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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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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位于山门最近的山头,岑家内外门弟子都住在这座山上,山顶坐落着靖守堂,山底坐落着供弟子接任务的符信堂。
而正堂便坐落于山腰间,用作接待宾客。
今日没有宾客,却格外热闹,家主莅临,二小姐跟随,还有与岑家有姻亲的顾家少主。
就是岑家的六大长老都来了三位。
岑谣谣迈入正堂便看见了这样一幕,金丝楠木椅上坐着岑乐盈,顾修言,和三位长老,正围在在她左右,家主位于主位,正在她跟前。
像三堂会审。
压迫感不要太足了。
没见过这场面的茉语已经开始紧张,岑谣谣拍了拍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她想了想,又拍了拍前面轮椅上的祈成酒以示安慰。
“孽女你可知罪!”
带着威严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她深吸一口气,按照原身记忆里的模样双手交叠越过头顶行礼:“不知女儿何罪之有?”
“砰——”
是茶杯猛地砸在桌子上的声音。
“你还有脸问?你婚期在即,竟带了一陌生男人回家,你未婚夫去寻你,却见你们共处一室。
“你敢说你没错?”
话音一落,气氛陡然紧张。
一旁响起一温软女声:“父亲消消气,姐姐不是有意的,姐姐定然是有苦衷。”
是她那个妹妹。
“哼!她有苦衷?她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
“来人,先将这个奸夫杀了。”
旁的侍卫就要动手,岑谣谣猛地直起腰站在祈成酒跟前:“慢着!”
岑家主见状更为生气:“你还护着他?我杀了他,是为保全你的名声!”
岑谣谣再次行礼:“非也,回父亲,您误会女儿了,女儿救他只是因为他是剑仙辰公子的侄子。”
剑仙辰公子的侄子?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愣。
位置仅次于岑家主的是掌管赏罚堂的大长老,赏罚堂掌管岑家弟子惩处,她是最为公允的人。
“家主且等等,”她道,“大小姐可有证明之法?”
岑谣谣眼神示意祈成酒。
祈成酒看向腰间的玉牌,岑谣谣当即点头。
他动作顿了顿,饶是他也觉得这实在是太荒谬了,难不成真的会有人信?
站在他跟前的女子又朝他使了使眼色。
他稍稍侧过头,余光中是那位岑家主。
昨夜他受了伤,如今若是败露很难逃出,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咳了咳,顺势出声:“此玉牌便是信物。”
他拿起腰间玉牌。
“我父母双亡,幼时曾是舅舅带大,后舅舅突然消失,唯一留下的便是这块无事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玉牌上。
只这玉牌除了名贵些,实在是没什么特别的,众人看了又看,也没能看出朵花来。
岑谣谣暗暗朝祈成酒投去赞许的目光,她开始打配合。
“回父亲,女儿一开始也觉得奇怪,可他却说剑仙辰公子有胸有一颗大痣,这,这,这如此私密的事……”
话音刚落,所有人眼神开始飘忽。
掌管商会的三长老常在外走商,最为见多识广,但他也迟疑了:“剑仙辰公子生得极为俊美,却并无什么风流韵事,这,这如何得知他是否,是否……”
是否胸有大痣。
咳咳,岑谣谣控制着表情:“回父亲,我此前也怀疑过这事的真实性,可女儿与他相识是在去深汕雪崖,取清音铃时。
“彼时他正隐居深汕雪崖中,而女儿能捡回一条命,全是他相救,他身受重伤却仍把女儿带回。
“女儿半月前回来时可是在家门口?”
岑家主看向身旁弟子,弟子应:“回家主,小姐确实昏迷在家门口。”
说到这,岑谣谣声音带上哽咽:“祈公子一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拖着一身伤体带着我回了岑家,却昏迷在半路,后我醒来,便撑着自己回来搬救兵,不曾想我又昏迷了过去。
“我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人带了回来。
“父亲,他如此良善,如此心性坚韧,如何不是剑仙辰公子的侄儿?”
这话说得无不令人动容。
只有站在岑谣谣身后的茉语为了维持面上神情嘴角抽了又抽。
谁曾想自家小姐还回头:“茉语,我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接了祈公子,你是与我一起的,是与不是?”
