴怒。

　　一根漆黑的，失去力量却仍旧带有浓浓恶意的，属于堕天使的羽毛。

　　【Satan……】

　　这个人是堕天使的信徒。

　　而天使，向来与堕天使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杨歌还没来得及纳闷为什么这个怪物会叫自己“傻蛋”，就愕然发现对方的能量似乎是毫无阻塞般瞬间跃升了一个等级，半神级别的力量倾轧在杨歌身上，他仓皇之下伸手挡在胸前，竟是被那凝成丝线一般的能量削去了半个手掌。

　　对方的力量还在上升，杨歌一时间竟是动弹不得。

　　这还真是熟悉的感觉啊……杨歌想着。

　　空气越来越稀薄，杨歌默默适应着那激增的压力，努力回忆着自己上一次对抗这种级别的压力时的场景。

　　似乎是过了很久，也似乎只是一刹——

　　属于杨歌的力场缓慢而又坚不可摧的腐蚀了对方。

　　那怪物猝不及防之下，竟是被杨歌押入了独属于他的维度场。

　　杨歌为了不让怪物那么快逃出来，甚至在密钥上又附加了一层微积分——这是来自异能研究所的经验分享，维度场的坚韧程度与密钥的复杂程度呈正相关。

　　撑开维度关押怪物绝对不是一项轻松的工作，杨歌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地上。

　　希望那个怪物看不懂高数题吧，还有周旭有没有把那个普通人安全带离，异管局的后续增援怎么还没来不会要等我力量恢复才能爬出这里吧哦不对我好像没有给他们战斗结束的信号……

　　杨歌杂七杂八的想着。

　　“真是精彩。”旁边冷不丁传来一声赞叹。

　　是苍舒玉，在一旁不知看了多久。

　　他感知到附近有天使降生，于是打算出去把天使带回家，没想到竟是在这里见到了杨歌与天使的战斗现场。

　　危机时刻能想到通过模仿对方能量场的方式来反制对方，竟然还真让他成功地捕获了一只天使。

　　一个人类，一个纯种人类，俘获了一只半神级别的六翼圣光炽天使。

　　苍舒玉从阴影中走出，看到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俯身拿起来，轻轻拍了拍那物上面的灰尘，然后走到杨歌身前蹲下，将那半截手掌放在了对方胸前。

　　“还好你是被削去的半个手掌而不是手指，否则我岂不是要蹲在地上到处找你不知被扔在何处的四根手指头？”苍舒玉嘀咕着，歪头看了眼杨歌，似乎是觉得对方躺在地上的样子甚是可怜，于是又上前好心替对方擦了擦脸上的血污。

　　“一物换一物，”他指指那半截手掌，“那天使我就带走了。”

　　他伸出手，如入无人之地般轻松自如地从杨歌的维度场中带走了天使。

　　杨歌生生呕出一口血。

　　那是我的一等功……是我的是我的……

　　杨歌撑起最后一丝力量，抬起另一只完好无缺的手向对方伸去，面皮微微抽动，向来都是温柔和煦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欲言又止地看向对方。

　　“喂，轻点，你扯我头发干什么。”苍舒玉小声抱怨，怎么还能用这么幼稚的手段报复他呢。

　　“哦对了，我的杨管家，”苍舒玉以德报怨，替虚弱的杨歌按下了联络异管局的通讯器，临走前又留下一句话，“明天记得按时上班哦。”

　　杨歌两眼一黑，久违地感受到了一阵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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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硬核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