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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我叫妙祁,是天下第一宗门——戟宸宗的掌权者唯一的女儿。

      自我出生起,他们都叫我公主,我享受着天下几乎所有年轻女孩里最好的资源。

      只是大家都知道,母亲不喜欢我,因为我并不是个男孩,无法成为宗主继承人。

      在她试遍了所有方法之后,她终于接受了自己因为身体的原因再也无法生育的现实。

      父亲虽不算一个合格的统治者,却是个十足的妻奴,为了让母亲高兴,将宗门的最高统治权与母亲共享,他自己则退居二线。

      母亲接手宗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搜集所有有天资的男孩子,接进宗门培养。

      这个世界人人都为那次下达的命令而感到高兴,尤其是贵族,他们欢天喜地地将符合年龄要求的男孩子都送进了宗门培养,因为他们比普通百姓更清楚,这将意味着下一任的宗主可能会在本族中产生。

      我跟冷情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母亲下达的那次命令。

      那时我还小,不懂那一群一群涌进宫殿的人究竟是要干什么?也不知道冥冥之中我的命运将被那其中的一个人取代。

      我以为那些人都是来陪我玩的,因为母亲平日从不搭理我,每当我跟父亲抱怨,他就会请一堆人来陪我玩,每隔一段时间换一批。

      我问父亲:“母亲不喜欢我吗?”

      “怎么会?你若犯错,母亲是不是从无阻拦,也从无责骂?”

      我点点头,说不出反驳的话。

      第二日清晨,我起了个大早,谎称出去透透气,偷偷跑去练武场,本以为要多费口舌,没想到那些侍卫认出了我,因此一路畅通无阻进了练武场中心。

      我看见母亲穿得极其隆重站在台上面对着那群男孩子,头上戴着的是我昨日见过的那顶非常重的王冠,上面镶嵌了大颗大颗耀眼夺目的宝石。

      我跑过去拉住母亲的袖子:“母亲,这些人都是你请来陪我玩的吗?”

      母亲头都没转向我,只使劲一甩袖子。

      我被甩得结结实实摔了一个跟头,以一种极其丢脸的的姿势,脸朝下趴在了地上。

      脸跟地面接触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抬起头的时候,我看见母亲脸色铁青,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喘,偌大一个练武场安静得像是座坟墓。

      下一秒人群中传出一声抑制不住的笑。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准确地来说,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本来方才的一切都让我沉浸在我一手编织的从未享受到的母爱美梦里,直到远远地听见那笑声,我才意识到,我的梦醒了,是被一个外人戳破的,是他让我被迫直面此时的难堪。

      我转头看向始作俑者,第一排那个男孩子,他穿一身黑衣,闲闲站着,就像是出门逛夜市一般闲适,脸上满是顺风顺水长大的不羁,连那笑声也似乎只是因为看到了什么有趣新鲜的玩意儿发出的,甚至于嘴角肆意的弧度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此后数年,我偶尔会想,也许换一种场景见面,我会为那张无可挑剔的皮囊失神片刻,可那一刻,我只觉得他的笑容看起来刺眼得紧,那张面孔就像是扰人清梦的扭曲小鬼,他的声音也实在凉薄,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人群因为这声音打破了僵局,接二连三有人发出窸窸窣窣的笑声,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爬起来跑出了练武场。

      从练武场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我的贴身侍女青寻在门口急得要哭了。

      看到我灰头土脸的样子,她赶忙扑上来:“公主,您怎么跑到这来了,让奴婢一顿好找,咱们快回去吧,被夫人发现了不好。”

      我很想告诉她:“晚了,已经被发现了,还是我自己撞上去的”,又实在没有心情开口,只好默默无声听着她数落。

      当晚,我快要就寝之时,有人通过青寻送来了信。

      青寻说:“公主,送信的侍卫传话说无论公主要打要罚,请务必看过信后再行论处。”

      我泡在热气蒸腾的浴桶里,本已经暂时忘却了今晨的事情,这会儿被迫回忆起来,坏脾气又上来了:“这些人都没规矩的吗?他一个外人怎么进的内宫?”

      说罢才反应过来,人家可不就是通过侍卫传来的么。

      青寻柔声劝我:“公主您还是看看吧,他若解释清楚了自然好,他若毫无诚意,公主还整治不了他吗?”

