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玉之章》斩青

18、霜冰欲归何处

　　烂尾楼还是那个漏风的烂尾楼，

　　只不过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最专业的显卡渲染刷新过一般，从他们进入到怪物的维度场后，烂尾楼就不再是单纯的烂尾楼了，众人就像是瞬间从一个劣质粗糙的荒凉场景切换到3A大作精致的游戏画面之中。

　　光秃秃的墙壁上兀自蔓延出如同冰晶炸开一般的花纹，破烂的天花板被无数坠着冰珠的链条缠绕，亿万条发光虫的垂丝被等比放大至手指粗细，到处都泛着冰晶反射出来的冷色调光晕。

　　众人此刻明明仍在地面之上，可竟有了一种置身于神秘的地下溶洞的错觉，而那溶洞却又不是印象中的昏暗逼仄，反而明亮得像是一件冰雕艺术品，绮丽无比，精妙绝伦。

　　或者说，这才是掩藏在破旧烂尾楼之下的真实世界。

　　“这里……就是‘虫’的巢穴吗？”同行的异能者江述行被眼前的一幕震慑住，不可思议道：“这就是半神级别的维度场吗？可是，它虫呢？”

　　虚幻而又瑰丽，唯美而又狰狞。

　　杨歌见江述行想伸出手触碰那不明的冰晶链条，内心“啧”了一声，出言提醒道：“小心，发光虫类生物会利用荧光物质来捕猎食物，这种冰链应该也是它的诱敌手段，当心被它缠住。”

　　江述行收回伸在半空中的手，面带尴尬地搓了搓手指。

　　“这些墙上的花纹……好像有古怪？”另一名异能者仔细端详着墙壁上诡异的花纹，半响惊呼道：“杨队您看，这些线条……像不像是人的手？”

　　歪七扭八的线条挤挨在一起，冰莹剔透的长须胡乱地缠绕在一起，在恐怖谷效应下构筑出一副极度扭曲荒诞的画作。

　　杨歌道：“虽然但是，我眼里这只是一块带着花纹的墙壁。”

　　至于那些貌似很玄妙的花纹代表了什么，眼睛不太好使的杨歌目前还分辨不出来。

　　“确实像是手，”异能者慢慢瞪大了眼睛，用异能驱散墙壁上蔓延的冰链，震荡间那片花纹的全貌俱是裸露出来，“你们看这花纹……这像是一个人！！一个镶嵌在冰墙中的人！”

　　听闻此言，江述行顿时呆住，不禁抬头看向那一片花纹，却又刚好与那墙壁上类似于“眼睛”的花纹对视，冷不丁后退半步，惊出了一身冷汗。

　　杨歌走上前，略一沉吟，便将手覆盖在了那片花纹之上。

　　江述行：刚才还让我不要乱碰，现在你自己倒是乱摸上了，双标怪，我呸。

　　杨歌用自己过于敏锐的灵能细细感受着墙壁中的能量波动，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空间中的维度弦，异能以一种奇怪的韵律“敲打”着维度场中的节点，他无法解释这种玄而又玄的感觉……

　　苍舒玉在飞机上的那一番话终究是起了作用。

　　少顷，杨歌移开手指，挥挥手臂示意二人退后。

　　冰墙以一种反自然的速度迅速融化，而在那冰墙之中封印着的人类也猝不及防掉下来。

　　两名异能者连忙扶住掉下来的“人”。

　　是一个闭着眼昏迷的男性，江述行在他的腰间翻到了异能者的标识牌，他又摸了摸那尚在跳动的胸膛，忙道：“杨队，这个人还能救，得赶快把他送出去抢救。”

　　杨歌不言，又打开另一堵冰墙，将那其中的另一名人类解救出来。

　　另一个异能者上前查探，道：“还有生命迹象。”

　　杨歌站在原地没有动。

　　江述行终于慢半拍反应过来，他想到杨歌喜欢用灵能判别事物本质的习惯，心中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手一抖差点把他怀中的昏迷异能者甩开，“杨队，他们……还有生命迹象吗？”

　　或者说，此时的异能者……还算是人类吗？

　　后面那句江述行没敢问出来。

　　“算是有生命迹象吧，”杨歌皱着眉仔细感受着那两个昏迷的人体内的能量场，他纠结道，“只是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属于‘人’的生命迹象。”

　　“他们难道已经被怪物异化了吗？？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完成异化？”

　　“对啊对啊，而且他们的外表还是人类！”怎么可能是怪物呢？

　　杨歌仔细探查着那两个异能者，在他的感知中，那两个人确实还算得上是人类，只不过……他们体内孕育的不太可能是人。

　　“先把他们送出去吧，周旭会有办法的，他手里奇奇怪怪的小药丸多得是，”杨歌很快地下了决定，“实在不行的话还有苍舒玉在，有他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江述行点点头，正准破开维度场将那二人送走，一阵几不可闻的破空声却从耳边响起，他眉头微动，到底是反应灵敏受过训练的精锐异能者，顷刻间向旁边一闪堪堪躲过了那逼近的冰链长须。

