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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include the forth ...

  •   那个金枪鱼三明治,蒲薤白吃了很长时间。期间商陆喝完了两杯咖啡,把他能想到的一切话题都说了一遍,但是蒲薤白的反应都很平淡,有时候甚至会陷入无话可说的处境。

      商陆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大概是个不善言谈的人。

      话说以前怎么都没感觉到自己有这种缺点呢?自己平时都是在跟朋友们聊什么啊。要说跟朋友们聊天的话题,他跟蒲薤白也全都提了一遍,但是对方就完全没有兴趣啊。难道说一直以来都是朋友们在顾及着自己的心情?难道说自己的朋友圈子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有趣?

      “抱歉,跟我聊天很无聊吧。”就在商陆开始自我质疑的时候,蒲薤白开口拯救了他,“很多人……都跟我说过这个问题,其实我是个挺无聊的人。”

      “为什么?”商陆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抽筋了才会反问回去。

      “为什么?”蒲薤白也明显没明白商陆的反问是在针对什么。

      “你说很多人觉得你无聊,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商陆耐心地解释了一遍。

      “这我怎么知道啊,也没有人会解释为什么会觉得一个人无聊吧?”蒲薤白皱着眉思考着,“但是感觉我经常会把天聊死,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把一个话题进行下去。我看过很多社交类的书,上面写着所谓的对话不能是单方面的输出,必须要有来有回。”

      “哈哈你居然还会看社交类的书吗?”商陆笑出了声。

      “……你没有看过吗?”

      “不看。”

      “哦……”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情商虽然没有太多、但是智商多到有些富裕的商陆同学立刻意识到两个人聊天的问题所在。

      整个晚上几乎都是商陆在问,蒲薤白在回答,如果换成是王曜华他们的话,商陆问、王曜华回答,这之后王曜华就会从回答的内容当中再次将话题深入下去,让话题生枝发芽、成长为参天大树。

      显然蒲薤白不具备这种能力,于是商陆迅速切换方针:“你问。”

      “啊?”蒲薤白再次以语气词回答。

      “你问我问题,任何问题都可以,你没有什么好奇的事情吗?”商陆感觉自己抓住了社交密码,双眼放光地看着蒲薤白,期待着对方的问题。

      蒲薤白抓了抓脑门儿,挠了挠手背:“嗯……嗯,嗯……”

      商陆立刻意识到自己这社交密码的弊端,如果对方对自己真的没有一点儿好奇心的话,那就意味着问不出问题啊。“唉,算了,我其实也不是个很擅长聊天的人,我们班的王曜华你知道吧?平时大家一起出去玩儿的时候,都是王曜华在带话题的节奏。”

      “我可以问一个有关王曜华的问题吗?”蒲薤白弱弱地举起手。

      “哦,可以啊。”

      “他……他是男生还是女生?”蒲薤白用很小的声音问着。

      商陆放声大笑:“哈哈哈原来他真的长得这么像男的,女生,他是女生,性别角度上来说。这么说起来,今年我一个哥们儿还跟我聊王曜华的事儿呢,他说那种假小子的打扮都是缺少父爱的体现,这个说法可是给我恶心坏了。”

      “太厉害了,王曜华居然是女生。你知道吗,我们班有个女生喜欢王曜华喜欢到魂不守舍,每天在操场上只要看到王曜华一眼,就觉得能再多活一天。”蒲薤白也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可我觉得王曜华也不是假小子打扮啊,就只是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男性气质。”

      “是吧,我也觉得,他好像没有刻意穿男装之类的。今天我们一块儿去聚餐,他穿的衣服还是粉嫩嫩的毛衣来着,不过看起来……有点儿像是偷穿了妹妹的女装。”

      “哈哈!”蒲薤白当晚第一次笑出声,“为什么啊,尺寸不合适吗?气质不符合?”

