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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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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片人沈吟洲这个小太监在宫里有个师父,叫李义,原著的剧情线跟着主角走,沈吟洲在记忆里检索了一番,发现原著里根本没有提到过李义这个人。
穿越来的沈吟洲小心翼翼地和李义接触了两个月,李义师父人不错,是真心待他好。唯一让他愁的是,李义看起来似乎属于淮山王晏旭一党,淮山王晏旭,原著最大的反派头子,搞事情的好手,一点点洗白的可能性都没有。而李义,就是他手下一个小喽啰。
每每看着李义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沈吟洲就想叹气。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李义一巴掌拍在沈吟洲脑袋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豆饼递给他:“知道你不想在简巷守夜,师父给你谋了一个好差事,下午你就去良室报到,以后就在良室里服侍那位废太子。”
沈吟洲捕捉到关键字眼,良室。
良,按照原著的描述应该是通假字,通“凉”。
良室这个地方原著提过无数次,冬冷夏凉,一年四季冰冷如冬,整个含章宫里除了储冰的凌室之外,最阴冷的院落就属它了,是居家旅行的坏地方、囚禁关人的不二之选。
原著中废太子晏错囚于良室三年,听宫人说如今已经是第二年冬。第二年冬的话就是……朔康二十七年。
朔康二十七年是个好年头,这一年十七岁的男主角梁梦川随其父梁肃大将军挥师西征、破了泗水大灭魏兵,把商国的版图又扩大了千里,商元帝大喜,封其父武功侯,封梁梦川金鳞将军。
当然剧情还没有进展到这里,现在这个日子,梁梦川应该还在去泗水的路上……
“喂,小洲,听到没?”李义捅了捅沈吟洲的胳膊。
沈吟洲回魂,看着李义。
“别看师父,知道你瞧不上废太子,但你真以为这差事是让你去服侍他的?”李义哼哼一声,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是淮山王不放心,叫我找个伶俐的人去盯着,我想着正好是个机会,让你在淮山王跟前露露脸,这是个美差,又不用看人脸色伺候人,又能让淮山王知道你的衷心,以后你的好处还能少?”
好处可能不少,就是寿元有点受到威胁。
“还有啊,我说你,不要每天总是板着一张脸,你小时候进宫就是这副德行,怎么这么多年一点没长进,跟着淮山王,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以前吃不到的好东西,以后都会有,以前穿不上的好衣裳,以后也都会有。”虽然是责备的话,但能听出话里的关心。
不管怎么样,李义对他是好的,沈吟洲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李义在歧途上一骑绝尘,嚼着红豆饼问:“师父,你觉得淮山王这人怎么样?”
“戾气是重了点,但是有前途。厉王好大喜功、常山王不成气候,其他几个年幼的还没封王,最重要是梁贵妃母族势盛……”
“废太子呢?”沈吟洲给了点提示。
“废太子?”李义轻蔑一笑,好似此人不值一提:“你也说是废太子了,既然废了,还有什么前途。”
沈吟洲继续提醒:“比如陛下顾念旧情恢复了他的身份……”
李义压着嗓音:“陛下像是顾念旧情的人?”
沈吟洲:“我是说万一……”
李义摆手:“绝无此种可能。”
…………
算了,李义想法不可能这么快改变,不急于一时,笑一笑算了。
沈吟洲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只是他长期冷着脸,笑起来也不好看,提肌时好似面部抽筋。
李义狐疑地看他:“小洲,你最近没事吧?”
沈吟洲摇头:“没逝的……”
多大点事啊,不过就是要去做卧底了,不过就是要在未来帝王的眼皮子底下当卧底了……没逝的……
李义:“没事就好,我还要去暖池,下次再来看你,红豆饼自己吃光,不要分给其他人,记得下午去良室,已经和那边打过招呼了,不许忘。”
李义千叮咛万嘱咐,看着沈吟洲一一答应下来才放心。
午后的暖阳散发温暖的光晕,墙角的雪融化,有新芽于泥泞一角冒出,这一场严寒似乎就要悄然过去,只有沈吟洲知道,朔康二十七年的这场冬持续了多久,又给原在泗水的梁梦川带去了多大的威胁。沈吟洲收拾了包裹,乘着午后的阳光慢吞吞挪步到良室。
良室地处宫里西南角,许多年不曾修葺过。门漆剥落,隐约能瞧见赤色的木头底子,不像宫里的建筑,倒是和沈吟洲小时候在乡下老家的大门很像。
门环锈得厉害,摸着粗糙不堪,沈吟洲抓着敲了两下,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和李义差不多年纪的内侍兜着手站着,应该就是书里提到过的太子晏错的心腹,元青。
“沈吟洲,少府调过来的,来侍候殿下。”沈吟洲自报姓名。
元青顿了顿:“知道了,进来吧。”
进了院子,里面是不大不小的合院,几间屋舍。院中有口井和一棵枯了的老槐树。老槐树上落着两根绳,绑着一个木板,风一吹便晃荡来去。沈吟洲正心想这废太子还挺有闲情逸致,待在冷宫里还绑着个秋千玩,就听见元青阴恻恻地说:“前朝妃子留下来的。良室在前朝是关罪妃的地方,听说前朝留皇有一秀妃与宫中侍卫私通,在这里关了一年后就疯了,以为自己还是宠妃,叫宫里人做了这么个秋千,成日坐在上面做宠妃的春秋大梦。”
沈吟洲停下脚步。
见他看向自己,元青继续道:“后来有一日不知怎么这个秀妃又怎么清醒过来了,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便一根绳子勒死在这老槐树下,风吹起时,她的尸首便和这秋千一起,晃呀晃呀,身影托在地上,蔓延到站在树下之人的鞋履上……”
元青盯着他,似乎在等待沈吟洲说点什么。
完全不擅长社交的沈吟洲绞尽脑汁,夸道:“公公讲的故事……很有趣。”
元青看他三秒钟,收回目光:“跟我来,这是你住的地方。”
他住的地方是一间蛛网遍结的破落屋子。
原著为了形成对比,渲染过晏错被废时的处境有多落魄,沈吟洲做足了心理准备,倒也没有很大的落差。屋子嘛,能睡人就行,不管落了多少灰,打扫打扫不就行了?
