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自由的风》翘桃儿

20、第 20 章

　　那句喜欢并没有得到答复，徐清枝只是站在餐桌边看了陆言廷一会儿，就扶着他到沙发上休息，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后，收拾了碗筷去洗碗。

　　开放式的厨房里，洗碗槽的方向水声不停。

　　客厅中昏暗一片，只有餐桌上燃了一半的蜡烛施舍了一点光芒照到沙发的地方。

　　半杯蜂蜜水下肚，又靠着沙发缓了好一会儿后，陆言廷逐渐恢复清明。

　　他刚才其实并不是很醉，在说出那句喜欢时，人是半清醒的状态。

　　虽说今天的计划的确有告白，但半醉酒后恍惚地说出那句话，并不是他本来的计划。

　　陆言廷暗自苦恼着，在听到厨房水声停下来时，他坐直身体，犹豫了一下，又将茶几上剩余的半杯蜂蜜水喝完。

　　徐清枝走到客厅里，没开灯，而是打开了电视。

　　习惯了昏暗的环境后，电视机的光芒都显得刺眼。

　　徐清枝眼前白茫茫一片，半晌，缓过来后他走到沙发边，看着那个空掉的杯子，问道：“你好点了吗？”

　　“嗯……好点了。”陆言廷点点头，目光落在徐清枝身上，一直追着他直到他也坐下。

　　陆言廷双手不自然地交握，收回视线，耳根悄悄红了一片。

　　“刚才，我其实没有那么醉。”

　　“清枝，我说喜欢你，是真心的。”

　　陆言廷交握的双手收紧又松开。他转过头，看着就坐在他身边的徐清枝。

　　电视机里播放着一个纪录片，时而变幻的屏幕光映在徐清枝脸上。

　　他脸上每一处细节，陆言廷都能看到，但就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也许你会觉得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实际上，在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确定了我的内心。”

　　“与你相处的每一天，每一秒，我都会想更了解你一点，更心疼你一些。”

　　一旦开了口子，剩下的话说出来也就很顺了。

　　陆言廷红着耳朵，道：“我从没对谁心动过，追求人的手段可能会有些落后、老土……”

　　“不会。”徐清枝敛下眼，轻声打断了他的话。

　　之前兴许还没懂，但现在陆言廷将自己的心意明白透彻地摆在他面前，他便恍然明白，原来那些令他心动的瞬间，背后隐藏着的不止他一个人的心动。

　　送他的小雪人、带他去看烟花、春天里的郁金香、“秘密基地”……以及在今天他生日时的海洋馆、向日葵、烛光晚餐……

　　他哪里会觉得老土。

　　徐清枝眼眶湿润，侧过脸不想让陆言廷看见。

　　在听见他那句回复后，陆言廷怔愣了几秒。

　　随后一股狂喜涌上心头，他伸手握住徐清枝放在沙发上的手：“那你，你对我，是不是也是一样的？”

　　徐清枝手指微蜷，转过头看向陆言廷。

　　昏暗的环境里，他眼前一片模糊，但即使看不见陆言廷的脸，也似乎能感受到他欣喜的情绪。

　　徐清枝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陆言廷，看见对方离他越来越近。

　　近到，似乎下一秒，对方的唇就会落到他的唇上。

　　【失去爱的人是件很痛苦的事。】
　　【清枝，清枝……】

　　两道痛苦的声音重叠，梦里见过的那个背影在眼前浮现。

　　徐清枝的头越来越痛，他偏过头，躲过了那个吻。

　　陆言廷的动作因此停住，他睁开眼，犹豫不解地看向徐清枝。

　　一阵寂静中，只有电视机里纪录片旁白的声音。

　　徐清枝突然感到一阵反胃，他急忙起身，冲向了厕所。

　　连绵不断的呕吐声从厕所中传了出来。

　　陆言廷还保持着刚才侧过头的姿势，电视机上的荧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很是落寞。

　　几秒后，他回过神来，起身来到了厕所门口。

　　徐清枝动作很急，甚至没来得及开灯。

　　他抓着洗漱池的边沿，手背上青筋鼓起，瘦弱的背影即使在昏暗的环境里仿佛也能看到凸出来的肩胛骨。

　　陆言廷走上前，轻拍着徐清枝的背。

　　好一会儿，徐清枝颤抖着手，打开了水龙头漱口。

　　有些辛辣味的漱口水喝到嘴里，差点刺激得他再度吐出来。

　　他垂着头，在陆言廷看不见的地方，眼里滚落的泪水与水龙头里流出的水混在一起。

　　漱了好几次口后，徐清枝捧水洗了洗脸才抬起头来。

　　“好点了吗？要不要去医院？”陆言廷担忧地问。

　　借着餐厅里照射过来的烛光，徐清枝没有回答，只是通红着眼，含泪看向了陆言廷。

　　陆言廷眉头皱着，眼底隐藏着忧伤。

　　他刚刚转头躲过那个吻，也许被对方理解成了拒绝。

　　徐清枝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刻剧烈的头痛似乎是在提醒他，除了躲避，他好像也无法真的回应这份感情。

　　在离开徐家，在遇到陆言廷之前，他从未想过真的有这一天的时候，他会是这么懦弱。

　　他是喜欢陆言廷的。

　　一开始的向往就已经种下了他注定一生都无法忘怀的种子，遇到陆言廷后仿若迎来了一场春雨，种子抽芽开花甚至结果，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如果，如果不是……他也许会无比期待种子开花结果的这一天。
　　可是现在不行了。

　　徐清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陆言廷，眼神挣扎。

　　陆言廷被他盯了好一会儿，默叹了口气，抬手遮住那双眼睛。

　　“没关系的，清枝。拒绝也没关系的，刚才是我冲动了，我们还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就扑在了他的怀里。

　　胳膊环上他的脖颈，被他捂住眼睛的人，抬头精准地吻住了他的唇。

　　陆言廷的动作僵住，静寂中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

　　好半晌，他才放下手，转而珍视般地环抱住徐清枝。

　　这个吻一开始很青涩，可在不停的试探间，逐渐变得热烈起来。

　　餐桌上的蜡烛燃尽，烛花“噼啪”一声，暗了下去。

　　与此同时，卧室里的床头灯亮起。

　　在气氛不断升温的间隙，陆言廷克制地起身，转过头深吸一口气，道：“不行，没有东西，而且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在他下方的徐清枝抬手，紧紧抱住了他。

　　他窝在陆言廷颈侧，像小动物那样亲昵地蹭了蹭，是一个全身心信赖的动作。
　　他低声呢喃道：“没事的，我相信你不会伤到我的。”

　　陆言廷喉结滚动。
　　他好像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声音，像是绷紧的弦断裂开来。

　　温柔的亲吻再次落下来时，徐清枝睫毛颤动，微微闭上了眼。

　　他想，他就冲动这一次，在他生日这天，就当是圆了他的愿望。

　　让他为那颗种子开花结果这一天，偷偷地开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