　　……然后跟右前方准备伸手替他挡住伤害的杨歌的拳头狠狠撞上。

　　杨歌：……对不起。

　　另一名异能者叹为观止，他们是没开麦吗？？怎么就这么没默契？

　　江述行倒吸一口凉气，顾不得被误伤的那一侧脸颊还在隐隐作痛，直接拔起腰间的特质武器转身对向了那突然出现的怪物。

　　它缓缓锁定了江述行。

　　那是一个身高两米、背后有一对形似破布的灰色双翼，浑身都是灰色脏兮兮的人形物种。

　　灰灰的“虫”好似不应该出现在这精致无比的冰晶洞穴中，反而可以与第三维的破败烂尾楼融为一体。

　　它像人一样摆出了一个防御性的姿势。

　　而众所周知，凡是非人物种，其外表越像人类，它的实力也就越强。

　　与此同时，维度场外的烂尾楼里，苍舒玉还在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对了，你之前说那是‘虫’？”周旭好奇问道，“是什么样的虫子能担得起半神的封号？难不成它们是数以亿计的个体构成的一个种族吗？”

　　“不不不，那个种族只剩它一个了，”苍舒玉头也不抬，“它大概是个跟人差不多大的虫子吧。”

　　“这么大！”周曙惊呼，他从小就特别怕虫子，乍一听有人那么大的虫子简直要被吓得蹦起来，不受控制地脑补他杨哥跟飞天黑毛大蟑螂战斗的画面，周曙恶寒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有那么大的虫子吗！？”

　　周旭想也不想地否认，“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虫子？虫类没有哺乳动物的呼吸系统，也没有心肺循环，它们摄入氧气全靠空气的自然扩散，能长到人那么大的肯定就不叫虫子了。”

　　听着哥哥的解释，周曙拍拍胸脯，放下了心，不是虫子就好，不是虫子就好。

　　苍舒玉略无语。

　　维度场检测仪有一瞬间波动，周旭忙止住话头，谨慎观测着数据变动。

　　然后不意外地接过杨歌扔出来的两个昏迷的人类。

　　呼吸微弱，体温尚存，看其样貌刚好能与之前东北战区派出去的异能者对上号。

　　上次送出一个，这次送两个，下次说不定就送三个了，周旭感慨着，动作飞快地将那二人安置在合适位置，顺便招呼一旁的周曙帮着照顾那两个被丢出来的人。

　　“对不起，我之前说错了，”苍舒玉瞥了一眼，“那个种族现在不止它一只虫了。”

　　周曙本来伸出去的手僵硬停下。

　　您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两个人难道已经被怪物虫化了吗？

　　“是寄生。”苍舒玉解释道，“不过估计很难成活了。”

　　“……你说的难成活指的是他们体内的虫子还是他们本身？”

　　“虫子，另外这两个人还能不能救下来就看目前的医疗手段了，你要加油哦。”

　　周旭深吸一口气，来不及思考其他，转身去联系当地的异能者医院。

　　而在另一个维度之内，罪魁祸首还在挨着三名高级异能者的毒打。

　　三人呈三角阵势攻击怪物，江述行配备的武器是一根极细的纳米长鞭，需要用最大力气挥舞，当然对怪物造成的杀伤力也是巨大的。

　　然而开打起来确是人畜不分……不是，敌我不分，杨歌不知第几次躲过了从四面八方窜出来的黑色细鞭后终于放弃了跟江述行配合，转而跟另一名异能者联手堵住怪物的侧翼。

　　“虫”的双翼看上去破破烂烂好似乞丐身上裹着的布料，然而其上却有着极其锋锐的骨刺，挥动间连杨歌都要避其锋芒。

　　它怪叫一声，尖锐的声音刺得在场三人竟同时有了片刻恍惚，与他正面对战的江述行首当其冲，防守间被震开破绽，那怪物趁此机会跃升至天花板上，借着那些冰晶链条去联系它在之前那两名异能者体内种下的种子。

　　【我的孩子们……等我……】

　　杨歌察觉它要逃出去的意图，立刻动用灵能对维度场进行反复加固，企图将其围困在维度场中。

　　然而杨歌没想到的是，那怪物不走寻常路，竟然可以借助血脉的力量突破维度空间的限制。

　　冰晶破碎之间，它骤然在第三维度中现身，想也不想地打算捞起那两个被寄生了的人类逃跑，然后便与在外面等待的苍舒玉来了个面对面。

　　“你好啊，”苍舒玉礼貌冲它笑笑，带着虚伪的歉意道：“真是不巧，你的宝宝们刚才已经死光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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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那怪物的翅膀破破烂烂好似不讲卫生的中年男穿了半年不舍得换的大裤衩子”，但刚敲下这一句后我就被恶心吐了，还是删掉吧（y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