      “都有吧,感觉他肩膀还挺宽的。”

      “那他买衣服估计会很尴尬,好像女装的上衣肩宽都稍微窄一点,不过欧美那边会好很多。”

      “你还挺了解的,你有姐姐或者是妹妹吗?”

      蒲薤白表情一顿,摇了摇头,收敛了笑容:“我就只是喜欢看时尚杂志而已,杂志上会介绍得很详细。抱歉,你肯定觉得时尚杂志那种垃圾读物入不了眼吧。”

      商陆胸口一紧,慌慌张张地摆手:“没有啊,怎么是垃圾读物呢,时尚界都是些资本大佬啊。再说了,搞艺术怎么叫垃圾,那是人类的精神文化的一部分啊。”

      “但是你不感兴趣吧。”

      “我不是不感兴趣,”商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就只是没接触过,对,从来没看过,也没有人介绍给我看过。你介绍给我一本吧,你最近在看什么?”

      虽然是很不明显的变化,但是薤白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吃惊:“VOGUE ME和时尚芭莎,你要看吗,我可以给你带来。”

      商陆懵了,他压根儿没听懂那两个单词是什么,面对完全陌生的领域,他没有像从前那样立刻回绝,也没有假装客气,而是坚定地点头:“好啊,我也觉得你品味不错,这条围巾就能看得出来。啊对了,这围巾到底是多少钱啊,我送你的熊也不是正版的,所以还挺便宜的来着。”

      “哈哈,围巾真的是打折时候买的,原价确实挺贵。我看上这款围巾很久了,但是零花钱不够,直到前两天商场做活动。外加我林叔特别支援给我一笔买礼物的钱,终于凑够了,就买了。”薤白有点儿兴奋地说。

      商陆虽然有点儿在意“林叔”是谁,但他决定暂时忽视这些不和谐的单词。“可是你应该知道你买了也没办法自己戴吧,到底还是要送出去。”他说着,摸了摸搭在身旁椅子上的围巾。

      “哦,有道理啊。”蒲薤白回过神,眨了眨眼睛,“不过我其实本来也不是想自己戴的,被你抽中也挺好,你真的很适合做模特。”

      “不不,我不行,我长得太糙了。还是你更适合做模特,对,那叫什么来着,平面模特?”

      “我其实……偶尔会接一些模特的工作来着。”薤白再次低下头。

      “卧槽?”商陆都不知道这个人还能震惊自己多少次,“厉害啊!是什么杂志上的吗?”

      “不是不是,就是网店而已。”

      “是什么店,我能搜索到吗?”商陆掏出手机,直接递给蒲薤白。

      蒲薤白看了看商陆的手机屏幕:“你……有好多未读消息啊。”

      “嗐,我很少看人消息。那不重要,我看看我有没有安装淘宝……有,在这儿呢!”商陆不管不顾地打开了软件,在搜索栏帮薤白把键盘都调了出来。

      “你看完不要发表什么评论。”薤白有些难为情地打上了店名。

      那家店的衣服确实不怎么样,但商陆觉得有蒲薤白当模特,把整个店的逼格都向上提升了一个档次。“卧槽,你长得也太好看了。厉害了,我居然认识一个模特,哈哈。”商陆抬起头又看了看现实中穿着校服的蒲薤白,“但还是感觉你本人更好看一点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咖啡厅里太热,商陆觉得蒲薤白的脸特别特别的红:“这儿是不是挺热的,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蒲薤白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挺热的,我们、我们还要去哪儿吗?”

      “嗯,快九点了,去KTV?”

      “……你、你不打算回家了吗?”蒲薤白的脸越来越红。

      商陆都快把回家这事儿忘干净了:“哦对,你得早点儿回家是吧,那我们回家吧,去地铁站。”

      九点过后,外面的气温已经接近零下十度。商陆冻得缩起脖子,顺便看了看身旁抱着熊的蒲薤白:“天儿真冷。”

      “嗯,熊先生什么都没穿,肯定要冻坏了。”蒲薤白说着胡话,把怀里的熊又抱紧了些。

      这要换作别人说这话,商陆估计会打心底觉得反感。玩偶就是玩偶,干嘛要给它赋予活物的感受呢?

