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糖》迟到早退

9、九颗糖

　　周末两天时间过得很快。
　　周一中午，江岁一下课就来了食堂。

　　食堂里不少学生在用餐，她去窗口打了自己喜欢吃的菜，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然后点开微信。

　　上面是两人的聊天记录。

　　程嘉铭:【明天你有时间吗？】
　　江岁:【有。】
　　程嘉铭:【那我们明天中午能不能在食堂见一面?】

　　碍于对方曾经是小时候的玩伴，江岁答应了，顺便抬头环视了一圈，考虑到他是大一新生，现在军训应该还没结束，所以还没到食堂。

　　这么一想，江岁往嘴里送了口饭，倒有点好奇对方长什么样子，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从小时候那点稀碎记忆中的印象来看，对方貌似有点胖，但说不定现在已经瘦下来了。

　　想来想去，她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目光又不自觉落到了那个置顶的头像上，手指蠢蠢欲动，她想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自从福利院回来后，她总觉得两人的关系近了一步。

　　例如她每晚都会给他发晚安，有时他也会回复，但不知是不是他太忙，所以回复得并不频繁。
　　就算这样，江岁依旧乐此不彼。

　　又往嘴里送了一大口饭，江岁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低头看着色泽诱人的菜，拿起手机对着拍了张照，然后发到朋友圈，配上文案:【今日份午饭get!(悄咪咪说一句，我最喜欢食堂的牛腩煲饭了。)】

　　发出去后，很快收到了好友的点赞。
　　曾经有人说过，如果一个人在一段时间内频繁地发朋友圈，那一定是为了引起某个人的注意。

　　没错，江岁也是这个心理。
　　她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所以隔一段时间，她就拿起手机看他有没有给她点赞。
　　终于在过了一会后，有消息提示:【SQ点赞了你的朋友圈。】

　　这下江岁心情好到飞起，觉得自己可以再干一碗饭，于是又去窗口添了碗饭。

　　刚坐下，屏幕上方突然跳出了消息。
　　程嘉铭:【我到食堂了，你在哪？】

　　江岁抬头看了眼，短短一会的功夫，食堂里已经涌进不少大一新生，统一穿着军训服，一眼望过去，谁也认不清谁。
　　她只好发了自己的方位过去:【我上身穿着蓝白条纹短袖，坐在靠兰州拉面的窗口那边。】

　　发出去没几分钟，对面突然坐下了一道身影。
　　江岁抬眼，对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主动打招呼，“你好，我就是程嘉铭。”
　　“哦。”江岁点了下头，见他脸上全是汗，递了纸巾过去。
　　“谢谢。”程嘉铭接过，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他抬手擦了擦，手臂上肌肉线条明显。

　　因为是第一次见面，两人都有些拘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岁倒是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对方会有点胖，没想到长得很阳光，是属于在人群中会注意到的，个子高高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她在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

　　一阵沉默过后，程嘉铭不好意思地开口，“这是我妈让我带给你的。”
　　说着从旁边提了箱坚果礼盒给她，江岁连忙起身推拒，“不行，这太不好意思了。”

　　“我妈说一定要带给你的。”
　　“…”

　　两人就坚果的问题产生了推攘，他递过来，她推过去，手也因此碰在了一起。
　　最后江岁实在拗不过对方，只好收下了，“那你帮我谢谢阿姨。”
　　在她的印象中，程母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厨艺很好，自己小时候经常串门去吃饭。

　　经过这一插曲，两人之间的生分淡了些，开始聊了起来。
　　江岁本就是个开朗的人，从谈话中也了解到了对方的近况，有些惊讶，“你是学人工智能的啊，那你一定很聪明。”

　　程嘉铭被她的话逗笑了，别扭地辩解了句，“我只是对科技类的东西比较感兴趣而已。”
　　江岁向他竖了个大拇指，满脸真挚，“你太谦虚了，你一定很厉害，不然一般人看到那些数据就头晕了，比如我。”

　　程嘉铭嘴角弯了个弧度，眼里映出细碎的光，忍不住抬眼偷看她。
　　他想，怎么会有这样有意思的人。

　　“对了，今天的午饭我请客吧。”
　　江岁拍了拍胸脯，又在后面补充了句，“不许拒绝。”
　　程嘉铭笑容腼腆，无奈地应下了。
　　…

　　两人在角落里有说有笑。
　　周围的人用完餐陆续起身。

　　宋时谦刚进食堂，目光突然就顿住了。
　　旁边的秦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显然也认出来了，挑了下眉，“这不是前几天给你送东西的女生吗？”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追求者了。”
　　“而且，两个人还挺配的。”

