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七十三朵云 ...
-
垂云和飞炼在幻境中的水域已经呆了许久，幻境之主却迟迟没有出现，他们好像被遗忘在了这里。
“你确定他会出现？我们不会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吧。”飞炼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显然这次的幻境之主比之前的有耐心得多，它只要不出现，垂云无从下手，也就只能被困在幻境里。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坏消息，因为他们在幻境中逗留的越久，被幻境影响越深，现在无论想什么，都已经乐观不起来了。
“可能吧”
垂云耷拉着脑袋，不想再往旁边看一眼，四处都是水，都快看吐了。
“无差别攻击试过了，叫阵也试过了，我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别办法了。”这些都是垂云想到的馊主意，就为了逼幻境之主现身，却无一奏效。
“咦？”垂云发出疑惑。
飞炼问她，“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水位上升了？”
飞炼这才发现，水已经没过了他们的腰线，还在继续上升。
不是水位上升了，而是他们在往下沉，因为媚姿不再浮在水面，她在往下沉，她的口中还在呢喃着什么，垂云凑近了才听的清楚。
“我真没用啊，我不过是一条虫，一条虫子罢了，我是一条虫子，我是一条虫子，怎么会有人喜欢一条虫子呢？”
听到一向潇洒的媚姿竟然如此贬低自己，半个身子都在水里的媚姿成了受影响最严重的那一个。
垂云心中不禁产生怀疑，幻境之主莫非是在水底。
但给她思考的间已经不多了，随着媚姿意志的消沉，水已经开始没过他们的胸口。
“我这里有个坏消息，你想听吗？”垂云双手已经开始划水了。
“ 还有什么是比找不到出去的办法更坏的消息吗？”
飞炼除了意志消沉之外，那些被他许久没有翻动的记忆的涌现，还让他产生怯意，又自责连累了垂云。
虽然很不想打击飞炼，垂云苦笑，“还真有。”
“如果可以选择，飞炼你会选择战死还是淹死？”
垂云忽然不着边际的提问，飞炼没有反应过来。泡在冰冷的水中时间久了，反应也变迟钝了吗？飞炼这样胡思乱想着。
垂云继续说，“好像都差不多，但是如果有人发现我们是被淹死的，会很丢脸吧。”
“你在乱说些什么？”飞炼觉得垂云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我们怎么可能会被……”
下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他终于知道垂云想说的坏消息是什么了。
幻境对他们进行的精神攻击的同时，竟然还有副作用，他们体内的灵脉也一起被影响了，刚刚飞炼使用灵力，想让自己的身体浮出水面，才发现他竟然做不到。
运行体内灵力的时候，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阻塞感。
使不出灵力，他们和普通人无异，媚姿不托住他们，他们一定会因为力竭沉入水底，成为修仙界首例淹死的人。
飞炼为了给垂云争取更多的时间，即使自己没了力气，还是坚持托住垂云的身体，让她不费力的水面上。
即使这样，垂云的脑袋从水面上消失只是时间问题。
飞炼要再一次经历心灵上的折磨，但可能因为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即使安静的躺在水底，即使给自己定下了死期，却总有一丝怎么也抹不去的希望。
垂云累得划不动水的时候，身体沉入水中，但是她的眼睛睁着，盯着折射进水里的月光，清冷的月光让她感到无比的烦躁。
“我们都快死了，这月亮怎么还是该死的这么圆。”垂云忍不住在心里抱怨。
她这回可真是要死不瞑目了，刚找到救狼途师兄的海铃环，却带不出去，大师兄还要担心的到处找她，也帮不了白痕收回所有的魂魄，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有找到她的大鱼。
都怪月亮。
这是垂云意识开始涣散之前，最后的清晰的想法。
死亡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一种新鲜的体验了，他可能会变回一朵云，永远的被困在幻境之中，也可能成为水鬼，又或者真的什么都不剩下。
可这里是幻境，幻境中的死就是意味着精神的消亡，那岂不是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垂云本就从虚无中来，现在归于虚无，倒也没有什么可怕，只是有太多遗憾了。
可能她真的快死了，眼前竟然已经开始了走马灯。
她看到了她的大鱼，一条白鲸从朦胧的月光中向她游来，白鲸离她越来越近，他的样子也越来越清晰。
大鱼来接她了吗？垂云用最后的力气向大鱼张开双臂。