      可是听到蒲薤白说这种话,商陆非但不反感,还觉得挺可爱。他停住步子,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缠在了那只熊的脖子上:“这样就会好多了吧。”

      “哈哈,你不冷吗?”蒲薤白的脸这次又是被冻得红扑扑的。

      “我很抗冻。”倔强的商陆连脖子都没缩,装作很自在那样继续向前走。

      二人去地铁站的路上经过了一个晚上九点都还在路边乞讨的小孩儿。那小孩儿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所以商陆已经习惯了对方那副小大人的嘴脸了。

      他第一次见到那个乞讨小孩儿,是在刚开学的时候,他和王曜华路过这条路,那小孩儿晃着手里的已经生锈的铁罐儿朝他们吆喝:“哥哥们行行好儿,赏点儿钱吧,您把手里的饮料给我也行,渴了,一天没喝水了。”

      小孩儿看上去七八岁光景,吐字清晰,但浑身都脏兮兮的,让人看着很没有好感。尤其是那个眼神,根本不像是七八岁孩子该有的,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商陆很讨厌这个乞讨小孩儿,认为他影响了其他人的心情,并且认为他的监护人根本不配做大人。

      所以这次商陆也打算无视掉那个小孩儿了,可他没想到蒲薤白居然为小孩儿停下了步子。

      “这么冷的天,你为什么还在这儿坐着?白天暖和了再来不好吗?”蒲薤白侧过头来问小孩儿。

      “今天要不够五百块钱,回去了爸爸会给我打个半死,太疼了,不想挨打了,还不如在这儿冻着。”小孩儿笑着回答。

      “你还差多少钱?”薤白问着,腾出一只手掏了掏口袋。

      商陆立刻制止了他:“没必要,我以前报过警,警察说这小孩儿已经是老油条了,之前把他带去收容所,他自己又溜出来了。根本就是不想接受人的帮助,只想骗钱。”

      “那收容所的人都欺负我,说我没爹没妈,我生气。我有爹啊,我爸爸在家等着我呢。”小孩儿机灵得要死,立刻换成一副委屈的模样。

      薤白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加在一起才二十来块,他俯身要把钱递给小孩儿:“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假如真的是钱不够所以回不了家,那我想帮一下。”

      商陆用力叹了口气,把薤白手里的钱抢了回来,又重新放回薤白的口袋里。之后他自己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三百纸币,扔在了小孩儿的铁罐儿里:“够了吧。”

      小孩儿跪在地上举着钱,一个劲儿磕头:“够了够了,谢谢您嘞!您好人有好报!今后大富大贵!”

      商陆拉着薤白的手腕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走进地铁站的时候都没有松开手:“你也用不着这么好心吧,是想做给天看还是做给地看?那小孩儿说不定赚得比你给人当模特还要多呢。没必要同情吧。”

      “嗯,抱歉。”薤白全程听着,没有反驳,只是最后说了句,“三百块钱我回头还你。”

      商陆因为这句话,瞬间气炸了,脑子嗡嗡响:“为什么?”

      “啊?你、你又没打算给他,是我非要给,所以你帮我给了,那就相当于我欠你……?”薤白费劲地解释着。

      商陆停住步子转过身,看着单手抱着熊,单手被自己牵着的蒲薤白:“三百块钱是我愿意给的,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还。”

      “那……那可是三百块呢,不是你的生活费吗?”

      “我就只有零花钱多得花不完,这你不用担心。”商陆才意识到自己还拉着人家手腕不放,于是立刻松开手,“咳,那什么,反正就你也不用因为过剩的同情心去随便给人奉献什么,那样吃亏的只有你自己。”

      蒲薤白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好的,抱歉。”

      “还有,别总是动不动就道歉。”商陆烦躁地抓了抓脑袋,“你坐哪个方向?”