四处目光顿时投了过来,她当即垂头行李将自己的脸埋起来。
“回家主,祈确实是弟子与小姐一同将人接回。”
众人将信将疑,视线又回到祈成酒身上。
这男子生得这般好,又隐居深汕雪崖,还知晓剑仙辰公子的隐秘。
不知不觉中,众人竟又信了几分。
岑家主威严的声音有了松动:“竟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见局面将要扭转,岑乐盈当即出声:“父亲,可还是没有能直接作证那位公子身份的东西呀,而且这位公子还是个没有修习的普通人,剑仙辰公子天赋那般卓越……”
这岑谣谣当然也是料到了。
她头也不抬,声音逐渐决绝:“回父亲,无论祈公子是不是剑仙侄儿,女儿都不在乎了,深汕雪崖凶险至极,他能如此救我,女儿实在感激。
“父亲若要杀他,不若将女儿一同杀了。”
这话一出,场下二长老先坐不住了,他是岑家主亲弟弟,也是岑谣谣亲叔叔,是岑家为数不多没有偏待岑谣谣的长辈。
他当即起身,将岑谣谣扶起:“谣谣,何至于说这样的话。”
他朝着岑家主行礼:“兄长,我愿相信谣谣。”
到这一刻,祈成酒怎么也不用死了。
岑谣谣顺势站起身,来到轮椅旁,指尖轻敲祈成酒肩膀。
像是在得意。
柔软指尖敲在肩头,祈成酒转过视线,正与岑谣谣对上视线。
对方眨了眨眼。
他神色一怔,脑中再次浮现此前岑谣谣带着水汽的眼眸。
岑家主态度终于松懈:“既如此——”
却有另一道声音将他打断,是仍在生气的顾修言。
“岑谣谣,可你确实与他同处一室,他是剑仙侄儿又如何?你们难道还不够亲密吗?”
这倒是提醒了在场的众人。
岑乐盈跟着帮腔:“是了,修言哥哥说的有理,姐姐婚期在即,如何能与男子共处一室?”
眼见着岑家主的态度要再次凌厉起来,岑谣谣连忙站出来。
茉语也心里一惊,跟着抬头,视线紧紧跟随。
祈成酒眼眸微闪看了过去,肩头的触感好似仍在。
三位长老包括二长老也看向了岑谣谣。
一时间岑谣谣集中了场下所有人的目光。
而岑谣谣……
在酝酿情绪。
是的,她要演个大的。
只见她眼眶逐渐变红,她缓缓拿起腰间的清音铃,摊在手心伸到顾修言跟前。
“顾修言,你知道是谁取来的清音铃了吗?”
顾修言面上带着愠怒的神色猛地僵住。
她向前走了一步:“我为了你去深汕雪崖,为了你浑身是伤,为了你险些丧命,我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将清音铃给了妹妹,让妹妹给你平复灵力。
“可你是怎么说的?”
众人的视线缓缓挪到顾修言身上,有的带着窥探,有的带着探究,还有的带着隐隐责怪。
直直让顾修言浑身都僵硬了。
他该说些什么。
可他喉头滚了又滚,竟不知该如何说。
岑谣谣在此时又走近一步:“你敢不敢,把你那天对我说的话,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再说一遍。”
顾修言猛地退后。
全场再次寂静。
可他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见他这副模样,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岑谣谣回过头,直直跪下,她双手交叠,额头深埋:“父亲,此一事女儿痛心至极,失望至极,可两家婚约是父亲所望。
“女儿谨记父亲生恩养恩,不敢违逆,可女儿却也想要一个公道。
“他顾修言辱我负我,到底该如何算!”
掷地有声,无不为之动容。
身后的茉语跟着跪下,眼眶早就红了一片。
二长老别过脸,似是不忍,三长老是唯一的外姓长老,到这一部分已经算作岑家家事,他视线逐渐飘忽。
而岑谣谣埋在双手之间的面容上分外清醒。
这番话是她为原身说的,今天本不想说这段,是顾修言非要提及。
她也本不想为原身说什么,因为归根结底,原身是自愿的,她一个鸠占鹊巢的异世魂哪有资格去替她说。
但事情已经到这了。
已经舞到她岑谣谣脸上了。
那么就不能这么算了。
但她又心知肚明。
因为岑家主从来都不可靠,在他这里,原身从没得到过公道,那么她,自然也得不到。
她只是想要试探一下,试探这一路,是不是真的她一个人走。
果然,下一刻响起的不是岑家主的声音,而是大长老。
“都是他们未婚夫妻之间的事,怎么闹到堂上来说了?”
这话落下岑家主才应:“是了,他们是即将成婚的未来道侣,哪有不吵架的。”
就这样归结于简单的吵架了。
她险些笑出声。
那边的顾修言也顺势跪下:“是晚辈对不住谣谣,晚辈日后定会加倍对谣谣好。”
他还想来牵岑谣谣的手。
岑谣谣避开,她兀自起身,回到祈成酒身旁,一言不发。
岑家主见她这模样,只觉得她还是那般不懂事。
当即出声:“顾家少主已经给出了态度,你那是何意?”
何意?
她还能有什么意思?
她自然是不可能和解的。
但这个时候又不能硬刚,她看向茉语,开始挤眉弄眼。
等会我会这样,那样,你就那样,这样,懂?
茉语没懂,她一脸茫然,眼眶还含着泪水,情绪还沉浸在刚才。
紧接着她就看着自家小姐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裙摆飞扬,而自家小姐直愣愣地就要躺倒。
她眼眸微缩,手下意识去接,却来不及了。
此时有另一双手横过岑谣谣腰间。
发髻上的发簪因为动作缓缓松开,叮铃一声落在地上,上好的琉璃珠砰的碎裂。
晕倒的人被接到了轮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