　　宋时谦目光有些冷，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下一秒径直走了过去，在他们后桌坐下。
　　这个位置，刚好方便他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谈话还在继续。
　　江岁是背对着的，因此没看到后方坐着的人，而是自顾自道，“对了，你怎么会想报考江大。”

　　据她所知，江大虽然是全国知名大学，但最出名的专业还是临床医学。至于人工智能，近年来虽在大力扶持，但比起津大来说还稍显逊色。

　　程嘉铭掩饰性地垂下了眼，“因为江大很好。”
　　有我想见的人。
　　后半句话他现在暂时还没有勇气说出来。

　　“江大是挺好的。”江岁赞同地点头，又往嘴里塞了口饭，本着自己比他大一岁，是该尽尽姐姐的本分，接着豪爽地说了句，“这里附近有很多好吃的，有时间我带你去吃。”
　　程嘉铭眼神一亮，忙不迭点头。

　　两人的后桌，宋时谦眉头微皱，脸色不太好。
　　对面的秦情看他这反应倒觉得有趣，故意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吃饭吃饭，也许吃着吃着就吃出感情来了。”

　　宋时谦现在莫名烦躁，集不中精神，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两人的谈话吸引了，为了不耽误正事，他只好强压下心中的杂念，冷下声音道，“继续谈这次的课题。”
　　秦情好笑地看着他，明明心里在意表面上却装作无事，还能云淡风轻地在这和她谈课题。

　　“你确定你现在能听进去。”
　　“能。”

　　后面两人再次聊了起来，说了各自的想法，在学业上他们目标倒是一致。

　　两碗饭下肚，江岁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摸着肚皮，冷不丁听到后方传来谈话声，声音越听越熟悉，于是好奇地转头。
　　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她惊喜地瞪大了眼。
　　目光炯炯地在宋时谦和他对面的女生身上转来转去。
　　顺便竖起耳朵，听他们在谈什么。
　　只可惜听到的都是一些专业术语。

　　这时程嘉铭好奇道，“你认识他们?”
　　江岁嗯了声，“我认识那个男生，是不是很帅？”

　　程嘉铭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再看看她眼里的满心欢喜，自然是明白了什么，但还是不放弃地问了句，“你是不是…喜欢他?”
　　“啊？”江岁微愣，脱口而出，“有那么明显吗？”

　　程嘉铭眼里的光黯了下来，良久后低声说了句，“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说过的话吗？”
　　江岁仔细回想了下，一脸困惑。

　　“小时候你说过，长大后要嫁给我的。”

　　一句话落地，周围霎时安静了下来。
　　就连宋时谦也停止了交谈，向他们投来了目光。

　　不知为何，江岁此时没来由感到一阵心虚，她绞尽脑汁回想了下，实在是想不起来什么，更何况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真的说过那也是小时候的玩笑话。
　　于是她脸色别扭道，“小时候的事应该就不算数了吧。”
　　“而且，我不接受姐弟恋。”

　　她顿了顿，脸上有着歉意，把自己说的一文不值，“你那么聪明，何必吊在我这颗歪脖子树上，我这个人缺点可多了，磨牙放屁打呼说梦话，而且还便秘，样样不落。”

　　话落，有人笑出了声。
　　秦情挑了下眉，对着宋时谦道，“你喜欢的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既然你是学医的，不如你帮她改善一下。”
　　宋时谦神色淡淡，但明显看得出来他心情是愉悦的，嘴角勾了个弧度。

　　刚说完，江岁就伸手挡住了脸，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说除了便秘，其他都是假的，但在大庭广众下，她还是羞红了脸。
　　尤其是在他的目光下，让她更无地自容。

　　程嘉铭也被她的实诚惊到了，连忙道，“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的。”
　　“不过便秘的话要多吃蔬菜水果。”

　　江岁:“……”
　　谢谢，她还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后面程嘉铭和秦情因为还有事，起身离开了，角落里只剩下了江岁和宋时谦。

　　沉默在蔓延。
　　江岁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垂眼看着地面，就是不去看他。
　　下一秒她感觉到对面有道身影坐了下来。

　　宋时谦往她碗里看了一眼，声音里多了几分笑意，好意提醒，“便秘了就别吃这么重油重盐的食物。”

　　江岁:“…”
　　她今天是和便秘的话题过不去了是吧。
　　于是气鼓鼓地抬眼瞪他。

　　对上她的眼神，宋时谦别开了眼，一本正经地科普，“便秘的话多喝水，多吃富含膳食纤维的食物，再加上合理运动，很快就可以改善的。”
　　江岁现在只想把他的嘴堵上，微微气恼，“不许再说了。”

　　宋时谦也没再逗她，垂眸沉思，只是胸腔的起伏明显看得出他是在笑。

　　江岁摆烂了。
　　想笑就笑吧。
　　能给他带来快乐她还是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