      “LY方向。”

      “哦,跟我一样。”商陆走在前面,心乱如麻,完全搞不懂自己的某些举动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

      薤白也乖乖地跟在后面,二人一熊并肩等着地铁,听着站内的广播。

      “前往LY方向的地铁马上进站,请站在黄线后候车。”

      二人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噪音过后,地铁进站,眼前的门随着警告音慢慢开启。

      很多人都是下车的,明明已经是晚上九点,市中心的地铁站依旧热闹。

      “今天是圣诞节啊,说起来还真的。”商陆自言自语着。

      薤白转过头看着他:“嗯?”

      “怪不得人这么多。”商陆耸了耸肩。

      “嗯。”薤白回过头,继续用熊挡着脸。

      “抱着累不累啊?放在座位上吧。”商陆问。

      “抱着暖和。”薤白答。

      “哦。”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阵,商陆脑子里却是高速运转的状态:“你家哪站?”

      “XBJ。”

      “哦,我是EWL,咱俩家离得挺近啊。”

      “我下地铁还要坐那个电动小三轮,坐一刻钟左右呢。”

      商陆皱起眉:“那个电动小三轮很不安全,你就不能打辆车吗?”

      “不安全吗?可是也没出过什么事故啊。”

      “没出事故是运气好,电动三轮的设计很不稳定,转弯太急的话就容易翻车。”

      “三角形不是有稳定性来着?”

      “哈哈,你得考虑整体吧,它的底盘确实有稳定性,但是车身也没有做成金字塔那样啊。”商陆笑着说,“你是不是物理也不行?我还是给你补补习吧,这眼看就要期末考试了。”

      蒲薤白不说话了。

      这就让商陆觉得自己又不过脑子说了什么伤人自尊的话,他立刻反思、立刻纠正:“不过其实物理好也没什么意义,考试这种东西也不是最重要的。不想学就算了,在别的方面发展也挺好啊。”

      “怎么叫没有意义呢,就算将来文理分班,高中毕业的时候还是要全科目考试的啊。我就只是在想,你愿意给我补习吗?我可能会是你见过的最笨的人……”

      “嗐,不可能是最笨的,再笨还能笨过我弟吗?”商陆笑呵呵地说着,说完又后悔了。

      这特么不就相当于肯定了对方就是笨吗。

      “你有弟弟?”不过好在薤白并没有在意。

      “啊对,比我小三岁,今年还上着六年级呢。”

      “为什么是六年级,不该是初一吗?”

      “我上学早而已。”

      “诶……你今年多大?”

      “十五。”

      “十五整吗?”

      “十五整,怎么了,你不是吗?”

      “我……十六了。”薤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商陆,“你居然还比我小一岁。”

      “你跟张航同龄啊,可是他都高二了。”商陆又不走脑子地吐槽着。

      “……难道说九班的人都是这么小的吗!?难道你们小学跳级了?还是初中两年制?”蒲薤白像是三观受到极大震荡,“一般高三的学生都是十八岁的吧?可是你们这样到了高三也才十七岁啊?”

      “就差一岁而已,也差的不多啊。”商陆根本不懂对方在震惊什么。

      “很大啊,差很大,也许将来二三十岁的时候不觉得一两岁算什么,但十几岁的时候差一年就相当于差了好多好多。”薤白越说越激动。

      商陆寻思着自己虽然比对方小一岁,但各方面看起来都像是更年长,所以根本没把这一年的差距当回事儿:“想这么多干嘛,你交朋友时还对年龄有要求?”

      这一句话就让薤白冷静了下来:“也、也没有,就是有点儿震惊。诶,你不下车吗?”