      我觉得青寻说的确实有点道理,于是踏出净室,潦草将头发擦得半干,任凭水渍滴答在身后,这才不情不愿接过了信,透过渐渐消散的朦胧水雾看着里面的内容。

      “公主恕罪,臣为今日之事道歉,愿听从公主示下,为今日冒犯之举稍作弥补。”

      字倒是挺好看的,完全不像字的主人那个让人讨厌的样子,可惜已经晚了。

      青寻在一旁给我擦着头发,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漫不经心地听着,才知道他叫冷情,是初代王朝辅政大臣家的独子。

      只是,他是什么身份关我什么事呢?

      我无所谓地“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又看了一遍信,将它原样装进信封里,什么都没说。

      青寻说:“公主,您不打算原谅他么?”

      “谁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说不定这会还在心里嘲笑我。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点松动了,虽然看他不顺眼,但以后不相往来就是了,说到底他也没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罪。

      有道是他对我不仁,但是我不能对他不义。

      母亲不愿理我所以不知道,其实学堂讲的圣人之言我都记在心里的,夫子也总夸我。

      我想,只要我做的好,母亲总有一天会像父亲那样对我笑的。

      “可是公主,奴婢听说今日的测试中,他是第一名,夫人还夸了他好几句。”

      听了青寻的话,我脑袋里有根弦突然就绷断了,这样没有公德心的人也配当第一名?

      我深吸一口气,在这短暂的时光里,下定了决心让母亲迟一点再喜欢我。

      于是我将他的致歉信捞回来,用毛笔蘸了红墨水在信封的正反面各打了一个巨大的叉。

      “给他送回去,告诉他,以后就是死对头了,见了本公主最好绕道走。”

      那年,冷情十二岁,我八岁。

      眨眼间,过去了八年,再过三日,就是四年一次的宗门比武大赛的日子了。

      我终于结束了今日的训练,青寻将披风递给我,走出练武场的时候,我看到冷情慢慢悠悠地从椅子上起身,像是看够了热闹,才准备回去。

      我撇撇嘴:又在得瑟了,训练还不够饱和么?非要呆在这里,显示他的优越感。

      母亲早有规定,宗门中每个人都要完成当天的任务才能离开,他一贯是最先完成的那个,却总是不走,非要赖在场地边缘,有时喝茶,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闭眼睡觉。

      最初训练的时候,我有时会感觉背后有人在瞧着我,转身去看的时候,却又无处可寻。

      问过青寻,她也说并未察觉,我就不再注意这事了。

      每日我离开训练场的时候,他都是八风不动坐在那里。

      母亲的训练方式日益强势,与宗门长老商议好的训练方式,从不允许宗门弟子说一个不字,不想遵照规矩的人可以立马走人,但依照加入宗门时签订的条款,若背弃宗门,就不得再加入其他任何宗门。

      不过,宗门会给予这些人一笔不菲的遣散费。

      只是,任何人都明白,那么多年都苦熬过来了,此时放弃就意味着前功尽弃。

      母亲真是算无遗策,现在看来,自她接手宗门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做。

      不得不说,这样的方式确实有用,戟宸宗从式微到成为天下第一宗门,只用了不到四年。

      四年前在隔壁泰宁宗举办的宗门大赛,本门一举夺魁,按照宗门大赛的规矩,上一届比赛的赢家将成为下届比赛的主办方。

      对了,忘了说,上届比赛单人赛道的冠军,就是母亲最心爱的宗门首徒,也就是我的死对头——冷情。

      尽管我非常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天资出众,能力超群,宗门大赛的单人赛道,上场的都是各大宗门最厉害的角色,也往往是团战的领头人。又因为参赛成员比赛报名的年龄限制为三十二岁以下,故而各大宗门皆是尽量派遣资历最深的人,冷情则是宗门大赛举办以来最年轻的队长。

      想到这里,我更加厌烦了,母亲从不愿多看我一眼,看到他目光却会柔和许多,仿佛冷情才是他的亲儿子。

      我知道这一切只是因为他的能力出众,但数年来我苦练武艺,表面上是给自己找事做,实则只是为了让母亲看到我,可惜母亲对我的态度毫无变化,话都不愿多说一句,仿佛我与她毫无瓜葛,只是这宗门中最普通不过的一名弟子。

      随着时间流逝,希望渐渐渺茫,冷情仿佛是压在我头上的一座山,无论我如何辛苦也赶不上他。

      思及此,不知怎的,我突然觉得有些很没意思,从身体到心里,说不出的疲倦。

      青寻方才突然记起寝殿小厨房里还炖着补汤,非要赶着回去亲自看火,就如此把我撂下了。

      我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当然,身后不远处还有同路的冷情,只是我们向来是不说话的,就算有话,也总是他沉默,而我在讽刺他。

      路过中心花园,转过一个拐角,我突然听到有微弱的喘息声,像是什么人受伤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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