逆袭逆袭,没有水逆哪来的袭?沈吟洲心态平稳地接受了自己要睡在一个看起来像柴房的地方,并且很乐观地想,幸好现在是冬天,没有虫蛇鼠蚁收拾起来方便多了。
元青:“我们这里没有被褥。”
沈吟洲:“没事,我自己带了。”
元青:“蜡烛宫里给的份额少,这个月已经分过了,没有你的。”
沈吟洲:“我自己带了几根过来。”
元青:“杯子碗筷什么的……”
沈吟洲:“我自己带了。”
元青又盯着他看了几秒,缓缓开口:“……你带的东西还不少。”
知道这里什么都没有,难免准备得要充分一些。
“不过……”元青道:“屋里只有一张床,桌椅什么的……一应没有。”
沈吟洲:“我看外面堆了不少木头,我可以自己做。”
元青:“还有饭菜,饭菜都是宫里统一送,你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按你这个年纪,大概是吃不饱的。”
沈吟洲:“我饭量小。”
这句话他说的有点心虚,移开视线不敢看元青。
元青不戳穿他,淡淡说:“殿下这几日身体不适,你不用去见他,先安顿安顿吧。”
初来乍到,这个元青公公挺和蔼的,还给他讲鬼故事,似乎并不难相处,沈吟洲放心不少。干活这件事他拿手,打好水操起抹布一顿打扫,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没放过,擦得一尘不染锃光瓦亮。收拾完自己的屋子沈吟洲就开始扫院子,院子扫好了天还没黑,沈吟洲想着把其他的屋子也打扫打扫。
也不知道这些屋子都是干什么的,看起来一个样,元青跑哪里去了?和他说完话之后就再没看见人影。沈吟洲选了个屋子,敲了敲门,没人应,他走进去开始擦桌子。
擦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张桌子本身就很干净,桌面上有茶具,还放着一扇屏风,应该是有人住的。
沈吟洲停下动作,试探性地往屏风后看了一眼,还什么都没看到窗外就传来声音。
“想那前朝旧事,红粉佳人成枯骨,一根麻绳了残生……”
日头渐移,泛黄的窗纸晕开一团黑影,屋内骤然暗下,参与的光辉羸弱如萤火,将人影映在屏风之中,宛如框入画中的人。
“午夜梦回,老槐树下仍留有倩影,风起时麻绳捆着头颅、头颅带着身体左右晃动,晃呀晃呀晃呀晃……”
“别晃了。”沈吟洲打断施法:“这个故事我听过了。“
声音戛然而止。
“你是……”
循着声音来源,沈吟洲拿着抹布走到窗边推开窗,好巧,和一只绿头鹦鹉对上了眼。那绿头鹦鹉很是神气,眨了两下眼,灵活的脖颈一昂,趾高气昂地飞进了屋,搭在屏风架上。
沈吟洲的视线定格在它的羽翼,眨了两下眼睛。
鹦鹉发出人一般的冷笑声,骄傲地在屏风架上蹦来蹦去:“没错,刚才说话的就是我,瞧你这个样子,就算是第一次看见会说话的鹦鹉,也太傻了点。”
沈吟洲定定道:“太脏了。”
鹦鹉一个不防,差点从架子上失足,像不敢相信一般:“你说什么?”
“你的羽毛太脏了。”沈吟洲如实地说:“比我刚才擦得桌子还脏,不洗一洗吗?”
“你懂什么!我刚才钻厨房去了……我平时很爱干净的……诶诶诶诶?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啊,你用什么布擦我?你这块布不会是刚才擦桌子的布吧,哈、哈……你怎么敢拿擦桌子的布擦……哈哈……你碰到我痒痒肉了!能不能轻点!晏子规,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