      “嗯?”商陆转过头看了看站牌,同时看到车门慢慢地关上,“卧槽……”

      坐过站了,艹,生平第一次。

      “哈哈,下站下车坐回去吧。”薤白笑着用熊撞了撞商陆的背。

      “算了,我跟你坐到你家那站吧。”

      “为什么啊。”

      “我打车回去,也没多远。”商陆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他想知道为什么今晚在单独遇到蒲薤白之后的自己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变得笨拙、傻缺、低俗、自以为是,那些隐藏得很好的缺点,全都在人家面前抖搂出来了。

      “那好吧,你……看来你零花钱是挺多的。”

      “我爸妈懒得管我,就用钱打发。你每个礼拜零花钱有多少?”商陆没头没脑地问。

      “每个礼拜吗?嗯……一百。”

      “我每周有七百。”商陆苦笑了一下,“我也没有花钱的地方,所以攒下来也有几千块了。”

      “你家好有钱!”薤白笑着恭维。

      “还行吧,算不上非常有钱,不愁吃穿而已。主要是为了给我弟看病,很多钱都搭进去了。”

      “你弟弟身体不好吗?”

      “嗯,从出生就不好,心脏有点儿发育不全还是怎么回事儿的,后来六岁又查出来有儿童高发的心脏癌症。”商陆还是第一次跟别人说起弟弟的病情,说出口之后,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

      “怎么会这么命运多舛的,那你呢?你身体怎么样?”薤白问了一个商陆绝对想不到的问题。

      “我?”商陆快速眨着眼,“我挺好的啊,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所以我爸妈可嫌弃我了,觉得我夺走了我弟弟的健康。”

      “健康这种东西要怎么夺走啊,你爸妈这样说也太过分了!”薤白有点儿生气地说着,“按理说应该要为你是个健康的孩子感到开心吧。”

      他就这么随随便便说出了商陆一直以来想要听到的话,说完,还不觉得自己说了多么伟大的发言,一个劲儿在那儿替商陆感到忿忿不平着。

      商陆出神地看着蒲薤白的侧脸,感受着剧烈的心跳,感受沸腾的血液涌向全身,寒冷终于被彻底驱散。

      “是啊,他们真的很过分。”明明心情十分激动,但商陆开口的时候,语气居然是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平静。

      是啊,原来如此,原来别人也会觉得自己的父母很过分。

      原来他们真的很过分,不是自己矫情。

      只要知道了这一点,商陆突然就想开了:“不过他们更喜欢我弟弟,所以过分也没办法吧。”

      “唉,这种偏心算什么呢,就算是真的偏心,也不能表现出来啊。”薤白走到地铁门前,转头对商陆说,“该下车了,这次可别再都坐过站了。”

      地铁站门口停着很多出租车和电动小三轮车,商陆走到一辆出租车前,帮薤白打开门:“先去你家,然后我再回我家。”

      “不用了,我坐三轮……”

      “上车。”商陆直接把薤白怀里的熊抢了过来,塞进车的后座。

      “你也用不着这么强势吧……”薤白叹了口气,听话地钻进车里。

      蒲薤白的家是在不偏僻也不繁华的区域的一个中高档的小区里,商陆把薤白送到小区门口,看着对方抱着熊走进小区,才放下心。“这小区看着还可以啊。”他跟司机聊着。

      “可不是嘛,十年前还挺便宜的,现在翻了不知道多少倍啊。”司机也絮絮叨叨地跟商陆聊着房价的问题,最后把商陆送回家,“小伙子,你家房子也够贵啊。不愧是十六中的学生,就是有钱啊。”

      “有钱也不是我的钱。”商陆付了出租车的费用,然后慢慢悠悠地朝自己家走去。

      到家已经十点了,商陆进家门之后闻到了一阵炸鸡的香气,但他丝毫不心动,认为就算真的有炸鸡也绝对不可能是留给自己的。

      “我回来了。”商陆小声嘟囔着,甚至都不想走到客厅去,径直朝着自己的卧室走过去。

      “哟呵你今天还挺早,今天不是圣诞节吗?我以为你得跟你的小伙伴儿玩儿到夜里了。”母亲走出来看了眼商陆,“正好,你吃宵夜了吗?我们晚上剩了点儿炸鸡,你吃吗?”