这样的重逢，她幻想了无数遍。
“好久不见。”
……
白痕跳进地洞之后，就一直在找垂云的踪迹，可惜地下的甬道九曲回肠，灵气又过于浓郁，很难感知到垂云的所在。
路上捡到了墨玉，两人对视一眼之后，相顾无言，就好像彼此不存在，但又莫名默契的选择了一起行动。
直到白痕的心脏一阵猛烈的疼痛，他顿住脚步，一只手按住胸口。
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不得不对墨玉开口。
“她遇到危险了，我必须现在就去救她。”
“怎么做？”
墨玉清楚白痕口中的她指的是谁，无须多言，只关心需要他做些什么。
“守着我。”
“好。”
墨玉毫不犹豫的肯定回答，让白痕始料未及，多看了两眼墨玉的冷脸。这样他就无需花时间给自己的身体布下结界，在原地静坐下，闭上双眼，开始跟随魂引寻找吹云。
一度回到他体内的残魄，都会自然形成一种魂魄之间的联系桥梁，他就将这种桥梁称为魂引，将与他产生魂引的一缕残魄融入了垂云魂魄，只要垂云遇到危险，无论在何方，他都能感应到。也能通过魂引去到她的身边。
放入垂云体内的那一魄就是编织了第一个幻境的喜魄。
他正是通过与喜魄的魂引进入了垂云所在的幻境，魂引指引的终点在水下，没有片刻犹疑，化成白鲸的形态，快速的向他们靠近，当垂云还能对着他做出反应的时候，白痕松了口气。
他还是及时赶上了。
两人一蛇被白鲸托着离开了水底，来到了水面，裸露在空气中，垂云本能的开始呼吸，呛出了不少水。
媚姿本就是一条能在寒潭中沉睡的白蛇，本不会有事。
飞炼就有些糟糕了，没能自己醒过来。
垂云还没完全缓过劲儿，就开始按压他的肚子，强迫他将喝进去的水吐出来，试了几次，还是没有醒过来迹象，垂云只能上嘴给他渡气，却被背后长眼睛的白痕阻止。
“你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救他呀！
垂云直起身子，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白痕就一口气将飞炼喷上了半空，落下时一个鲸尾拍打，飞炼就在半空做起了离心运动。
垂云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虽然喝下去的水都被甩了出来，但她看着都觉得头晕。
吐出所有水的飞炼，就像湿透的一块布，啪一声重重的摔回白痕的背上。人还没醒，身体已经自觉的开始呕吐了。
“可以了。”
“哦，哦。”垂云愣愣的回了句。
“为什么黄泉是旋转的呀，难道这就是六道轮回？”
虽然这个时候笑很不仗义，但是垂云还是没能忍住，笑了出来。
飞炼连着走了两回鬼门关，还都是被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救回来。
媚姿像没了骨头的蚯蚓，思考都不愿意了。飞炼晕晕乎乎起不来身，这两个基本废了。
虽然垂云知道他们得赶快想办法出去，但是激动的心情，颤抖的双手，让她现在就问出她最想问的那句话。
“白痕，这是你的真身吗？”
“嗯。”
“你怎么都没和我说过，我一直以为你的真身是云雀。”
那是他的变身，只因为那样更方便。
“不是。”
“你都没和我说过。”垂云第一次体会到，原来一个人能同时拥有开心和生气两种相反的情绪。
“你没问。”
好吧，现在生气的成分占更多了，只是最后都被久别重逢的喜悦给冲淡了，她笑着用掌心贴着白痕的背，真实的感受都他的存在。
白痕也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
他总是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以她想不到的方式出现，让她倍感安心，思路都变清晰了。
虽然垂着头，盯着水面晃动的月影，垂云说，“我们三个进来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幻境之主，你还进来送死。”
“不会。”白痕斩钉截铁地说。
她的笑容越来越自信，“本来我怀疑它在水底，之前见过火形态的，再来个水形态的也说得通。但是我好像想错了。”
白痕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垂云已经不需要他的点播。
“水花都飘不起来的这片死水，照在上面的月光怎么可能会动呢？”
说着垂云就徐徐的抬起头，看着头顶让她讨厌的一轮圆月，竟对着月亮问道，“你说是不是？”
那轮“圆月”轻颤一下就没了动静。
如此微小的变化都被垂云捕捉到。她冷笑，耍了他们这么久，是时候该算账了！本是既得意又自然的挥出千颜，却没有任何变化，空气突然凝固，“圆月”又颤了颤，飞速逃离。
刚刚的动作有多帅气，现在就有多僵硬，垂云忘了，她的灵脉还阻着呢！
这甩出去的手是收不回来了，只能干咳两声。
“阿云，海铃环。”
经过白痕的提醒，垂云猛然想到海铃环本就是疏通灵脉的神器，她不正是为了这个才要找海铃环的吗？差点忘了，自责的拍了拍脑袋。
重新挥动千颜。
作者有话说第73章 七十三朵云
，还差 