      “……吃剩的啊。”商陆很不喜欢这个说法,好像自己只配吃剩饭一样。

      “多买了一人份的,洋洋非说你可能回家吃。我就跟他说你肯定不回来,他还不信。”母亲拽着商陆的胳膊把他拉到餐厅,指了指拿一桶好像还没有拆封的KFC全家桶,“里面有整只鸡。”

      “我不是很饿,晚上跟朋友去吃自助了。”商陆摇了摇头,“不吃了。”

      “那明天吃?”母亲也没有勉强,“明天吃吧,明天当饭前零食。你啊,以后不回家吃饭好歹来个电话,告诉你弟一声也行。”

      “哦。”商陆点点头,第一次没有对母亲频繁地提“弟弟”这个词而感到不耐烦,“知道了。”

      “今儿怎么了,吃错药了?”母亲突然笑了。

      “啊?什么啊?”商陆明明觉得今天回家之后的自己无比温顺。

      “我还以为你肯定不乐意打电话呢,还以为你会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管不着。”母亲不光要说,还要模仿,语气和神态都非常到位,看起来就像是个忘吃药了的疯子。

      商陆难为情地别过头:“没那么夸张吧……我回屋儿了。”

      他回屋之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愣神,到快要睡着的时候想起来看一眼手机。

      差不多是十点那时,王曜华给他发了个消息:“你小子,不跟我们去唱歌,跑去跟薤白白约会了?”

      商陆蹭的坐起来,有些着急地敲着手机屏幕:“什么约会啊,碰巧遇到。你怎么知道的?”

      “看到了啊,你俩一块儿坐地铁。顺便一提,不是我看到的,是摄影社的周莨菪看到了。他问张航,问薤白跟商陆是什么关系。张航哪儿知道这个,又来问我。我哪儿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就来问你了。”

      “什么关系?”商陆问。

      “是啊,什么关系?”王曜华问。

      “什么关系是指什么意思?我们能有什么关系?”商陆气得手抖,“那个周莨菪管得也太宽了吧,再说了,蒲薤白跟谁一块儿坐地铁,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嗯?他想知道自己的对象到底是跟谁出轨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莫名其妙,蒲薤白根本不是他对象!”

      “哦?哦??事情就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周同学天天说他家薤白跟别人跑了,搞得这两个月好多学生觉得薤白品行不正,连老师都开始针对薤白了。我们还以为其中有什么狗血八卦可以挖掘一下呢,合着又是周同学的自导自演啊,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这段话让商陆头都要炸了,他直接打电话过去质问王曜华:“你这话什么意思啊?详细说说?”

      “详细说的话,就是周同学逮谁跟谁说薤白当初勾搭他,结果他动心之后,薤白又扭头去找别的男生了。说同性恋都这个德行,说希望老师可以端正学生们的思想,希望不要让别人再被薤白好看的外表欺骗什么的。”王曜华一边说一边打哈欠,“明天到学校再说行吗,困得要死。今天光顾着哄锁哥让他别哭得太伤心了……”

      “锁哥又怎么了?”商陆一个头两个大。

      “他在KTV跟我告白,我拒绝了,他就哭着喝酒,给自己搞成个深沉失恋少年一样的形象。给我笑死,但还得劝他别喝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出了点儿什么事儿都是跟恋爱有关的,你说说,小孩儿的脑子里想的难道都是这些吗?”

      “……据说他们认为这是谈恋爱最好的时机。”商陆转述着朋友的话。

      “这倒确实是人类最不能驾驭体内的性激素的时期,等将来激素稳定了,就没那么多糟心事儿了。你明天几点来?我跟你聊聊蒲薤白。”

      “我明天几点都行。”

      “首班车吧,我们地铁上见,你给我带份早饭。”

      “哦,还是烧饼里脊吗?”

      “嗯,加两个煎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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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include the for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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